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楊自我認識他起,就是個愣頭青,他給人的感覺,就是活得很迷。但是白楊又很純,我喜歡和他在一起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他這個人沒有多余的想法,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會委屈了自己,討好了別人。對待朋友,他也足夠的真誠,比我好上太多。
可是,總有那么些吃軟怕硬的人,想著欺負人。
我從出租車上下來,將賀司淵給我的外套搭在頭上擋雨。真是……我該怎么把這件外套還給他?
還沒進醫(yī)院,我就聞到了空氣中的消毒水味兒。不管什么時候來醫(yī)院,總是有很多人,每天都有人生病,每天都有人傷心。
“請問,婦產(chǎn)科怎么走?”我詢問。
穿夠走廊,上樓。
我此時此刻是什么心情呢?說不上來,就很煩。
“今天流產(chǎn)的人不多啊?!庇凶o士說。
“你看到?jīng)],有個超帥的男的?!?p> “很高的那個?的確,看他身邊的那個女人的打扮,就知道那個女人是小三。”
“或許那男的還沒結(jié)婚呢……”
我抬眸間,看到一個男人背靠著墻,雙手插兜,一只腳無聊的先抬起腳尖——點地——抬腳尖——點地。
感覺到有目光朝他射來,賀司淵扭頭看去。
我走到賀司淵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賀司淵沒有想到會在……這里見到白兮。
“好緊張?!辟R司淵旁邊的女人用手輕拉賀司淵的衣角。
“你為什么在這兒?”賀司淵問我。
我對上他的眼神,他的音色屬于沉悶富有磁性的類型,很有辨識度。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能留個聯(lián)系地址嗎?衣服洗干凈后我會還給你的?!?p> “我是在問你衣服的事兒嗎?”賀司淵冷哼。
“我只是覺得你很莫名其妙,我們一面之緣,你沒必要幫助我,我也不想和你扯上任何關(guān)系?!蔽铱戳搜鬯砼缘呐耍磥硭菐藖泶蛱サ?。從一開始我就覺得賀司淵不是善類,對他這種人,最好的辦法,就是避而遠之。
“呵?!辟R司淵嘴角勾起。
女人上下打量著對面的人兒,看起來還很稚嫩,大學(xué)生?賀司淵怎么還認識大學(xué)生的?那件外套,是賀司淵的?
我聽到腳步聲,將目光從賀司淵身上移開。
“兮兮?!卑讞顚⒁淮悴瓦f到我面前:“你一天都沒吃東西了,都怪我……”
我把便餐挪到旁邊,問:“她呢?”
白楊看了眼內(nèi)測門:“里面?!?p> “坐吧。”
“兮兮,我爸媽那兒……”
“你放心?!?p> “跟你借的錢我一定盡快還你?!?p> “錢的事兒不急。白白……你想不起,那晚發(fā)生了什么嗎?”我壓低聲音。
白楊搖頭。
我抓起白楊的手:“你仔細想想,她或許是在你喝的東西里下了藥,或許你只是睡了一整夜,其實什么也沒干?”
白楊搖頭:“我不知道?!?p> 看到白楊痛苦的表情,我沒再說下去,就當是,花錢買個教訓(xùn)吧!我伸手輕拍白楊的后背。這件事兒,給了他不小的打擊。
賀司淵無聲的笑。
女人看到賀司淵的表情,又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女的,賀司淵為什么會關(guān)注一個女大學(xué)生?她和他雖然只相處過幾個月,但她從來沒見他約過這么年輕的,難道是,換口味了?
白楊看到那個女的走了出來,將我?guī)У呐Fぜ埓锏耐馓状钤谀莻€女的身上。
我起身。
那個女的面容素凈,沒有化妝,身材嬌小,她,就是白楊提到的陳諾。要不是發(fā)生了這件事兒,我應(yīng)該不會把“壞”和陳諾聯(lián)系在一起。
“白兮?!辟R司淵叫住我。
我回頭。
賀司淵微微側(cè)頭:“我們,還會見面的?!?p> 我觀察不出他的表情,也聽不出話里的語氣,就是很蒼白的陳述。
我對白楊說帶陳諾去吃些東西,陳諾本想拒絕,我說我有話對陳諾說。
白楊站在店外,我和陳諾面對面坐著。
“需要點東西嗎?”我問。
陳諾冷笑:“有什么話你就直接說吧?!?p> “孩子是白楊的嗎?”
“這還重要嗎?”
“照片和視頻呢?都刪了嗎?我怎么知道你有沒有備份?!?p> 陳諾摳著指甲:“錢我已經(jīng)拿到了,還有必要嗎?”
“既然你能夠做到今天這一步,誰說得準你以后會不會再插一腳?!?p> 陳諾頓了一下。
“陳諾……”我放柔語氣:“你知道我今天見到你第一面時什么感受嗎?我想著長相這么乖巧的人兒,的確是白楊喜歡的類型。白楊,是對你動了心,所以他才會選擇按你的要求這么做。要是你真把這件事兒傳開了,讓阿姨和叔叔知道后,你覺得阿姨和叔叔會怎么處理?為了他們的顏面,再次與你私了?那你為什么不直接把這件事傳開呢?或許你可以從叔叔阿姨那里拿到更多的錢。可你沒有這么做。為什么?因為你還想保全你自己。你也覺得這件事兒很丟臉,對不對?”
“你懂個p?!标愔Z有些激動。
我很滿意陳諾的情緒起伏。
陳諾繼續(xù)說:“像你這種有錢人從來都不會懂,你們口中整日講著最正直的話,做的卻是不為人知的勾當。表面看起來干凈得體,其實處處算計,骯臟不堪。你們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總覺得錢能解決一起問題,那就解決唄。”
我不知道是什么經(jīng)歷讓陳諾有這種極端的想法。有錢人?我已經(jīng)被歸類為有錢人了嗎?挺好的,至少不會因為基本生活問題而煩惱。我忽然覺得,陳諾也不過是一個可憐人罷了,但可憐歸可憐,她把自己的不幸往其他人身上轉(zhuǎn)移,這就是她的不對,這些,也都是她自己做出來的選擇。我不是什么圣母瑪利亞,容我不能包容陳諾的做法。“所以,請你以后,離白楊遠點兒。”
陳諾搖頭:“那可不一定?!?p> “陳諾……”我笑。
陳諾疑惑白兮為什么忽然笑了。
“我看起來很好欺負嗎?”
陳諾不語。
“你覺得,我會容忍你第二次欺詐白楊嗎?白楊是好人,但我不是?!?p> “你現(xiàn)在是在用言語刺激我嗎?你說你不是好人,那你還為我和白楊費什么心。”
“因為白楊是我朋友?!?p> “呵?!标愔Z離座:“你和白楊,能當一輩子的朋友不成?”
我看向窗外的白楊,我可不指望能和誰當一輩子的朋友,因為未來有太多的變故,但起碼現(xiàn)在,我們是朋友。
墻上的掛鐘分針轉(zhuǎn)了一圈兒……
“走吧?!蔽遗呐亩自诘厣系陌讞?。
“嗯?!卑讞钇鹕頃r,身上有一股煙味兒。
我看到他的腳邊有幾個煙頭:“你……”他什么時候開始學(xué)會抽煙的?“我餓了?!蔽页业牧硪粋€方向走去。
陳諾坐在桌前遲遲未離去。
白楊跟在我身后,感覺到有雨落在頭上,于是他把連帽外套脫下來丟到我懷里,一把奪過我裝賀司淵外套的牛皮紙袋。
“怎么變得有眼力見了?!蔽覍⑼馓状┖迷俅魃厦弊?。
我們找了一家燒烤店坐下。
“你是想等我身上的煙味散了再回去吧?”白楊知道白兮有時候是個急性子,有時候又是個慢性子,有時候脾氣很暴躁,有時候又過于冷靜,但總歸,她很細心。
我并沒有回答。
店里的小哥正在哼歌,燒烤的火把他的臉烘的紅彤彤的。
“吃什么?”有阿姨遞來菜單。
“你吃什么?”我問白楊。
“你看著點。”白楊看著我。
我隨便勾了些東西,又對阿姨說:“來兩瓶酒?!?p> “兩瓶夠喝嗎?”白楊將筷子打開。
“不夠再點?!?p> 白楊和我不同,他的成長環(huán)境培養(yǎng)了他天真活潑的性格,沒有被外界污染,沒有太多的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我和他認識了這么多年,看著他個子本來比我矮,結(jié)果一個暑假就猛的向上竄,長成了現(xiàn)在這樣的傻小子。我也好不到哪兒去,動不動就發(fā)火鬧脾氣,白楊也能受得了我。雖然我時常沒腦子,他時常缺根筋,但身為朋友的我們,包容遠遠勝過了計較。我們有親人,有朋友,可有些話,是只能跟朋友說不能跟親人說的;有些話,是只能跟親人說而不能跟朋友說的;另外,有些話是只能跟異性說不能跟同性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