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復讀的日子

　　選擇復讀之后，我和楊軍華就希望換一個學習環(huán)境，因為高考分數(shù)太低，其他高中學校根本就不愿接收我們，說怕我們影響他們學校的升學率，如果想來也可以，但是需要交納很高的復讀費。后來，我們還是留在了這所私立高中。如今時代不同了，大多家長擠破頭要把孩子送到私立學校去，而在那個時候，私立高中根本不受人待見。這一年，竟然有三分之一的學生選擇了復讀，盡管是復讀，他們似乎依然沒有壓力，整天混日子，比上一學年更甚，這些學生把其他同學也帶壞了，我們開始后悔了當初的選擇，楊軍華對第二次高考也失去了信心。他開始為今后的幾年做規(guī)劃，說明年如果還是考不好就不準備上學了，他要做生意賺錢，要先開一家豆腐店，然后再開果蔬超市，最后再開一家大超市，說著說著就笑了，似乎美夢已經成真了，好像已經賺到大錢了。又接著對我說：

　　“等我把生意做大了，我就聘請樊小義做總經理，他學的是工商管理嘛，委屈你一下做個副總經理吧?！?p>　　然后又笑了，笑得很猥瑣，我則說：

　　“謝謝你還看得起哥們！但是，我們替你管理，那你干什么呢？”

　　這個厚臉皮的家伙很自然地答道：

　　“在家數(shù)錢玩啊！”

　　我們這幾個伙伴當中，楊軍華是最有生意頭腦的，多少受到了他父親豆腐楊的熏陶；而樊小義、張大成則不同，他們生活在了一個手藝人的家庭，對商業(yè)一竅不通。在小學的時候，我們學校門口經常有賣冰棍的小販，楊軍華對小販說：“你的冰棍一毛錢一根，如果我一下買五毛錢的，你能送一根嗎？”小販竟然答應了。然后，楊軍華就找到我、樊小義、樊書金和程麗珍，說：“冰棍一毛錢一根，你們拿錢，我去幫你們買。”他幫我們買冰棍，我們省得跑一趟，當然要感謝他，最后他拿著五毛錢出去，拿著六根冰棍回來了。時間長了，次數(shù)多了，我們才發(fā)現(xiàn)這個秘密。由此可見，這個楊軍華確實有點商業(yè)頭腦，如果換做其他伙伴，打死他都想不出這樣的招！那時候，郵政大樓附近開了幾家書店，五塊錢、八塊、十塊一本，厚厚的一本，這些當然都是盜版書，雖然有很多錯別字、紙張質量也不好，但是閱讀之后絕對是能知道作者所表達的意思的。楊軍華每次路過那里都會捎帶一兩本，而且都是選擇一些《成功學》、《誰動了我的奶酪》、《窮爸爸富爸爸》、《智慧背囊》等等之類的書，看得是不亦樂乎。有時候在語文課堂上也看，老師也不管不問，畢竟這不是小說之類的書，而是可以利于提高寫作水平的課外書籍。實際上，楊軍華語文成績很一般，寫作文時，半個小時也就能憋出一個題目來。老師也很納悶，這個經?？磿耐瑢W為什么語文成績就不好呢，就仔細瞅了瞅楊軍華看的這些書，終于明白他考不好了，除了《智慧背囊》之外，其他書與寫作根本沒什么關系，便說道：

　　“看似書，看的不是書；不似看書，看的什么書！”

　　這句話被我們班奉為語文老師的經典之作！

　　十月中旬，樊小義終于給我們來了第一封信，不愧是文科學生，這封信竟然有兩千多字，抵上三篇作文的長度。樊小義在信里說終于有了人生第一套校服，校服是運動服樣式，藍色的，雖然很不好看，但絕對值得珍藏，因為這也可能是最后一套校服。入學的時候學校進行了軍訓，軍訓很苦很累，但是也很快樂。學校不算大，也只有我們學校的四倍，風景還不錯，有小湖、湖水很清澈，湖里有很多彩色的魚，校園里還有一片桃花林，當然現(xiàn)在也不是開花的季節(jié)，桃花林里面有很多條石路，有時候他會去漫步，也會在桃花林里閑坐，但都是自己一個人去的，現(xiàn)在還沒有可以交心的朋友，歡迎我們有空去看看。同學們來自五湖四海，吸引他們來的并不是這所學校，而是這座城市。古城實在很漂亮，十一放假期間，把所有景點都轉個遍，確切地說是圍著景點轉了個圈，還是等到畢業(yè)之后自己掙了錢再去景點玩吧。高高的城墻、古色古香的建筑、碧綠的湖水、誘人的傳統(tǒng)美食。還有大街上寫毛筆字的老人、迷人的典故，無不映襯著這座古城悠久的歷史。

　　樊小義在信中還說那一天他圍著城墻走啊走啊，偶爾觸摸一下，感受一下，仿佛走進了歷史，穿越到了古代，仿佛看到了這座古城昔日的繁華景象，聽到了鼓瑟齊鳴。他說他也一樣，喜歡這座城市才報考了這所學校，這所學校實在很普通，沒有什么優(yōu)點，這樣說或許對母校有點不敬，但是這也是心里話，評價一所學校好不好的唯一標準就是學風，這些學生們但凡有點空閑，或談戀愛或逛街或上網或吃喝抽或打牌賭博，平時很少有人看書學習，即使到圖書館或自習室也都是為了邂逅帥哥、美女，而古城的另一所本科學校的學風就很好，校園里隨處可以看到正在學習的學生。樊小義告誡我們，一定要好好學習，否則只能上一所不入流的學校，混三年日子。最后，他說他有點想家了，一個人在學校倍感孤獨，尤其是放假期間，想長個翅膀飛回去。結尾是寫信的規(guī)矩，祝我們學習進步，明年金榜題名。

　　我和楊軍華看到完信，并沒有理會樊小義的告誡，而是感覺大學是個既自由又好玩的地方，談戀愛、逛街、上網竟然都沒人管，這很符合我們貪玩的特點。從那之后，整日浮想聯(lián)翩，希望明年的這個時候到大學里生活，無拘無束地生活！

　　二零零四年底，我們這些小伙伴又聚在了一起，樊書金和張大成都買了手機，并且把手機號告訴了我們，說方便以后聯(lián)系。樊書金依然做著配菜的工作，這已經是追夢的第四個年頭了，拿著比打雜工僅僅高一點的工資，可以看得出來他已經有點著急了，他說他現(xiàn)在開始懷疑他的選擇是對還是錯，也開始厭倦那里的生活，那里什么都好，可還是感覺家里比較溫馨，現(xiàn)在在首都也很少出去逛街了，沒事的時候就縮在宿舍里，偶爾出去上上網，無聊得要死！他還說他酒店的服務員們現(xiàn)在看起來也很普通，根本沒有那么漂亮，即使是這樣，服務員們還透著一種難以名狀的高傲，有時候與她們說話，她們總是愛理不理，曾經聽到一個女孩說她的白馬王子一定是一個住總統(tǒng)套房的人！很顯然，樊書金不是她們喜歡的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