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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玉璃

七五 一分為二

公子玉璃 蚩少青陽 2068 2020-05-04 23:28:36

  元夕有口無心,落在當(dāng)事人的耳朵里,可就不是一般的刺耳了。

  眼見著他們兩人談笑自若,對著“冥鏡”品評,渾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黑衣人氣的恨不能一口啐在元夕臉上。

  他右手動彈不得,左手卻無礙,作為殺手,自然不會只倚仗著一把劍到處行走。

  風(fēng)起林動,枯葉順勢起舞,一股淡藍(lán)色的輕煙若有似無的在他左手指尖縈繞,尋常人輕易并不能察覺。

  可惜,元夕不是什么尋常人。

  銀光微閃,“嗤”的一聲,是利器破空的聲響。

  夕陽殘影,平白添了三分肅殺。

  血光飛濺下,一條齊根斬斷的手臂高高飛起,又遠(yuǎn)遠(yuǎn)落下。

  “??!”一聲慘叫,貫徹云霄,黑衣人跪倒在地,面容扭曲的看著元夕,滿臉不可置信。

  元夕冷了語調(diào),仿佛變了個人一般:“第一回偷襲,當(dāng)是你的計謀。我本不想殺你??赡悴辉搶ξ矣枚??!?p>  用劍是殺,用毒也是。對旁人來說,這不過就是手段不同罷了,但對元夕來說卻不是。

  自小到大非比尋常的經(jīng)歷,讓他百毒不侵,但也對所有的毒物有了最徹骨的厭惡。黑衣人此舉,仿若是在炸藥堆上點(diǎn)火,自尋死路罷了。

  劇烈的疼痛叫他說不出任何話來反駁。只能瞪了一雙眼,冷汗津津的看著元夕,滿腹的怨毒昭然若揭。

  言書立在一旁,冷眼旁觀這場對峙,元夕僵硬的身形并沒有躲過他的視線。

  這世上,人人都有心魔,差別也不過是控制的好壞罷了。

  他上前一步,從元夕手里接過了軟劍,走到了因為流血過多而面色蒼白的黑衣人面前,緩緩開口道:“你應(yīng)該就是宋盟吧。”

  男子微微一怔,幾不可信的抬眼看著言書,仿佛是聽到了什么恐怖的話一般。

  這樣的舉措,足以證明,他就是宋盟。

  言書得了答案,心內(nèi)暗暗的舒了口氣。等了這么些日子,終是等來了正主。這趟做誘餌,總不算是無功而返了。

  當(dāng)下也不去看他,倒是轉(zhuǎn)身安撫的拍了拍元夕的肩膀:“我還有話要對他說,你先給他止血,別讓他就這么死了。”

  這話是對著元夕說的,更是對著宋盟說的:“江南宋御,百年世家,若是在你這一代斷了根本,也算是罪過。我這小侍衛(wèi),旁的都還好說,只是見不得旁人用毒?!?p>  他點(diǎn)了點(diǎn)遠(yuǎn)處的斷臂:“你那指尖上捏的,是流光散吧。色澤并不算純正,但毒死個把尋常人大約也是夠用的了。只是,若是被你父親知道,你技不如人,還想是一些下三濫的手段。怕是你這輩子都別想回宋家門了。所以啊,我勸你,別太輕舉妄動得好。”

  “當(dāng)然了,閣下是不怕死,也不怕丟人的。只不過,這事兒傳出去。毀得可是你家族的名譽(yù)?!?p>  一番話說的慢條斯理,卻又句句扣住了旁人的命脈,叫人不由自主的跟著他的思緒走,不知不覺的就被誘著開了口。

  顯然,宋盟就是這樣。

  眼前兩人模樣清俊,稚氣未脫,但落在他眼里,卻仿若黑白無常一般,仿佛下一刻就能勾了人的魂魄去。

  “你到底是誰?”漏了底氣,這話語聽著分外心虛。

  言書側(cè)了側(cè)腦袋,笑的無害:“我能是誰?你都奉命來殺我了,能不知道我是誰?”

  宋盟咬牙道:“我接這生意的時候,并不在意你是誰??赡慵热恢牢沂钦l,我少不得要多嘴問一句。好歹也算死個明白?!?p>  言書道:“怎么就死個明白了?我可從未想過要你死。就像我說的,宋家?guī)状鷨蝹?,?dú)留了你這么一個根苗。我若是把你殺了,怎么跟你父親交代。哦,對了,你興許還不知道吧。你我的父親,說起來還是老相識呢。商場上嘛,亦敵亦友的,交際算不得多,但某種程度上,還是引彼此為知己的?!?p>  言書說的這些,他自然是不知道。

  宋家本是簪纓世家,歷任家主,在前朝宮中也屢屢被委以重任。

  后來,李朝沒落,一代更比一代頹唐,宋家雖有心輔助,卻也做不了那力挽狂瀾之人。

  再后來,便是本朝圣祖爺舉兵起義了。

  宋盟的太爺爺頗有遠(yuǎn)見,在清歌公主代父出征的前一晚,特意入宮面圣,在宮中整整呆了一整晚。

  沒有人知道,那一晚他與前朝的君主談了什么,只是在他出宮后,當(dāng)機(jī)立斷的將整個宋家一分為二。

  襲爵的長子改名換姓,卻分走了宋家大部分家業(yè),連人帶錢,毅然決然的隨著公主一道奔赴前線,在戰(zhàn)場上英勇殺敵,以身報國。

  體弱的次子仍遵宋姓,拖家?guī)Э?,領(lǐng)著余下的二十幾口人,南遷至江南一帶,開始了商賈的營生。

  太爺爺毅然的取舍,雖是折了大半人口,可好歹也算保留了一點(diǎn)血脈。正真的做到了忠孝兩全。

  先頭那幾年,宋家過得很是艱難。他們本是武夫,哪懂得什么經(jīng)商之道,后來,因著什么機(jī)緣巧合,新登基的圣祖爺,在一次南巡中愛上了他們產(chǎn)的香料,金筆一揮,點(diǎn)了他們做了皇商,日子才算慢慢好轉(zhuǎn)過來。

  宋家雖然子嗣單薄,但若是一直如此,興許也能平安無事的再度過百年,偏生到了這一代,出了宋盟這么一個腦后長反骨的孩子。

  就像這少年說的,他確確實實是宋家的獨(dú)苗。

  次子體弱,一生只得一子,這倒也罷了,偏生,這娃娃體質(zhì)類父,也有胎里來的弱癥,于生育一事上,艱難遠(yuǎn)勝于父親,尋方問藥的,到了四十歲上下才得了宋盟這么一個兒子。

  欣喜的是,這孩子虎頭虎腦,身體強(qiáng)健遠(yuǎn)勝于一般娃娃,苦惱的是,在宋家蟄伏了兩代的武人素質(zhì),在他身上有了升華一般的體現(xiàn)。

  簡而言之一句話,宋盟是個實打?qū)嵉奈浒V。

  這原也不是什么壞事,他們這樣的人家,雖是不得不深埋于市井,可骨子里流的還是戰(zhàn)場上廝殺百年留下的氣息。

  只是他太爺爺在分家時明確留下過一句話。

  宋家次子一脈,永世不得習(xí)武,不得以武入朝堂。

  這句話,保了宋氏一族,卻毀了宋盟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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