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老臣經(jīng)受不起啊
楚潤玨和周淳安仔細(xì)地講了一通,周淳安才算大概明白了自家二哥為什么被打了。
一個原因。
打錯人了。
楚潤玨問了翰林院里的學(xué)士,周祁當(dāng)天在翰林院內(nèi)不小心打翻了硯臺,衣服上沾滿了墨跡。
翰林院的學(xué)士都是兩榜進士,翰林院內(nèi)設(shè)有為外地學(xué)士提供的學(xué)舍。
翰林院內(nèi)有位外地學(xué)士名叫孟衡東,見到周祁的衣服臟了,便主動借了自己的一身衣服給周祁換了。
那孟衡東與周祁身量相差無幾。
楚潤玨仔細(xì)詢問了一番才知道,那孟衡東今年是第二次進京趕考,三年前他第一次進京都趕考落榜了。
孟衡東家里貧困,入京趕考花費頗多,到了他第二次入京的時候,早已經(jīng)家徒四壁。
但孟衡東十年寒窗苦讀,又經(jīng)歷了家國戰(zhàn)亂,除開科舉此生幾乎無路可走,他思量再三還是決定再次入京。
只是這入京所需的盤纏卻是找人借的。
只是孟衡東是個識人不清的,借他錢的人是按九進十三出借給他的,一年下來利滾利他便已然是欠上了一屁股的債。
科舉中第之后,他還需入翰林院修習(xí)三年才可入仕,這三年翰林院自然會發(fā)他俸祿,但那些錢財還不夠還他所欠債款的每月利息。
孟衡東還不上錢,那群放貸之人自然是找上門來。
只是他們手中拿的那張孟衡東的畫像畫得又不好,只能通過衣著來認(rèn)。
沒打到孟衡東,反而將周祁給打了。
也算是周祁倒霉,那天恰巧就打翻了硯臺,換上了孟衡東的衣裳。
“這都是那孟衡東和你說的?”周淳安問道。
“那倒不是,我一走到翰林院門口就看見他們一群人在打孟衡東?!背櫕k笑呵呵地道,“翰林院是天下文人墨客的圣地,我怎么能見到有人在翰林院門口尋釁滋事呢?”
“你救了孟衡東?”周淳安問道。
“我讓左青把他們都打了一頓?!背櫕k大言不慚,面上不見一點愧色。
“也包括孟衡東?”周淳安扶額。
“當(dāng)時情況混亂,我怎么知道他是被打的,而不是打人的,索性都先打一頓再說?!背櫕k說得倒是輕松。
“你是不知道,當(dāng)時情形混亂,如果不是左青把孟衡東給打了一頓的話,那群人估計就把孟衡東給打死了。”
“好了好了,隨你說去吧,你沒動手吧?”周淳安問道。
“自然是沒有的,我身上有傷,傷筋動骨一百天,再說我這人本來也不喜歡打架斗毆?!背櫕k話是這么說,可眼神卻有些飄忽不定。
周淳安一眼便看出他沒說真話,倒也不戳破他,反而問道,“你這傷要幾日才好?”
“少說也要一個月的時間吧,不過我身體好,應(yīng)該會好的快一點?!背櫕k老實答完了周淳安的問話,又藏不住自己臉上的笑了,“淳兒你是在關(guān)心我?”
“不關(guān)心你關(guān)心誰?”周淳安的一句話,倒是讓楚潤玨愣住了。
傻呆呆地站在原地路都不知道怎么走了。
“傻?!敝艽景才欤粥亮怂痪?。
等楚潤玨回過神來的時候,周淳安已經(jīng)自顧自地往自己個的閨房走去了。
周陽聽說四皇子又雙叒叕來了,簡直渾身冒汗,一路小跑到了芙蓉院要去給楚潤玨行禮。
卻見到楚潤玨呆若木雞地站在芙蓉院的院子里,和院子里的那一顆梨樹擱在一塊兒,顯得格外地落寞。
這是……
鬧矛盾了?
周陽剛要上前,就見到周淳安換了身輕便的衣裳打開房門走了出來。
“爹。”周淳安見到周陽,便低眉垂首乖巧地行禮道。
見到楚潤玨還呆愣愣地站著,周淳安便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
楚潤玨還沉浸在方才周淳安說的那一句話里,猛地回過神來,居然也鬼使神差地叫一聲“爹”。
周陽“噗通”一聲就給楚潤玨跪下來,“四皇子殿下,老臣受不起啊?!?p> 周淳安又好氣又好笑,“你傻啦!”
楚潤玨的爹可是皇帝,那是能瞎叫的嗎?
他也知道自己失言了,趕緊把周陽扶了起來,“安寧侯不要慌張,此事我絕不會讓第四個人知道?!?p> 跟在周淳安身后出來的春桃聽他一言,也“噗通”一聲跪下了?!暗钕吗埫 !?p> “呃……”楚潤玨剛把周陽扶起來,不知道春桃也在,轉(zhuǎn)頭瞧見又跪下去一個,趕緊改口道,“除了我們四個,沒人知道?!?p> “其實我這院子里,下人挺多的?!敝艽景睬昧艘谎蹓翘?,也不知那兒貓了幾個人在看熱鬧。
楚潤玨扶額。
“行了,爹,殿下說他與我有要事相商,我現(xiàn)在要隨他一同出府?!敝艽景惨痪湓挶銓⒋耸孪七^去了。
楚潤玨心里納悶,他有說過要帶周淳安出去嗎?但一偏腦袋就見到周淳安向他投來了一個不那么友善的眼神,他只能點頭稱是。
“此事非同小可,安寧侯,我?guī)Т緝合茸吡耍嗉芋w諒。”楚潤玨趕緊正色道。
說完,楚潤玨便牽著周淳安的手大步流星地走了。周陽望著那兩人的背影,嘆了口氣,“這還未成婚就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tǒng)?。俊?p> 兩個人一路跑著出了安寧侯府才停下來,周淳安這副身子嬌弱的很,楚潤玨走的太急,只是走到府門口,她已然是氣喘吁吁了。
“你跑那么快做什么?我父親又不是狼?!敝艽景惨贿叴鴼猓贿厸]好氣地去罵楚潤玨。
楚潤玨伸了手輕輕地替周淳安拍著背,委屈巴巴地道,“我這不是怕安寧侯不讓我?guī)愠鰜韱幔刻於家诹??!?p> “你是肅王,四皇子,我爹哪敢攔你?!敝艽景餐男乜诟C了一拳,沒什么力道,軟綿綿的。
“可他也是你父親。”楚潤玨正色道。
周淳安心中了然。
真是個傻的。
這天依舊是冷得慌,但有這個傻的人站在她旁邊,她倒也不那么冷了。
“你讓我?guī)愠鰜?,是為了二舅哥的事嗎?”楚潤玨問道。
“你心里就只有我二哥嗎?”周淳安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