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清帶著夏蘭和芙兒在離心院中站了許久,終于等到了她要等的人。
離心院外路過的幾個女子笑的開懷,便是顧長清那幾個結(jié)伴同去前院參加家宴的姐妹們了。
顧長清聽見后,不慌不忙地向緊閉的屋門行過一禮,隨后打開院門走出去。
余光所及,正好是顧雪霽一行人剛要走過前方路盡頭的轉(zhuǎn)角。
……
顧長清敢肯定,她們聽到離心院門口的動靜后一定會回頭看。
顧長清更敢肯定,她們也一定會站在原地等她,甚至走上前相迎。
——然后狠狠地奚落嘲笑冷嘲熱諷一番。
……
對于這種算著時辰,硬要自己往槍口上撞的行為,她其實是很不愿意的。
但是沒辦法了。
這樣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根據(jù)原主手札,上面的所有信息,最多只能拼拼湊湊出從她的清寂院到她母親的離心院之間的路怎么走。
著實是很近的。
原主小時候也走過太多次。
除此之外,就是原主以前記載的大事小事,其間幾多心酸苦楚。但看在她眼里,只有里面的信息挑挑撿撿,拼拼湊湊,如今也能拿來用一用了。
就像現(xiàn)在要“偶遇”顧雪霽一行人。
……
遙遙相對的瞬間,雙方陷入沉默。
顧長清在心里數(shù)著,一,二,三。
運氣真好,一個也不少。
“三妹,五妹,六妹?!?p> 顧雪霽,顧嬌人,顧意安。
顧長清率先打招呼,按照原主手札,就這兩個排行第五和第六的妹妹和她一樣不能修煉,閑養(yǎng)在家。
還有修為尚低,等著三年一度的學(xué)院招生開始的顧雪霽。
這三人總是愿意湊到一起,去哪里都要結(jié)伴而行。
對于這種可能性百分之九十九的事情,她很樂意率先做出反應(yīng),表現(xiàn)得一切如常。
“呦,這不是大姐嗎?”一個穿著鵝黃色紗裙的少女率先叫道。
身側(cè)另一個粉衣女子皺眉道:“前些時日大姐受了驚嚇神智失常,被大伯禁了足。如今怎么跑出來了?”
“我家小姐的禁足早就被家主撤了?!避絻郝牭竭@話后在顧長清身后叫道。
“是嗎?早就撤了?什么時候的事???妹妹怎么沒有聽說?”粉衣女子道。
黃衣女子夸張道:“真是罪該萬死,沒有早些聽到消息,去探望大小姐,是嬌人的錯。還望大小姐勿怪?!?p> ……
“話說,大小姐現(xiàn)在不砍人了吧?”見顧長清不說話,黃衣女子繼續(xù)嘲諷道。
若說這世上傳播消息最快的地方是茶樓酒肆,那么排在第二的,非后院內(nèi)宅莫屬。
清寂院這邊的種種,顧長清兩個時辰前剛被下令撤了禁足,面前三人早就收到消息了。
現(xiàn)在說這些不過是為了惡心人。
顧長清看著面前隱隱挑釁的顧嬌人,還是想不明白原主以前為何會因為這些小事而如此苦悶。
見顧長清一直不說話,顧嬌人和顧意安越發(fā)得意,“大小姐——”
“一起去前院吧。”顧長清沒給二人一個眼神,直接對自始至終從未出聲過的顧雪霽道。
顧雪霽愣了一下,完全沒想到顧長清會這樣,隨即反應(yīng)過來,陪笑道:“好啊,能和大小姐同路,是雪霽的榮幸?!?p> 顧長清聽了好笑,“自家姐妹,怎么這么說?”
原主手札上這顧雪霽可是個“好人”。
顧長清作讓路狀,引著顧雪霽和她一起往前走。
顧嬌人和顧意安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愣了一瞬間,發(fā)現(xiàn)顧長清竟直接走了,原來是要當(dāng)做沒有聽到她們的話。
——顧長清前些天丟了那么大的人,果然如今在她們面前就矮了一截。
被嘲諷了也要生生受著。
也沒臉再像以前一樣,在她們面前故作大方不在意,說些什么姐妹之間要友愛這種惡心人的話了。
顧嬌人和顧意安對視一眼,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幸災(zāi)樂禍。
……
然后快步追上顧長清。
“說起來大姐也真是可憐,好端端的怎么就落水了呢?這落水也不要緊,卻偏偏被白世子瞧見了。”
“哎呀,日后白世子若嫌棄大姐,這可怎么是好啊?!?p> ……
“說起來,大姐“養(yǎng)病”這些日子,夫人也沒派人去看看大小姐?!?p> “前些日子我生病了,母親可是時刻守在我身邊的,生怕那些下人照顧不周呢?!?p> “那怎么一樣,大姐身邊的下人就是厲害,所以才不用夫人出馬的。”
……
走了差不多一刻鐘,這兩姐妹在顧長清旁邊一唱一和,說的熱鬧。
一句接著一句,從少時際遇,被測出天賦極差。到少女懷春,為白楚熙做的種種。
總之怎么能往她心窩子里捅刀就怎么說。
……
顧長清就走在一旁耐心聽著,期間顧長清怕這兩人說累了,還要時不時做出傷心狀來鼓舞二人。
同時還“暗暗”瞪了好幾眼要為她出頭的夏蘭和芙兒。
……
顧雪霽沉默不言,走在一旁時不時擔(dān)憂的看她一眼。
——就這樣顧雪霽在原主心里還是好人呢!
顧長清算是看明白了,原主心中那多年的苦楚,都是……
咳咳。
……
自找的。
堂堂嫡女硬要混成這樣。
……
“大姐放心,前些日子大姐落水后被小斯救上岸的消息,家主已經(jīng)下了封口令?!?p> “只是可憐那小斯了……”
聽的差不多了。
這一路上顧長清強忍著煩躁耐心聽著,只為從兩姐妹嘴里聽到一些她可能還不知道的事情。
眼見前面也到了主院,兩姐妹已再無話可說,同樣的刀子已經(jīng)開始捅第二遍了。
那就再不用忍了。
顧長清長長出了口氣,轉(zhuǎn)身堵住兩姐妹正要往前走的路。
“既然家主下了封口令,你們還在這里搬弄是非?”
“如果我一會兒同家主說起,你猜,你們會不會受罰?”
“還有,母親常年留在院中為顧氏一族祈福,你們有意見?”
“六、妹,母親什么時候去你榻前侍疾過?我怎么不知道?”
“你就是這么貶低我顧家當(dāng)家主母的?”
“如果你說的母親是你生母柳姨娘,我一會兒倒不妨開口幫你問問父親,這休妻另娶的好日子要定在什么時候?”
顧長清一句接一句,不給這這兩姐妹說話的機(jī)會。話里話外只透露著一個意思——告狀。
顧長清別的不會,也不用會。
要知道榮安界對待嫡庶之分比中州還要嚴(yán)苛百倍。
都是不能修煉的凡人,養(yǎng)在后宅內(nèi)院。她是嫡出,這兩人是庶出,那么到底是誰給她們的勇氣,頂撞和暗自欺辱了原主這么多年的。
但凡原主是個會告狀的,堂堂嫡女,想要處置兩個不能修煉不懂規(guī)矩的庶女,在哪里都是輕而易舉。
沒看那個已經(jīng)修煉到靈者三階的顧雪霽,也只能站在一旁干杵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