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喚三給梁起安排的是一家五星級酒店,一天大概的費用上千,要知道這可是96年的上千,已經(jīng)算是異常昂貴,一般來說都是社會名流才能承擔得起這樣的費用。
門口的迎賓小姐都穿著鮮麗,動作素養(yǎng)顯然都是受過專業(yè)培訓。
梁起也不客氣,畢竟金喚三在愛華的股份上至少賺了六位數(shù),這點錢的確不足以讓他傷筋動骨。
來到豪華包間內(nèi),用固定電話打給了學校舍管,這趟出來的太急,連舍友都沒通知,思來想去,梁起覺得和舍友通報一聲還是很有必要的。
結果齊望席不在,接電話的是呂正偉。
“老梁,你沒事吧,人跑哪去了?”
聲音是略顯急切的,想來應該是發(fā)現(xiàn)自己兩天未歸,擔心壞了吧。
“沒事,我就臨時有事回了一趟家,你幫我和輔導員請個假,就說身體不適吧?!?p> 呂正偉聞言,喉嚨梗著,似乎在猶豫著什么。
梁起這時候也聽出點異常了,問,“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嘛?”
“噢,沒有沒有,就是輔導員昨天來過,沒什么大事。”似乎怕梁起順著這條線繼續(xù)深問,呂正偉還開起了玩笑,“話說你不會是偷偷跑去那啥了吧?”
“去你丫的,你覺得我有錢浪費在那方面嘛?”
“也是?!?p> “那就……”
呂正偉那頭正準備掛電話,結果這時候套間房門開了,緊接著黑的白的一大群身材高挑的女性朋友一溜煙全竄了進來,搔首弄姿的打著招呼,有中文,有英文,有日文,現(xiàn)場混亂得簡直堪比語言交流會。
“嗨,梁生?!?p> “口你七娃,梁省?!?p> “hi,Mr.liang.”
梁起都懵了,對話那頭也陷入了沉默……
“那啥,正偉啊,我先掛了,我剛在學外語,暫時先不說了?!?p> “別……”
“啪?!?p> 電話掛斷,呂正偉整個人呆愣在原地,甚至一時之間還有打過去的沖動。
“一,二,三,四,五,六,七……”
“我他么,七個聲音?”
“梁起你還是個人嘛?這樣的生理學課不喊上我?”
“學你媽個頭的外語,騙鬼呢!”
“誒,等等,她們剛才……是叫梁起梁生來著?”
不知不覺像是抓到了一點線索,呂正偉瞬間腦補了許多畫面,然后目光呆滯的晃了晃,
“所以,梁起這小子是幫派成員?”
“我滴乖乖……可不得了了啊?!?p> “啪?!?p> 聽筒砸在電話底座發(fā)出響聲,舍管阿姨聞聲正準備出來收錢,卻見到一個身形飛也似的撒開腿狂奔上樓,瞬間不見蹤影。
……
另一邊,面對著七名外國友人的虎視眈眈,梁起表現(xiàn)得很平靜,深呼吸了幾口,淡定地指了指門口。
幾名外國友人順著目光望去,目光揶揄,
“i know i know.”
“嗖得死內(nèi)?!?p> 梁起面色一變,不是,你們明白個錘子呢明白,我讓你們出去不是讓你們?nèi)ハ丛璋。?p> 實在不是梁起的手勢出現(xiàn)了問題,而是套間的布置出了問題,衛(wèi)生間是在門口的左側的,所以幾個人當時就會錯了意,眼里的揶揄目光像是在嫵媚嬌俏的說,“你個死鬼?!?p> 梁起差點噴出一口老血,重新指了一遍門口,“out!”
幾人霎時一怔,隨后面色紅漲著輕哼了一聲,扭頭就走,生意沒做成,她們的小費也沒了,所以難免心里添堵。
人總算是走了,捫心自問,梁起還真不愿意在這件事上犯錯,男人的第一次同樣也很重要,這是來自于一個經(jīng)歷浮沉的四十歲男人的生活總結。
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梁起心里暗暗把金喚三批斗了一頓,結果這時候,套房門又開了,是先前那一批人里的非洲女生,用著拗口的漢語一字一頓道,
“梁生,我剛聽到你嘆氣了,你是不是放不下面子?放心,很快的?!闭f完話,窸窸窣窣的準備解衣服。
梁起:“……”
快?你特么說誰快呢?我一腳過去就是一個窩心腿啊我日!
“嘭?!?p> 重重把房門關上,反鎖,站了半晌,確定冷靜下來了,梁起這才疲憊的躺在床位上,長舒了一口氣,考慮了一會兒接下來的計劃。
“三天?!?p> “最多三天?!?p> 1996年1月31日。
深城的氣候逐漸升溫,正如同當下的深證指數(shù),以著一股愈來愈烈,勢如破竹的迅猛姿態(tài)橫沖直撞,而其比之滬市還要夸張幾倍的漲幅也讓管理層意識到了事態(tài)已經(jīng)失控。
為了抑制指數(shù)上漲的趨勢,上頭連發(fā)兩道金牌,但卻仍舊抵擋不住股民的熱情,深城大大小小的股票交易所外的人群幾乎都排著一條蔓延整條道路的長龍。
而短短的一天時間,深證指數(shù)從開盤的“1300”點瞬間飆升至“2300”,萬眾矚目,大多數(shù)股民們這時候都反應過來了,這股南風,它,勢不可擋。
1996年1月24號,深城指數(shù)破紀錄的在兩天時間內(nèi)到達“3600”,而愛華股票也水漲船高從起初的7.1元每股漲至將近49元每股,這也意味著截止至1月24號下午4點為止,梁起的身家已經(jīng)突破13萬有余。
而也是這一天,梁起決定全額掛單賣出自己所擁有的愛華股份予以套現(xiàn),這讓金喚三很是不解,明明勢頭良好,后頭的莽勁還在,為何要退。
梁起認真思考了兩秒,回了一句,“快到頭了。”
“什么意思?”金喚三還是不明白。
可是從先前的點點事跡中,他已經(jīng)見識過梁起的神奇之處,可能也算不上神奇,但那種眾人皆賣我獨買的心性還有那份自信籌謀的氣勢,金喚三就能確定這個年輕人絕對不是池中之物,必定是有大本事的,所以當下見梁起要退,他也萌生了退意。
“那梁兄弟接下來要買哪個股?我也跟你一手?”
梁起笑了笑,看著他,“我不買了,我覺得差不多到頭了,我得回家了?!?p> 又是一句強調(diào),金喚三愣了一下,粗長的眉毛蹙著,
所以他的意思是深市的所有股票都快到頭了,就算漲也漲不了多少了?
不是吧,就這?
看著金喚三絞盡腦汁的苦思神情,又回想了一下這幾天他對待自己的照顧,梁起覺得還是可以透露一些風聲給金喚三,免得對方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
“你也可以不退,我是套現(xiàn)有其他用處,而你要是不缺錢的話,大可以把錢放在股市里飄,等到深證指數(shù)漲破4000,那時候就可以收了?!?p> “4000?”
“對,4000。”
金喚三確認過后,立馬掏出一個小記事本,歪歪扭扭的記了個4000,然后對著梁起咧嘴一笑,笑容卻是莫名的淳樸憨厚,這是甚少出現(xiàn)在這位江湖大佬面龐上的表情。
“那梁兄弟是要走了對嘛?”
“對,我得回學校了。”
“學校?”金喚三恍惚了一下,認真打量了兩秒,這才發(fā)現(xiàn)梁起身上著實矛盾,明明外表青澀,可是行事作風卻是極其穩(wěn)健。
不說其他的,就光是收手這一點上,很多人望著好處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這點金喚三也算是閱人無數(shù),自然能夠明白它的難得可貴。
心里頭這么琢磨著,金喚三再一次拱了拱手,
“那梁兄弟你學校是在哪?咱們也算是井水相逢,俗話說得好,相逢就是緣,留個聯(lián)系方式,日后也好重新聚聚對不?!?p> “我的學校嘛?!绷浩疣艘痪?,望向天邊緋紅的夕陽,遠處的天邊,風聲搖曳,落雁齊飛,
“在一個即將起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