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嚴舒一連打了幾個噴嚏,揉了揉鼻子,“奇怪了,又不感冒發(fā)燒的,怎么老打噴嚏,指不定這會誰在背后編排我呢?!?p> “你還用編排?”劉宇鄙視了他一眼,“再猥瑣的編排對你來說都是贊美?!?p> 王嚴舒聳了聳肩:“這話形容你那個師兄更合適,我還是有底線的?!?p> “師兄,你說周凱?”
“除了他還能有誰,你知道嗎?他把自己班里的學生送到了精學國際?!?p> 王嚴舒說周凱班里有個學生是他老爸同事的兒子,上次期中考試成績不理想,周凱就當家長說孩子需要補習一下了,還說精學國際不錯。家長當然不是傻子,聽出周凱的意思第二天就帶著孩子去了精學國際,一下扔了三四萬。
劉宇嚇了一跳,“他怎么能這么干?這是砸飯碗的啊?!?p> 王嚴舒說:“你還是小看他了,我估計學生信息外泄的事多半也和他有關(guān)?!?p> 期中考試之后就有很多家長向?qū)W校反映,說接到了培訓機構(gòu)打來的銷售電話,對方不但知道孩子的姓名年級班級,甚至連這次期中考試的各科排名,分數(shù)都一清二楚。學校也象征性的查了下,當然沒什么結(jié)果。
“你別小看這些信息資源,每一條都好幾塊,而且還不是只賣給一家教育機構(gòu)。油水不??!”
“簡直無恥!一點底線都沒有,這種人是怎么混進教師隊伍來的?”
“你問我我問誰,一萬個辛辛苦苦努力教書的教師都比不上一個害群之馬。不過話說回來,害群之馬哪個行業(yè)沒有?教師隊伍里的害群之馬不會比其他行業(yè)多但也絕對不少。畢竟基數(shù)在這放著呢,千里挑一的混蛋也能挑出個萬把人?!?p> “就是籠子大了什么鳥都有唄。不過他可別被我抓住尾巴,要是被我抓住,我拼了砸飯碗也的把這種人踢出去?!眲⒂詈藓薜恼f。
“得了,別抱怨了,人家身后有老馬撐腰呢,別說把他踢出去,說不定哪天三中的校長大位都能落到他頭上?!?p> “要是真有那一天,我立馬走人!”
“有骨氣,我看好你!”王嚴舒給他豎了個拇指,“對了,居委會說今天檢修暖氣管道,讓家里留人,我一會有事出去,你在家看著吧?!?p> “又去相親?”
王嚴舒工作一落實家里就開始琢磨起他的婚姻大事,從開學到現(xiàn)在,相親差不多成了他每周必須要完成的功課。
“沒辦法啊,老媽盯得緊,時間地點都是直接微我,壓根也輪不著我發(fā)表意見?!蓖鯂朗鎳@了口氣,“其實一開始我對相親這事還是蠻上心的,怎么說哥們也是一正兒八經(jīng)的在編人民教師,找個像模像樣的媳婦應(yīng)該不難吧。不過現(xiàn)在我算是看透了,也是高不成低不就。條件好點的壓根看不上咱,條件差點的咱又看不上。好不容易有個對眼的,一亮工資條立馬就飛了。感情的道路真是崎嶇難行!”
“矯情,不行就找個同行唄,誰都不嫌棄誰。我覺得趙晗,童欣都不錯?!?p> “你怎么不提張潔呢?”王嚴舒瞥了一眼劉宇,“別以為你那點小心思別人都看不出來。不過說真的,你可得想清楚,一家子三個半教師,你要是過去了打麻將都富余。”
張潔老爸是橋梁專家,偶爾在大學里帶帶課,也能算半個教師。
“想清楚了”劉宇認真的點了點頭,“都是教師也沒什么不好的,知根知底,收入穩(wěn)定還有共同語言。再說為了防止周凱這種人搶班奪權(quán),我可不得先弄個駙馬爺當當?!?p> 王嚴舒笑著說:“這事你還真想多了。我聽教研組的曲老師說當初張潔老媽剛到學校那會很多老教師都覺得將來她肯定接班。可沒想到咱那位老太太硬是把她壓到一線壓了一輩子,最高才干了個教研組長。要是老太太肯松松手,估摸著現(xiàn)在就沒老馬什么事了?!?p> “這個不重要,反正我也不是官迷。最重要的我真挺喜歡張潔的,不做作,不矯情,有時候發(fā)點小脾氣還蠻可愛的?!?p> 看著劉宇跟二哈似的傻笑,王嚴舒一臉嫌棄,“跟你聊不下去,你中毒太深!不過我還是的提醒你一句,婚姻和愛情是兩碼事。從本質(zhì)上來說,愛情是一種情感,父愛母愛,男歡女愛其中的差別也就在一個荷爾蒙,而婚姻則是一種契約。世界上幾乎每個國家都有保護婚姻的法律,卻沒有一條去保護愛情,所以一段婚姻里最重要的不是愛情是否存在,而是雙方是否有契約精神。”
劉宇想了想說:“我覺得我還是具備契約精神的,本人遵紀守法兼膽小如鼠?!?p> “你有毒,滾遠點!”
“滾就滾,不過我明天也有事呢?!眲⒂钫f:“遠房朋友結(jié)婚,隨了五百塊的份子,總不能不去吃一頓吧?!?p> “朋友還有遠房的?”
“就是那種人堆里見了兩三次就敢發(fā)請柬的主。”劉宇有些無奈,“說到底還是我臉皮薄,不好意思拒了。”
“你這就是典型的打腫臉充胖子,死要面子活受罪!”
冤枉錢既然掏了,那多少也要減少些損失。劉宇沒吃早飯,出門的時候又特地換了條帶松緊的褲子,做好了不吃到最后一刻決不罷休的打算。不過一到喜宴酒店劉宇就徹底絕望了,他那一桌不是中年婦女,就是大爺大媽,有位大媽兜里還露出半拉打包袋??粗噭?,這頓飯要是能吃飽都算萬幸。
“劉宇?”一個帶著稍許試探的聲音傳過來。
劉宇尋聲看過去,只見隔壁桌一個女孩正帶著不確定的眼神看著他。女孩有些眼熟,劉宇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還真是你!”女孩走過來,笑著說:“不認識了,我是傳媒系的?!?p> “程瀟!”
女孩一提醒,劉宇立刻對上了號。大學的時候,自己寢室老大和程瀟寢室的一個女孩談過戀愛,也就因為這層關(guān)系劉宇和程瀟混了個臉熟。
劉宇忙挪了把椅子請程瀟坐下,“真巧,好幾年沒見了。你可是越變越漂亮,漂亮的我都沒敢認!”
“得了吧,沒認出來就沒認出來,多大事啊?!背虨t笑著說。
“哪能啊,主要還是你太閃眼,要是配上大紅花我還以為新娘子呢。對了,你是新郎那伙的還是新娘那伙的?”劉宇岔開話題。
“什么這伙那伙的,什么都不是。”程瀟撇了撇嘴,小聲說:“當初在學生會的時候和新郎混個臉熟,結(jié)果就被微來了,早知道我就換個微信號碼?!?p> “遠房朋友,彼此彼此!”劉宇心里立馬平衡了。
“對了,你現(xiàn)在做什么工作?”劉宇問。
“在一家網(wǎng)站做編輯,主要負責教育板塊,和你也算小半個同行。”程瀟說:“你不是在三中當老師嗎?!?p> 劉宇愣了下,“這你也知道?”
“我不止知道你在三中當老師,還知道你是九班的班主任。而且我還知道你們這個九班麻煩不斷,你這個班主任也是如坐針氈!”
“別往歪了想??!”看到劉宇有些驚訝的表情,程瀟笑著說:“陳彥宇是我表弟。”
“我說呢!”劉宇恍悟,“還好沒自作多情。不過他也沒跟我提過你啊?!?p> “他不知道我們認識。”程瀟解釋說:“他爸媽都挺會來事的,要是知道我們認識八成會讓我找你拉拉關(guān)系。咱倆也不算多熟,我要找你不也讓你為難嘛,所以就沒告訴他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p> “真善解人意!”劉宇由衷的說。
“對了,你們班那個霸凌事件怎么樣了?”程瀟突然問。
“這事你也知道?”
“彥宇對我說的。原本我是打算跟的,不過教體局有人打電話到我們單位,后來領(lǐng)導就沒讓我們爆出來。”
“還是不爆的好,不然對莫曉菲的傷害就更大了,我這個班主任說不定也得被株連。至于處理結(jié)果我這也不太清楚,反正那幾個學生都已經(jīng)離開三中了。”
“就這么完了?”
“不然呢?既然沒報警那就肯定是私下協(xié)商好了,至于怎么協(xié)商的就不是我一個小小班主任能過問的了。”
見劉宇不愿意多說,程瀟也沒在追問,岔開話題,“我前段時間見到你們老大了。”
“周懷順?不可能!”劉宇撥浪鼓似的搖頭,“大學畢業(yè)他就回老家了,離這幾千里呢,你肯定看錯了?!?p> “怎么可能,當初他傷小雅那么重,化成灰我都認識!”程瀟哼了聲,“我是地鐵上看到他的,手里拎著一個精學國際的手提袋,身材模樣沒太大變化,所以他一眼就能認出來?!?p> 劉宇還是堅定的搖頭,過年的時候他還和老大通了電話,知道他在老家山區(qū)教書,現(xiàn)在又不是假期,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這。
“你現(xiàn)在再打個電話試試?”程瀟不服氣的說。
劉宇拿起手機給老大打了一個電話,電話倒是通了,可接電話的人卻說劉宇打錯了號碼。
“路口就有精學國際的校區(qū),要不一會我們?nèi)枂??”程瀟又說。
劉宇搖頭,“我一在職教師要是進了補習機構(gòu)的大門,估計飯碗就保不住了?!?p> 劉宇忽然想到了龔小平,龔小平就在精學國際補習,讓他幫忙打聽一下到是沒什么問題。劉宇給龔小平打電話,半晌,龔小平回話說精學國際國際確實有一個叫周懷順的老師,年齡和劉宇差不多。
劉宇有些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