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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起孤風(fēng)

第一章 江南知風(fēng)客

大漠起孤風(fēng) 魚漢三 3039 2020-01-12 12:56:11

  所謂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lán)。

  江南,自古以來便是鐘靈頂秀,極盡繁華之所;而在第五紀(jì),提起江南,人們第一個想到的,一定是那無處不在的山水樓。

  因?yàn)榻?,是唯一一個沒有山水樓的大城;這原因,自然是位于江南中心,最高的那一座大雁樓。

  樓名大雁,取得是樓主孤鴻雁名字中最后一個字;孤鴻雁,在知風(fēng)客的《九州錄》上也是留下了名字的。

  而在整個江南,便只有大雁樓這么一座酒樓,其余的客棧之類,都不許賣酒。

  這是江南,一條不成文的規(guī)矩。

  山水樓也曾到過江南,只是在數(shù)月之后,被大雁樓給趕了出去。

  大雁樓共有五層,第一層是江湖中人在此吃酒喝茶歇腳的地方,什么人都可以來,什么人都可以去。

  此處寬敞得很,裝得下許多閑人,就算你什么東西都不點(diǎn),單在那坐著都沒人管你。

  二層,便清凈些,大多是雅間,來這里的都是江南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愿同下面那些光腳的泥腿子坐一起。

  第三層多了賭坊,再往上是姑娘們住的地方;至于第五層,卻神秘得緊,少有人知道里面做得是什么營生。

  今日,大雁樓的一層依然人很多,有個說評書的老先生,麻布衣,灰白發(fā),精神矍鑠。

  只見他,一拍驚堂木,張口就來。

  “今日,我們來講一講那蓑衣劍風(fēng)念雪,這位風(fēng)念雪一入武林,便對上了柳家莊的莊主柳如絮;且說那柳如絮,在知風(fēng)客譜寫的《九州錄》中排名第四十一,最擅使一對柳葉快刀,雙刀使起來快如閃電,一眼望去只能瞧見兩道白影。”

  “噓!”

  “你快別講了,下來吧!”

  “風(fēng)念雪一劍擊敗了柳葉快刀柳如絮,這你都講過幾百遍了,勞資都快背下來了,能不能說點(diǎn)新鮮的?!?p>  不料,這蓑衣劍不但沒博得滿堂彩,反倒獲了不少噓聲。

  老先生尷尬的笑笑,也不急,又一拍驚堂木,他縱橫評書界數(shù)十載,總有幾個拿得出手的故事。

  “那,今日我們便不講蓑衣劍風(fēng)念雪,我們講一講,三年前那位鬧得滿世界風(fēng)雨的絕世大盜,大漠孤風(fēng)!”

  這下,場上便安靜下來。

  “若說今日之武林,是風(fēng)念雪的一枝獨(dú)秀,那么三年前,便是雙星耀世,兩位不世出的奇才,嶺南一劍大漠孤風(fēng),一南一北席卷了整個九州;一位出自嶺南楚家,由南向北,劍試天下,始終無一敗績,人稱楚氏狂徒。”

  “楚家?就是那個?”

  堂下有人問。

  “不錯!”老先生道:“就是那個出過天下第一劍的楚家!”

  “而同這位楚狂徒并稱的大漠孤風(fēng),便更具傳奇色彩,世上無人知道他的名字,他的樣子,他從哪里來,要往哪里去;只知他一身白袍,一頁金面,出入各大門派世家的寶庫禁地如入無人之地?!?p>  “在那個時候,哪個勢力都活得小心翼翼,低調(diào)至極,生怕哪天被大漠孤風(fēng)看上什么東西,一紙拜帖落在自家門前;江南有個家族,聽說大漠孤風(fēng)到了后,甚至舉家搬了出去?!?p>  這話并不好笑,可老先生詼諧的語氣,夸張的表情,竟真引得堂下哈哈大笑。

  “足見當(dāng)時的大漠孤風(fēng),有多么兇名赫赫?!?p>  “那這大漠孤風(fēng),和楚狂徒,他們碰到過嗎?”

  堂下又有人問,這可能是個托兒。

  “遇到過!”老先生又一拍板:“大漠孤風(fēng)給金陵蘇家發(fā)下拜帖,降臨金陵,楚氏狂徒隨后趕到;而當(dāng)時在金陵的,還有昔年《九州錄》排名第十四的鬼影劍,白馬書院院長書劍白;人稱血手人屠的千擊樓樓主,秋瘋子;還有登上千擊懸賞令,至今未死的算天機(jī),蘇先生?!?p>  “當(dāng)日的金陵,真是風(fēng)起云涌,高手云集;他們都是為了白馬書院的一株奇草,七節(jié)還魂草,據(jù)說這七節(jié)還魂草,可生死人肉白骨,乃天下第一等救命的寶藥,甚至可以使死者還陽;那書劍白,一人之力自然斗不過四大頂尖高手,終死于非命?!?p>  人群中,冒出些許唏噓聲,《九州錄》排名十四的頂級劍客竟這樣死了。

  “那后來呢?”托兒又繼續(xù)問。

  “后來?不知你們可記得,金陵蘇家的滅門慘案!”老先生表情夸張至極:“大漠孤風(fēng)同楚氏狂徒兩虎相爭,最終被蘇家漁翁得利,蘇先生算盡天機(jī)火中取栗,奪得了這七節(jié)還魂草,大漠孤風(fēng)一怒之下滅了整個蘇家,楚狂徒更放了把火,將整個蘇家燒了個干干凈凈。”

  人群中,一個圓頭圓腦的胖子猛的一拍桌子,氣道:“師兄,我去跟他理論!”

  在他旁邊,坐著個身穿蓑衣,頭戴斗笠,滿頭白發(fā),蓄著些胡子的中年男子。

  身后,背了把長劍,像極了老先生講的蓑衣劍風(fēng)念雪,男子按下已經(jīng)立起來的胖子,輕輕搖頭。

  “師兄,他污蔑你的聲譽(yù),這怎么能忍了?”

  “我即是我,旁人如何看,又有什么干系?”中年斗笠男子輕聲道:“鑒諸,你還是修行不夠,坐下吃飯吧。”

  “師兄!”

  胖子還是憤憤不平,可終究忍下來了。

  “秋瘋子,當(dāng)日便回了千擊樓,發(fā)下千擊懸賞令,天下殺手盡出,尋了整整三年,都沒能尋到這位算盡天機(jī)的蘇先生;那秋樓主似真的瘋了,竟冒天下之大不韙,排出殺手,抓了各大門派弟子,威脅天下人一同尋那蘇先生?!?p>  “可還是找不到,算天機(jī),便如人間蒸發(fā)了一般。”老先生驚嘆道:“實(shí)在是匪夷所思!”

  斗笠男子吃飯的手輕輕一頓,合上雙眼,秋姐姐,你是在做什么??;這些年,你真的瘋了嗎?

  現(xiàn)如今的千擊樓,舉世皆敵……

  “那大漠孤風(fēng),還有楚狂徒呢?”人群里那個托還在問。

  老先生道:“楚狂徒回了嶺南,再沒出山,而大漠孤風(fēng),去過一趟郁洲在山水樓前,叫囂徐老伯,已經(jīng)整整三年,沒有消息了?!?p>  “在山水樓叫囂徐老伯?”

  人群中,到處都是抽涼氣的聲音,徐老伯,在《九州錄》中排名第一,一雙鐵拳,舉世無敵。

  “可是在幾日前?!崩舷壬掍h又一轉(zhuǎn):“淮北天星府,突然接到了一封拜帖,署名正是大漠孤風(fēng)。”

  “什,什么?”

  “大漠孤風(fēng),又出世了?”

  “這是淮北天星府,第二次接到拜帖,也是大漠孤風(fēng)唯一一次,給一個門派發(fā)兩次拜帖?!崩舷壬溃骸疤煨歉缗R大敵,請了無數(shù)外援,如今已是銅墻鐵壁般;有不少武林人士,都已經(jīng)前往淮北……”

  這話一出,場上就少了不少閑人,這都是打算去淮北看熱鬧,順便瞧瞧能不能渾水摸魚的家伙。

  白發(fā)中年斗笠男子丟下些銀錢,起身要走。

  “鑒諸,我們走!”

  正狼吞虎咽的胖子一愣,慌忙起來:“師兄,我們?nèi)ツ???p>  “淮北!”

  ……

  江南城外的小道上,背著劍的蓑衣劍客正緩緩向前,身邊的胖子也不知去了哪里。

  路旁,有座亭子里坐著個講評書的老先生。

  “明明有一身絕好的輕功,走得卻那么慢?!?p>  老先生嘆息道:“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真不懂得尊老。”

  蓑衣劍客走上亭臺,也坐下來:“知道老先生要在前面等我,念雪自然要走得慢些,給先生些時間準(zhǔn)備?!?p>  “早聽說風(fēng)念雪,有一把快劍,沒想到嘴也這么利落。”

  老先生手持驚堂木,忽的,便朝蓑衣劍客腦門上拍過去;蓑衣劍客手一抬,正攥住老先生持驚堂木的手腕。

  他手腕一翻,朝另一個方向又拍下來。

  蓑衣劍客又是一阻。

  兩人來來回回,幾個起落,手掌和胳膊不知切磋了多少次;蓑衣劍客手臂猛地一抖,幾縷快速震蕩的氣勁,便將老先生手中驚堂木震落。

  “老了老了?!蹦抢舷壬膊粣?,只是嘆道:“比不得現(xiàn)在的年輕人咯。”

  蓑衣劍客也不客套,只是道:“僥幸。”

  “不知我是該叫你風(fēng)念雪,還是叫你大漠孤風(fēng)?”老先生道。

  “名字只是個代號,先生想怎么叫,都無妨?!彼蛞聞兔嫔蛔儯坪醪⒉怀泽@。

  老先生又道:“那你可知道我是誰?”

  “知風(fēng)知雨知天下,寫人寫事寫九州?!彼蛞聞偷溃骸爸L(fēng)客的大名如雷貫耳,天下有誰不知?”

  “哈哈哈哈?!敝L(fēng)客笑道:“那你可知道我為何來見你?”

  “先生自會告訴我的。”

  “你這個年輕人,未免也太無趣了些?!敝L(fēng)客搖頭:“千擊樓舉世皆敵的事你應(yīng)當(dāng)知道了?!?p>  蓑衣劍客輕輕點(diǎn)頭。

  知風(fēng)客又道:“那你可知,在半年前,千擊樓主便失蹤了。”

  蓑衣劍客心里一突,秋姐姐失蹤了?

  “不知先生,為何要告訴我這個消息?”

  知風(fēng)客游戲人間,同千擊樓和山水樓,似乎都沒什么淵源,他有些搞不清對方的來意。

  “老夫做事,從不需要理由;瞧你這個年輕人不錯,結(jié)個善緣吧?!?p>  笑聲中,知風(fēng)客已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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