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豺上下齊手,懷里的女人如同受驚的羔羊不敢動上半分,大嘴不住啃咬,眼睛卻不時看向雙目微閉不動半分的劉臣,心下一陣厭惡不喜,一把將懷里的女人敞著的衣衫撕成碎片,盯著雪白的香頸,臉上一陣獰笑,正待撕開脖頸間的微鼓青筋,門外一陣腳步聲傳入廳內(nèi),人尚未走入,大笑聲已入兩人耳中。
“哈哈……”
“公務(wù)繁忙,慢怠了兩位將軍,該死該死,恕罪恕罪啊~”
馮勉大拳抱起,不住向劉臣、劉豺兩人拱手,而胸前青紫的女人,仿佛只是空氣般存在。
“馮寨主,建康給出的條件……不會是要了俺們兄弟的腦袋吧?若俺們兄弟的腦袋……真的值了一個梁州刺史,能不能請馮寨主也向俺推薦推薦,俺這就把俺自個腦袋割了送去建康!”
劉豺一臉笑意說著,大手卻毫不留情。懷里的女人一陣激烈顫抖,嘴唇咬出一道血線,不敢有絲毫動彈。
“夠了!”
劉臣冷冷轉(zhuǎn)頭,按著腰刀的大手青筋直鼓。
“你想殺我?你想殺我?!”
“當(dāng)啷——”
就在劉豺欲要毫不留情撕下一塊肉來,一聲清脆響起,腰刀出鞘半寸。
“夠……了!”
“你……”
劉豺猛然一把將女人推出數(shù)步外摔倒,雙手大大張開。
“行了吧?”
“這下滿意了吧——”
……
劉臣拇指搓動,利刃歸鞘,看也不看劉豺,一臉冷漠看向頗為尷尬的馮勉。
“馮寨主,將軍交待的,俺們也說了清楚,是戰(zhàn)是和給個痛快話,俺們知道建康庾大都督來了襄陽?!?p> “今日是俺們前來,是將軍來問寨主,明日就該是苻大都督,你該知道后果?!?p> 聽到苻洪要來荊襄,馮勉心下一抖,忙抱拳作揖道:“兩位將軍莫要怪罪,小……小民是真心歸附大趙國,兩位將軍還請坐,小民給麻將軍準備了件禮物,俺保證,麻將軍一定會喜歡!”
劉臣眉頭皺起,盯著連連抱拳的馮勉數(shù)息,見他不似作偽,這才緩緩點頭,撩袍坐回座位。
“啪啪!”
“把人帶上來!”
劉豺忙看向房門處,劉臣卻抬眉看向馮勉。
“小民保證將軍會喜歡的,小民保證……”
……
陳英兒滿面淚水,不住掙扎著回頭去看,期望可以看到她的大郎,想要哀求,嘴上卻被死死捆綁,手腳已被死死捆綁,衣衫早已不再是錦衣綢緞,與尋常人家的粗衣粗布一般無二,唯一不同的是微微鼓起的肚子。
劉豺看著死死捆綁不斷掙扎的婦人,嘴角一陣上翹,看向陰沉著臉的劉臣,一臉唏噓笑意。
“馮寨主倒是個妙人,知道俺更喜歡懷了孩子的女人。”
“哈哈……”
劉臣微瞇雙目抬起,雙耳毫不理會劉豺的瘋狂大笑,只是陰森看向馮勉。
“馮寨主,若無合理解釋,劉某保證,不管這武關(guān)有多少人,十日內(nèi),不會有一個喘氣的活物存在!”
馮勉額頭冷汗頓時冒出,忙上前抱拳。
“劉將軍還請喜怒,小民絕不敢有半分侮辱麻秋將軍的念想,此女……此女雖樣貌粗劣,可她……可她是……是并州將軍養(yǎng)父之女……”
“蹭!”
劉臣、劉豺猛然站起,齊齊回頭看向一臉絕望婦人,劉豺更是想也沒想,大步上前,伸手就要捏住陳英兒臉頰……
“你最好別動了她,除非你真的想死的很難看?!?p> 劉豺大手猛然一頓,雙臂再次大大張開,連退兩步才轉(zhuǎn)身,看著一臉淡漠的劉臣。
“這樣總滿意了吧?!”
劉臣手按刀柄,冷冷看著嬉皮笑臉的劉豺數(shù)息。
“哼!”
劉臣按刀大步來到陳英兒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一臉冷漠看向馮勉,微微點頭,不帶一絲情感。
“禮物雖貴重?zé)o比,卻也尤為棘手!”
看著冷漠面孔,馮勉一陣沉默,猶豫上前,劉臣眉頭莫名微皺,卻也沒有后退閃躲他在耳邊的低語。
眉頭越皺越緊,最后微微點頭,不冷不淡說道:“劉某代麻將軍收下了此女,若果真如馮寨主所言,下次再見寨主時,劉某當(dāng)以下官、末將相稱!”
劉臣抬臂抱拳,也是他自進入武關(guān)后,第一次抬臂抱拳。
“劉某這就告辭,或許不久再次相見!”
馮勉忙抱拳還禮,一臉諂媚道:“是是,將軍軍務(wù)繁忙,小民不敢耽擱,小民……”
劉臣抬臂阻止,說道:“馮將軍不必如此小心,但凡忠心我大趙之臣,大王亦不吝嗇賞賜!”
劉臣點頭,不去看向眉頭緊鎖的劉豺,而是站在陳英兒面前。
“你是自己走,還是讓人綁著,如同豬玀一般讓人抬著?”
……
“給她松綁。”
劉臣靜靜說完,也不去看她的淚流滿面,不急不緩走出廳堂,身后默默低頭跟著個大肚婆女人。
武城喊殺聲震天,數(shù)里外可聞,城下卻詭異的無一人身影,城門緩緩打開,十?dāng)?shù)騎走出城門,身為主使的劉臣不急不躁,劉豺卻眉頭緊鎖,最終還是打馬來到他身邊。
“那該死的馮勉與你說了什么?”
劉臣抬眼看了他一眼,又低垂著眉頭,不急不緩輕踢戰(zhàn)馬,手上卻微微阻止戰(zhàn)馬奔動。
“該死的,你能不能別他娘地半死不活?老子都被你害……”
當(dāng)啷一聲,彎刀利刃閃電劈砍,劉豺感覺胸前一陣濕熱,數(shù)息后才感到脖子上的疼痛,無數(shù)寒毛炸起。
“你……你……你真的想殺俺……你真的想殺俺——”
劉豺撕心裂肺怒吼,劉臣依然不急不緩輕踢戰(zhàn)馬,十?dāng)?shù)騎只是淡漠看了眼,依舊不急不緩護著正中的大肚婆。
“其一,你丟不丟職,跟老子沒一文錢關(guān)系?!?p> “其二,老子從不欠你一文錢?!?p> “其三,老子是主使,你只是副使,沒資格沖老子大吼大叫,這一刀是警告,下次再敢打聽主將之事,老子會直接砍了你的狗頭!”
劉臣一臉冷漠,劉豺臉上一陣猙獰。
“好好好~你不欠俺的是吧?你他娘地別從幢帥變成什長啊——”
“若非是那該死的混蛋,若非你曾是那該死混蛋的幢帥,老子今日又怎會淪落至此?”
劉臣嘴角一陣不屑,轉(zhuǎn)頭看向北宮衛(wèi)時的老卒劉香。
“老劉,若你還在小五將軍名下,此時該是個隊帥了吧?”
劉香咧嘴一笑,又是嘆氣一聲,說道:“一年前,石大力與什長一般無二,都是小五將軍名下幢帥,都是在小五將軍奉國公命前往祁縣時離去的,石大力在鄴城還不如什長混的好呢,現(xiàn)在呢?”
老卒石三郎突然插嘴笑道:“人比人氣死人,前些日俺還與族里人說起這事兒呢,石幢帥可是發(fā)達了,嗯……算的上一鎮(zhèn)將軍,而且還是直接坐鎮(zhèn)并州最為富裕的晉陽之地!”
“是挺氣人,石幢帥看著手里兵馬只有幾千人,可是真要與人打起來,一聲招呼,幾日間就能拉起數(shù)萬卒來,五萬正兵,十五萬役兵,二十萬兵馬,五個將軍,平均劃拉一下,石幢帥怎么著也能劃拉出三五萬大軍來?!?p> “欸!這是沒法子比了,當(dāng)日在北營時,挨小五將軍揍最多的就是石幢帥,如今卻成了并州五將其一,若俺說,什長若現(xiàn)在跑去小五將軍身前,怎么著也不能差了石幢帥,也就什長仁義、忠心,這才混了個什長?!?p> ……
劉香撓頭道:“小五將軍也是個怪人,不愛管事,誰不知晉陽是并州最好之地?誰不知河?xùn)|有鹽田之最富之地?偏偏還就是跑去了大同郡!”
“以往吧……俺總以為小五將軍是被迫,可如今呢?又跑去了大同郡!越是不愛管事吧,并州上下越是不敢炸刺,跟誰說理去?”
眾人一陣苦笑,一干胡騎都是些老卒,經(jīng)歷了幾十年也沒見過這樣的,換了他人,估摸骨頭渣子都不見了,偏偏那個小五將軍卻越活越有滋味,竟連石虎大王都拿他沒轍。
一想到石虎大王郁悶的欲要遷都,一干人心下就是一陣哀嘆,他們的家小都在鄴城,若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還罷,哪里死哪里埋,可若有了家小就不同了,搬上一次家就是一場大劫難。
一群老卒唉聲嘆氣,劉臣、劉豺皆不言語,甚至哀大于死的陳英兒也跟著側(cè)目看向幾人。
……
“并州……挺好的,沒人敢搶掠,沒人敢動手殺人,沒人敢觸犯規(guī)矩……沒有擔(dān)驚受怕的日子……挺好的?!?p> ……
“常羨人間琢玉郎,天應(yīng)乞與點酥娘。盡道清歌傳皓齒,風(fēng)起,雪飛炎海變清涼。
萬里歸來顏愈少,微笑,笑時猶帶嶺梅香。試問嶺南應(yīng)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xiāng)?!?p> “此心安處是吾鄉(xiāng)啊……”
……
眾人沉默,劉香的一句話語,再次讓人沉默……
劉臣突然抬起鞭子,輕抽了下劉香,笑罵道:“你一個殺才,何時學(xué)起了大袍大袖吟詩說詞起來了?”
劉香撓了撓頭,說道:“這可不是俺說的,是小五將軍說的話語,是夫人教族人讀書寫字時……那個……前些時候,老憨販賣鹽巴時念叨的,俺也就覺得挺好聽,就這么記了幾句?!?p> “老憨?老憨也讀書了?”
一群人全一臉不可置信看著劉香。劉香一陣苦笑。
“老憨都一把骨頭了,還他娘地念個屁書,是他家的小子,小五將軍在并州辦學(xué)堂,夫人是大山長,去歲還弄了個什么科考啥的,好像是不論出身啥的,只要讀書好就能做官啥的,老憨家里就一根獨苗了,可是寶貝著緊呢,可不就求爺爺告奶奶的,送去了晉陽,送到夫人跟前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