第九十一章 皇后顧氏（四）
耶律齊高傲笑道：“沒有把握的事情最好別做，否則吃虧的也許是自己?！?p> 心驚膽寒，我松開按在機關(guān)上的手。
耶律齊嘆道：“他真是個擅長收買人心的人，這么快就把你也給收了去?！?p> 我知道這個他，指的是皇帝表姐夫，心里不平，“你錯了，他沒給我什么好處收買我。他生病，沒力氣和我多說話，可我覺得他待人坦誠。人與人之間交往，最基本的不就是這個嗎？虛情假意如何能得到人心！”
耶律齊定定地看著我，“我會讓瑟瑟回心轉(zhuǎn)意的。夭夭，你給我記?。耗憧梢圆粠臀?，但也不可以幫他，否則，我不會顧忌你是不是瑟瑟的什么人。”說完，閃身不見。
耶律齊突然冒出來，就是為了警告我？我呆站在塔下，心驚道：看耶律齊的武功，就算是比不上阿錚，也相差有限。而他與表姐當年究竟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對表姐如此執(zhí)念？
“夭夭，夭夭，你沒事吧?！?p> 我回神，看見阿錚站在我面前，心里一松，道：“阿錚，耶律齊在宮里有眼線?！?p> 阿錚忽然神色一凜，捂住我的嘴，對著佛塔喊了聲：“出來！”
先前騙我的小太監(jiān)從佛塔后面緩緩踱了出來，陰笑道：“將軍說的不錯，你的武功果然在他之上?？捎帜苋绾危繉④姷膭萘υ缫褲B透進宮里，碶丹八部也被收買了不少人，大勢已去，我勸你們倆還是不要與將軍對著干?！?p> 兵不厭詐，也許這死太監(jiān)是在嚇唬我。我咬牙不出聲，心里盤算這話究竟有幾分真？
阿錚瞇著眼睛盯著他不說話，忽然人影一閃向小太監(jiān)撲去。等他如風一般回到我身邊，手里已經(jīng)抓了一張紙一樣的東西。我好奇道：“什么東西？”
阿錚笑著對小太監(jiān)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看。”
我扭頭看去，面白無須的小太監(jiān)不在了，一名賊眉鼠眼、下巴上有胡渣的中年男子穿著小太監(jiān)的袍子正驚恐地看著我們。我抱住阿錚的胳膊，吃驚地問：“他，他怎么變了？”
阿錚高興地揚了揚手中的東西，“面具，這就是江湖上傳說的人皮面具。很好，得來全不費工夫，我一直想要這個呢。”得意地對男子道：“回去告訴耶律齊，這禮物，我喜歡，謝謝他！”
男子莫名顯出絕望之色，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已不知從哪里拔出一把刀，毫不猶豫地戳進自己的心口。很快，插入的刀口處，袍子的顏色變暗。
為什么？我驚恐地抱住阿錚。
阿錚默然片刻，“夭夭，我們都低估了耶律齊。”忽然，他然將我抱緊，低聲道：“來人了。你抓緊我，別松手。”
雙腳懸空，耳邊說呼呼的風聲，我知道自己和阿錚已經(jīng)脫離地面，嚇得不敢睜眼。
“夭夭，原來你怕高啊?！卑㈠P的聲音里，帶著愉悅的笑意。
我慢慢睜開眼，吐出一口氣，“還好，我只是稍微有一點怕高?！?p> “夭夭？小娘子？”
我側(cè)頭看去，尖聲喚我名字的是一向老成的女官掌燈。她眼睛瞪得如銅鈴，半張著嘴，看上去受驚不小。她身后站了數(shù)名端著東西的宮女，個個伸長脖子，好奇地看著我和阿錚。
整個頭臉瞬間火燒火燎，我急忙推開阿錚，往后退了兩步，道：“原來是五鸞殿啊，皇后娘娘好么？”
掌燈疑惑道：“不是差人叫你去了么？怎么，你不知道娘娘就要生了？”
原來，表姐確實派人去叫我了，可惜這人是耶律齊的死忠。我對阿錚道：“阿錚，你去告訴陛下，我會守著表姐的?！?p> 阿錚含笑對我點頭，“嗯，你告訴娘娘，我會看著御書房，不讓閑雜人等靠近。”
臉上再次燒起來，我用被風吹的冰涼的手捂住滾燙的雙頰，匆匆跑開，跟在宮女們身后進了五鸞殿。
內(nèi)室傳來表姐隱忍的呻吟聲，我拉住接生嬤嬤，問：“怎么樣了？很久了嗎？”
嬤嬤在藥局時常見到我，已是熟人，她笑著低聲道：“小娘子還沒嫁人吧，別怕，生孩子哪有不疼的。娘娘這是第二次，應(yīng)該是順當?shù)?。?p> 我奇道：“為什么第二次就是順當?shù)?？?p> 嬤嬤道：“頭胎最難，生養(yǎng)過之后就好了?！?p> “哦，謝謝嬤嬤?！蔽沂媪丝跉猓哌M產(chǎn)房。
表姐雙目無神地蹲在床上，額前發(fā)絲盡被汗?jié)?。身后的宮女抱扶著她道：“娘娘，喝點兒參湯吧?！?p> 我摸了摸食盒里不冷不熱的參湯碗，急忙遞過去，“表姐，怎么會疼成這樣？我還是去找大師兄吧?！?p> 表姐疲憊地微微一笑，“傻子！等你將來嫁人了，就知道生孩子的疼，找誰都沒用！”
周圍響起一片壓低的善意笑聲，我羞囧之余也明白表姐應(yīng)是無礙，心里也高興。
表姐喝了參湯沒一會，忽然呼痛。我只能眼睜睜看著她疼得叫喊，卻無計可施。心里害怕，生孩子這么疼，似乎還是不要嫁人的好，可是阿娘為什么會生我？端木夫人為什么會生下阿錚？如此胡思亂想了好一陣子，聽見接生嬤嬤欣喜道：“好了，好了，看見殿下的頭發(fā)了?！?p> 我趕緊湊過去，想看上一眼，卻被嬤嬤趕走，“還沒嫁人呢，不可以看?！蔽抑缓霉怨远氵M角落，盡量不礙事。
這時，外面似乎有太監(jiān)高聲宣道：“皇帝陛下駕到——”
表姐夫，不是在御書房嗎？周圍的人在女官的催促下騷動起來；這時我聽見表姐一聲大叫，緊接著接生嬤嬤興奮地喊道：“生了生了，是位小皇子?！?p> 我悄悄擠過去看小皇子，見他被裹在大紅色的小襁褓里，瘦瘦小小，跟只小貓兒似的。原來人剛出生時侯都是這樣丁點兒大??！后來慢慢長高長壯，再學上不同的本領(lǐng)，真是有趣！我看的高興，忽聽有人道：“怎么不哭？”想起從前聽說過，人生下來應(yīng)當先大哭幾聲，學會呼吸才能生存，我心里也著急起來。
接生嬤嬤道：“我來！”
接生嬤嬤把小皇子從襁褓里拿出來，在他光溜溜的屁股上“啪啪”連拍兩下，小皇子還是閉目不動?？幢斫阒暗臉幼硬粫侵卸?，這宮里的御醫(yī)也是每天都來請脈，如果小皇子有什么不好，早就會被發(fā)現(xiàn)?？蔀槭裁纯瓷先ト绱瞬唤眩?p> 接生嬤嬤急了，將小皇子倒著拎起來，重重在他屁股上打了幾下。此刻，沒人提起這行為是大不敬，每個人都屏心靜氣地看著小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