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忠姒笑著看了看桌上那一堆東西,又看著李未渝手里攤著的那塊碎銀子。
原封不動的像是先前那一塊。
沒接,開口道:“喂魚兄真把我當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傻子了,真別客氣。”
“不是客氣?!崩钗从逍α诵Γ斑@么些年,還麻煩你照顧了。”
“可別,我還真沒照顧什么,可別往我頭上戴高帽?!绷益B忙擺擺手,一幅受之有愧的模樣。
李未渝被她這幅樣子給逗樂了:“那就多謝你的救命之恩罷了?!?p> 柳忠姒“啊”了一聲,過了一會才想起他提的是當初在湖邊救李平梔的那次。
“害!那都過去多久了。”柳忠姒還是堅決不收,拉了碩斛準備搬東西走人。
“忠姒,算是一點心意?!?p> 聲音淡淡的,但很熟悉。
柳忠姒收拾東西的手指一頓,停下了。
長這么大,她還從未聽過有人這樣叫她。
不是連名帶姓的背地嘲諷,也不是虛情假意的公主稱呼,更不是什么也沒有的一個喂字。
就連李未渝也從來沒有這樣叫過她,永遠都是略帶戲謔的叫她蟲子。
還有那個自稱是她干娘的澈枝,從頭到尾也沒有這樣叫過她。
這種略微帶著一點親昵的稱呼,帶著那人永遠漫不經心的閑散語調,瞬間攪亂了她的心。
沒錯,我喜歡他。
柳忠姒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
心里還在想著老頭曾經說過,凡事有因皆有果,由果尋根,再追本溯源,定能發(fā)現(xiàn)一切事物的本質。
可是在腦海中反復尋找了幾遍,自己卻沒有發(fā)現(xiàn)所謂的本質究竟是什么。
柳忠姒故作鎮(zhèn)定的拿上放在桌角的碎銀子,沖著李平梔笑了一笑:“好?!?p> 碩斛已經先扛了一大袋子回去了,柳忠姒也準備出門,站在門檻邊的時候,突然回頭問了一聲:“…走之前,能不能路過我那邊?”
李平梔愣了一下,轉眼又笑了,眉眼含笑的沖著她肯定的說了一個字:“能。”
柳忠姒憋著一口氣,沒說話,出門就走。
一直到了院子里,走出了那片小林子,才緩緩吐出口氣,手心攥的緊緊的,全是汗。
“喲!這是怎么了!”
沒想到,碩斛這小丫頭居然沒先走,說完這句之后吹了聲口哨,挑著眉睨眼瞧她。
“沒什么,回去回去!”柳忠姒現(xiàn)在腦子里一片亂麻,自己長這么大,好不容易發(fā)現(xiàn)了有個喜歡的人,可是這人馬上要走,自己卻出不去,又不能跟著走。
腦子里突然又浮現(xiàn)話本子里常常上演的女匪搶親的把戲,她要是……
打住打??!
碩斛在一旁瞧著這個喜歡砍人以及看死人和藏死人的詭異女人臉上表情風起變化莫測戛然而止,連忙閉嘴,生怕這瘋子轉頭就來殺人滅口。
怎么說都得謹遵娘親大人的教誨,乖乖做好自己的本分,然后再一擊制敵,回到娘親的身邊去。
一直到了屋,把東西都卸下來了,坐下喝了口水,歇了會之后,碩斛才覺著這人的臉色恢復正常了。
“那個,午膳是吃什么?”碩斛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從昨兒一心想拿下柳忠姒這個目標死人開始,就沒怎么好好吃飯,再加上早上又沒吃,肚子里早已空蕩蕩。
“…吃?有人來送?!绷益μь^瞅了她一眼,又繼續(xù)低下頭沉默思考。
“……”碩斛沒說話,蹲地上盯著她看。
……
一直看到太陽撕破沉沉云層,光芒一點一點的照亮了這一片的小小的院落。
早已經過了午時,過了好一會,才有下人磨磨蹭蹭的帶了飯菜過來。
還是往日里的樣式,不同的是白菜葉似乎多了些,上頭還浮著幾點油星子,饅頭也是蒸的松軟溫熱的。
而且都是兩份的,看來,澈枝真的給打了招呼。
可是,怎么會如此容易?
放往日里,柳忠姒定然要好好想想,她雖然懶得管閑事,但該想的還是要想的,老頭說人若不多想想事情,遲早會變成木頭一塊。
可是現(xiàn)在,她實在是沒有多余的心思想這些事了,抓著饅頭咬了一口,簡直是食不知味。
碩斛像是剛從惡牢里頭放出來的人一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風卷殘云的架勢,瞬間掃蕩一空,然后盯著柳忠姒手上那個慢慢磨沒的白饅頭。
嘆了口氣,實在是忍不下去了:“你能不能吃快點!磨磨唧唧的……不就是喜歡個人嘛!”
“喜歡就說出來呀!甭管什么其他七七八八的東西,你看人家都要走了,說不定以后老死不相往來再也看不見了呢,那多可惜啊,要我說,你得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