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斛那幅恨不得立馬奪門而出,拉著柳忠姒跑向李平梔那大鬧一場的看戲心理昭然若揭。
柳忠姒看著她那幅模樣,也不知道是贊同還是反對,反正就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碩斛一見立馬就興奮起來了,就想拉著柳忠姒去趕場子,一邊還絮絮叨叨的跟她說:“我跟你說,但凡是個男的就不會拒絕白白送上門來的,更何況,你長得還算周正,挺好。”
說到這,碩斛有些心虛的咂咂嘴,補充了個挺好。
柳忠姒這相貌怎能用周正這兩個字來形容。
碩斛打小就天天在外頭晃蕩,看的美人自然數(shù)不勝數(shù)。
但看的久了,也就覺得不過是那么回事,兩個眼睛,一個嘴巴鼻子的,清湯寡水看哪都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一樣的。
雖說柳忠姒也是這樣長的,也沒多個眼睛少個鼻子的,但看上去就是格外與眾不同,換言之,一眼望去,驚艷四座。
可能是她那些與中原女子有些許迥異的深邃五官,又或許是她比常人要淺色一點的瞳孔深處,透出的光。
那種含著倔強不顧一切的決絕,再帶著一些茫然不知所錯感覺的目光,格外動人心魄。那種又狠又倔但又刻意掩埋的茫然,給她整個人都添了一些奇異的光芒。
碩斛自小混跡江湖,人來人往看得多,也就格外能看清一個人眼里掩藏的東西,柳忠姒眼里掩埋的,有茫然有不甘,還有更多的是,貪婪。
碩斛不知道為什么一個沉寂于相府里的小姐會有這種復雜又矛盾的眼神。
兇狠卻克制,勇敢又猶豫,像是一匹蟄伏在側(cè)的狼。
但這種眼神很難見到,只有在有人貼近她的時候,她的瞳孔中才會掃射出這樣的一種光芒。
第一次遇見她時就是,還有現(xiàn)在,碩斛拉著她的胳膊,一回臉就看見了她這樣的目光。
“你……”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識開口,卻又不知道說些什么。
“你說的對?!绷益πα艘恍?,“是該快些吃,都涼了?!?p> “嗯……好吧?!贝T斛佯佯的松開了手,也不知道該干嘛,就傻愣愣的坐回椅子上。
柳忠姒這下吃的很快,把碗筷都疊在一起放在門口,就把門關上了。
“這是…有人來收?”
“是?!弊藭?,柳忠姒就到桌子跟前看書去了。
……
碩斛從來沒有見過這么一個這么克制的人。
在接下了的一段時間里頭。
柳忠姒每天卯時起床,先讀半個時辰的書,再到院子外跑半個時辰或者走一套拳。
辰時一過,就會有人來送早點,無非就是饅頭配些榨菜或者是些稀粥,用過之后,又會讀一個時辰書。
巳時,不是撿些干柴就是去湖邊打水,挑好一天要用的量,或者就是做些家務。
午時用過午膳之后,會小憩一會。
未時一到,準時醒來,一般都是先活動活動身子,然后飛來飛去的練輕功,或者跟她對對招。
一下午都干這個,也不嫌膩,認真的很。
晚膳后,寫點東西,抄抄書什么的。
碩斛知道,這算是一種收入來源,但李未渝他們走了之后,也沒人再出去賣了,也不知道她抄著個東西做什么。
卯時就洗洗睡了。
這一天也算是結(jié)束了。
柳忠姒可以一天到晚一句話都不講,就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很明顯,以前碩斛沒來的時候,她就是這樣日復一日的重復著前一天的事情,因為身邊沒人,所以也不需要講話,久而久之早已經(jīng)習慣了。
碩斛知道柳忠姒出不去,柳忠姒也知道自己出不去,甚至很多人只知道相府有個四小姐,卻不知名諱。
京都小姐聚會,也從來沒有柳忠姒這個人的存在,長到這么大,看過柳忠姒真面目的人屈指可數(shù)。
碩斛問她為什么要這么拼命。
她想了想,以前都是老頭每晚來逼她的,現(xiàn)在,說不上是為什么,就是想這樣。
想這么日復一日的讓自己變得更好,想要有一日沖破囚籠,想要看看外面的壯闊河山,想要那些輕視譏諷嘲笑她的人通通閉嘴,想很多很多……
柳忠姒不信鬼神,但相信天助自助者。
所以她每天的時間都規(guī)整的像豆腐塊似的,日子也就慢慢的流逝。
轉(zhuǎn)眼就到了元宵節(jié)。
這段時間,柳忠姒再也沒去過李平梔那兒,天天過得平淡如水,碩斛那跳脫的性子似乎都被磨礪的冷靜些。
這日陽光很好,空氣中蔓延著滿滿的硝煙味道,從早到晚,沒完沒了的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