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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深履薄

4,慶功宴

臨深履薄 橫溝月 2086 2022-01-31 22:43:50

  紹淵在半夜時醒來,他見守在一邊的柳辰滿臉擔(dān)心懊惱之色,低聲道:“讓彥青過來。”

  “少爺,太晚了,有事明日再說,這次帶出了你肺腑的舊患,你要安心休養(yǎng)!”

  紹淵沒有勉強,道:“先別告訴張大哥?!?p>  “少爺胸口疼得厲害嗎?”

  紹淵微閉了雙目,沉默了片刻,道:“想辦法讓我盡快好起來,這段時間,我不能病倒?!?p>  第二日,文楊一行浩浩蕩蕩的回來了,襄陽城頭上,多了六十多顆血淋淋的人頭,讓近來幾次易主,卻其實并未多見血腥的襄陽民眾噤若寒蟬。

  受張霸之命潛藏于襄陽的小米等人也聽到了風(fēng)聲,個個心如刀絞,心中的迷茫惶恐更甚。

  小米強自鎮(zhèn)定的安撫好大家,帶人外出打探消息。

  彥青輕輕的推開了紹淵的房門,以眼神詢問情況,柳辰點了點頭,低聲道:“少爺,彥青回來了。”

  “扶我起來。”紹淵睜開了雙眼,眉心始終微蹙,坐起時,更是忍不住用手按壓胸口。

  “公子,你交代的事,我都安排了,蘇順先行回新野,將水藻交由夫人照顧,給長安甄夫人的信也已發(fā)出,隨后我?guī)Ч拥挠H筆疏奏過去,配合甄夫人和解憂一起行動。文楊的夫人,司馬家大小姐現(xiàn)居于司馬府中,我讓素恒想辦法通過司馬洪幼子將消息遞到司馬大小姐手中,此女強勢剛烈,必然不會輕放,宏泰村的顔氏處,我已派人前往監(jiān)看。羊牧那里,我請張將軍寫了封信,比我們傳訊有用?!?p>  “你現(xiàn)在是我親隨,不可隨意離開。長安,你不能去,你也去不了,讓柳辰去吧!”

  “我知自己武藝低微,出襄陽會有風(fēng)險,本也是想讓柳大哥去的,只是,您病了,我不放心?!?p>  “我不要緊,有事讓仲英多跑幾趟吧。到了長安后如何作為,你和柳辰細細推演,此事只許成,不許敗!”

  “公子放心?!睆┣嘤肿詰阎腥〕鲆粡?zhí)?,道:“二月十六趙雷為文楊辦慶功宴,他給公子也下了帖,要回了嗎?”

  紹淵接過帖子,扯出一個涼涼的笑,“慶功宴?真是恬不知恥,我倒要去看看他的嘴臉!”

  “可您……是,我和風(fēng)樅陪您去!”

  慶功宴午時開始,剛過巳時,霍岍月卻已到了民居,親自來接。

  天陰陰的,似乎要下雪。紹淵今日穿著極為惹眼,金冠玉簪,冠頂鑲有三顆龍眼大小的東珠,螢光流轉(zhuǎn),腰系鏤金嵌玉的蹀躞,外披金絲紋繡、貂毛帷帽的大氅?;翎┰卵矍耙涣?。

  “勞霍校尉親來相迎,左某惶恐?!?p>  “文將軍聽說侯爺幾日前犯了舊疾,實在憂心,便派了下官過來護送,今日看侯爺這臉色,想來身體已好多了?!?p>  “謝兩位掛念,校尉大人這么早來,可是還有其他安排?”

  “侯爺曾說,襄陽風(fēng)情殊異,只是入了城后,文將軍與我一直俗務(wù)纏身,還未及盡一盡地主之誼,今日便早些過來,也好帶侯爺轉(zhuǎn)轉(zhuǎn),圓一圓侯爺對襄陽風(fēng)情的向往!”

  越近城墻便越熱鬧,懸掛于城樓上的人頭被凍得變了色,仍可分辨面貌,均表情猙獰。

  紹淵神色漠然,拾階而上的腳步卻越來越慢,臉色也漸漸蒼白,彥青緊跟在他身邊,托扶住他的右臂。

  “侯爺怎么了?同情賊人?”

  “亂世之中,命如草芥,我又如何同情得過來?”他的語氣也甚是漠然,“只是有些累了!”

  街邊的人群中,小米也在,他糾結(jié)了好幾日,終于鼓起勇氣來看那人頭,分辨著其中有沒有自己的袍澤兄弟,卻沒有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正滿心疑竇之時,一個世家貴公子打扮的身影入了他的眼簾,那眉眼,就是先生,可那打扮,又與先生天差地別。

  紹淵的視線掃過小米,微微定了下,分明沒有表情,也沒有言語、動作,小米的心卻在一瞬之間定了下來,“先生回來了!有方向了!有力量了!”他拉了拉同伴,往后退了兩步,隱入了人群之中。

  騰家父子的頭隔得甚遠,能看出來,他們死亡之時的恐懼和驚愕,騰家父親被剔去濃密胡須的臉上,又有胡須密密的長了出來,如同春日里才破土而出的小草……紹淵突然之間失了力氣,腿一軟,幾乎摔倒,風(fēng)樅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與彥青一起扶住。

  “主人!”

  “藥給我?!?p>  彥青自隨身的瓷瓶中倒出灰白兩粒藥丸,服藥之后,紹淵在街邊的瓦舍中歇了片刻,臉色便恢復(fù)了過來。彥青卻有些憂心,白色藥丸是對癥的,灰色藥丸卻是止痛的,于身體并無益處。只是出來前公子嚴令過,不敢違逆!

  慶功宴上,趙雷、文楊相互恭維,歌功頌德,紹淵含笑聆聽,態(tài)度雍容!

  不知是那方三足琉璃硯的作用,還是紹淵的世家氣度讓趙雷欣賞,趙雷對紹淵甚是親近。他居然知道紹淵召華仁堂大夫看診的事,席間便關(guān)心了他的恢復(fù)情況!紹淵趁機提出想回大邑之事,趙雷卻顧左右而言他,言下之意,何時離開,還是要看文楊的意思,紹淵笑笑便不再追問。

  一直到快結(jié)束時,紹淵都沒有主動搭理文楊,卻不想,文楊最后將話題轉(zhuǎn)到了他身上,他舉杯到了紹淵案前,笑道,“當日在船上,侯爺曾說借居島上幾日,未見得嫌疑之人,可賊人確實是在島上擒獲,個個都是亡命之徒,寧死不降,實在可惜!”

  “將軍目賽鷹隼,嗅超黃耳①,術(shù)業(yè)專攻,左某自然遠遠不及!”紹淵跪坐于案后,沒有起來,笑容亦非常疏離。

  趙雷卻心中暗笑,這個安西候,罵人不帶臟字,這豈不是說文楊是畜牲!

  文楊自然也聽出了話里的諷刺意味,不過他奴隸出生,自小便受盡屈辱,這樣的暗諷對他自然毫無影響。

  “侯爺謬贊了,來,我敬你一杯!”

  紹淵雙手放在膝蓋之上,沒有舉杯,只是神情淡淡的道:“將軍見諒,左某今日不便飲酒!”隨后他身體向左側(cè)了側(cè),對趙雷行了一禮,“大人,沐安要失禮了,我覺身體不適,請允我提前離席!”

  而屋外,陰沉了幾日的天已悉悉索索的飄起雪來!

  注釋①黃耳:狗的別稱。

  

橫溝月

虎年即將到來,祝大家虎年行大運,發(fā)大財!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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