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林州還想說什么,謝君莫已經(jīng)自己推著輪椅準(zhǔn)備往外走。
但忽然想到了什么,隨即又停下了。
“那個人呢?”
“誰?哦,你說她?自然是已經(jīng)走了?!敝x林州挨了一巴掌又怎么會老實告訴謝君莫。想找人,就做夢去吧。
“你不說,也會有別的人知道的?!敝x君莫冷冷說。
當(dāng)年的他還是太稚l嫩。龍?zhí)痘⒀ǖ闹x家,他沒有任何依靠。只能擺出一副冷酷的姿態(tài),但實際上還是太嫩,色厲內(nèi)荏故作冷酷,否則又怎么會輕易被人擺了這一道。
謝君莫自己推著輪椅走出房間,因為腿腳不便的原因,他的房間并沒有設(shè)置門檻,為了方便,臺階處也特地設(shè)計了滑坡。
院子外有正在灑掃的下人,這些下人見謝君莫自己推車出來,都嚇了一大跳。一些頭腦機(jī)靈有眼色的就立刻走上前來幫他推車,但被謝君莫眼神冷冷一掃,頓時僵在了原地。
這些人的賣l身契都捏在謝君莫的手里,本以為謝君莫這次重病可能一命嗚呼,所以他們才投靠了二房二少爺,哪知道……
當(dāng)年的他真是無能,就連手下的人都管不住,只不過重病半個月,這些下人竟然就都屈服了謝林州。
自他十四歲雙l腿殘廢以來,心懷不軌的人就前赴后繼的上來想給他使絆子,只有當(dāng)他故意露出暴虐殘忍的性情時,意圖迫害羞辱的他的人才漸漸少了,直到后來他修習(xí)了秘法雙l腿才能站起來。
只是凡事有舍有得。
雙腿重新站起來的代價是他的壽命只到三十。
后來他從小兵做到將軍。如今重回十八歲,命運(yùn)卻拐了個彎。睜開眼的那一刻,掌權(quán)多年,一向殺伐決斷的他都一時驚慌。久居人上,已經(jīng)許久沒有體會過受制于人的艱難處境了。
謝君莫不是個仁慈的人。政敵攻擊他殘忍殺降。謝君莫不屑,酸儒說得好聽,我軍士兵糧食都緊缺,哪里還有閑糧去供給外敵?
冷血、殘忍、暴虐,是政敵攻訐時所用的形容詞。
目光緩緩掃過所有人,既然一個個都是吃里扒外的,那就全不要,不忠的,沒必要留。
謝君莫緩緩開口:“誰知道昨天那人的下落?!彼唤o一次機(jī)會。不是他仁慈,就當(dāng)是他慶祝自己再活一次。
有個家丁立刻跪下來:“少爺!奴知道!他們……”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牙齒打著顫,眼光掃過謝林州,身體更是如篩糠一般,哆嗦的厲害,這可是當(dāng)著二少爺?shù)拿嬖诟姘l(fā)他,無論哪個少爺他都得罪不起。哪怕他只是在后廚里劈柴的,沒有機(jī)會接觸前院的事。
可是現(xiàn)在他必須得做出選擇。兩害相較選一輕。他賭君莫少爺。
“二少爺命下人們把那個人扔到了乞丐街去?!本o閉著眼睛一咬牙全說了出去,“大概是一個多時辰以前,天還沒亮的時候。小的在后院劈柴的時候看到了!”
“你叫什么名字?!?p> “王、王澤?!?p> “你以后就跟著我,至于這里剩下的其他人——”謝君莫有意拖慢語速,最令人恐懼的不是一刀斃命,而是刀懸在脖子上遲遲不落下,“每人打二十大板,把他們的賣l身契給牙郎,讓他看著辦?!?p> 認(rèn)不清主子的奴才留著有何用。
一群人聞言,臉色巨變,像是忽然驚覺他們的賣l身契并不屬于謝府,而是君莫少爺私人的。頓時,下面呼啦啦地一下子跪倒大一片,頻頻磕頭。
謝家的生活即使是做下人也比外面要好,何況若是被牙郎轉(zhuǎn)手,誰知道下家會是在什么地方。
只可惜他們求的人心冷面冷,視而不見。十八歲的謝君莫只是徒有暴虐名聲在外,實際也只不過是一只紙老虎。內(nèi)里有著三十歲魂魄的謝君莫才是真正的冷血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