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謀高位無毒不丈夫賺私利量小非君子(二)
卻說何云沈偉眾兄弟守候此處,一連兩個晚上,本來天氣寒冷,眾人皆有怨言,都抱怨趙高戲耍玩弄自己,已然心生退意,正徘徊間,忽見郭開不約而至,頓時來了精神,一番較量,敲詐得郭開五百兩黃金,郭開也只能啞巴吃黃蓮,眾人心喜之余,一改之前態(tài)度,對趙高也尊敬起來,心中納罕此人真有兩把刷子,居然可以未卜先知,算出郭開行蹤。
趙高這兩日亦是同何云沈偉等人待在一起,知眾人嘴上雖未明說,心中定是不服氣,看不起自己一個閹人,又遲遲不見郭開現(xiàn)身,心中亦是十分忐忑,緊繃著這根弦。所幸苦心之人,蒼天不負,及至第三日晚上,等到郭開到來,終于松了一口氣,趙高乃無名小卒,郭開自然不認識,再者趙高身著普通士兵衣服,加上天黑,郭開始終沒有留意到這個人物,正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終不知自己被一個不起眼的人算計。
趙高被何云稱贊,心中波瀾不動,淡淡道:“別高興得太早了,只要沒抓到郭開,此事就還沒有成功”。
何云本以為說些好話討趙高歡心,沒想到碰了一鼻子灰,甚是掃興,喃喃道:“是,是,是在下少慮沖動了”,一指地上滿箱黃金,不由喜道:“好歹訛了那廝一箱黃金,總算替卿爺出了一口惡氣,也不枉我等弟兄大冷天受這么多罪,算是有點收獲了”。
趙高立時怒道:“你還好意思說,剛才為什么與那郭開糾纏那么久,不放他早早離去,知不知道差點壞了大事,要是剛才被他識破,那我們計劃就全泡湯了,你擔得起嗎”!
何云不料趙高突然翻臉,疑惑道:“不就是耽誤了一會兒時間嗎,能有什么后果”!
趙高冷冷道:“哼,你懂個屁”!
何云突然被趙高臭罵,之前對他產生的好感頓時全無,心中甚是不爽,心想一個小太監(jiān)也敢在自己面前作威作福,又回想主人吩咐,勉強克制下來,悠悠道:“那這些金子如何處置”?
趙高本來惱怒何云沈偉等人擅自妄為,自知此事成敗關乎自己此后命運榮衰,絕不容許中間出現(xiàn)一丁點差錯,激憤之下,口不擇言,痛罵何云,話一出口,自知有些過分了,暗道自己仍是一個小太監(jiān),無權無勢,這些人都還得罪不起,聽何云言語不悅之意,嘆口氣道:“兄弟們這兩日辛苦了,等我啟稟卿爺,這些金子大家就分了吧”。
眾人聞語皆是一驚,接著心中狂喜,暗道這小太監(jiān)倒是大方,之前怒氣隨即煙消云散,何云道:“多謝趙總管”,又道:“接下來咱們怎么辦”?
趙高道:“那郭開雖然中了咱們圈套,大家仍不能放松警惕,麻痹大意,何云沈偉你二人即刻派遣人員暗中跟蹤郭開一伙人馬,切記隱秘行蹤,絕不能讓郭開發(fā)現(xiàn),有什么風吹草動,不可輕舉妄動,第一時間回來向我報告”。
何云沈偉道:“遵命”。
趙高道:“事不宜遲,你二人速去安排吧,我也得去面見侯爺,匯報情況”。
何云沈偉道:“末將告退”。
且不說何云沈偉調遣精明能干兵士同去跟蹤郭開,趙高與眾人分別,顧不得身心疲憊,便急匆匆趕往華少府,將事情進展如實告訴立姓,立姓聽罷大喜道:“好哇,沒想到郭開那廝這么容易就上鉤了,總算可以報仇了,本府這就奏明大王,那郭開叛亂潛逃,求大王派兵將郭開抓回來治罪”,見趙高面色猶豫,若有所思,問道:“趙郎認為如何”?
趙高沉吟道:“這樣恐怕不妥”!
立姓道:“哦,有何不妥”?
趙高道:“卿爺或許操之過急了,不妨再等一等”!
立姓疑惑道:“趙郎有何建議”?
趙高徐徐道:“卿爺試想,如若此時啟奏大王,卿爺自能輕易將那郭開抓回來,可是要他認罪卻難,卿爺即便告他謀反通敵外逃,口說無憑,沒有確鑿證據(jù),那郭開巧言令色之人,定然百般開罪,若被他僥幸蒙混過去,卿爺豈不白忙一場,日后再想治他可就難了”。
立姓踱步道:“你說得有些道理,那該怎么辦”!
趙高道:“不出手則已,既然出手就要將他徹底扳倒,不給他翻身機會,卿爺暫且忍耐些許時日,靜觀其變,等到郭開找到黃金,原形畢露之時,卿爺再領兵前去,果斷出手,打他個措手不及,那時郭開無論如何也逃不出卿爺?shù)氖终菩牧恕薄?p> 立姓沉思片刻,道:“好,就按你說的辦,我即刻派人去盯住郭開”。
趙高道:“卿爺無須多慮,小人已命何云沈偉兄弟們前去跟蹤郭開了,一有情況立刻回來報告,卿爺只管坐鎮(zhèn)宮中,靜候佳音”。
立姓笑道:“真有你的,居然和本府想到一塊去了,替我省了不少心,事成之后,本府一定大大提拔你”。
趙高道:“多謝卿爺”。
閑話少說,且說郭開一眾逃出秦宮,夜色漸深,縱使眾人棉衣厚服,也難敵深夜寒冷,郭開有心行進,身體亦感不支,繼而愈益疲憊,郭開率先撐不住,加上眾人抱怨不斷,便命身壯力大手下于咸陽城外覓一處客棧,領眾人歇息一晚,次日一早,飽餐一頓,又購置馬匹,折道馳往HD。
郭開等人盡量避開秦人視線,喬裝打扮,日行夜歇,拼命趕路,第七日傍晚時分,已至HD城外,故國重游,遙看HD城映著天邊晚霞,到處殘垣破壁,硝煙彌漫,哪有昔日輝煌,郭開觸動唏噓道:“好一座美麗的城堡啊”!
眾人看著面前景象一片頹廢凄涼,哪有半點美艷,不懂主人郭開為何說出瘋話,大漢疑惑道:“都荒涼成這樣了,哪里美了”?
郭開嘆道:“我說的是以前,現(xiàn)在觸景生情,只是感嘆一下罷了”!
大漢道:“這里以前很美嗎”?
郭開道:“嗯,當然了,這里以前十分美麗”!
大漢道:“為什么現(xiàn)在成這樣了”?
郭開嘆道:“唉,一言難盡”,不愿多提往事,命令道:“大家在此休息一晚,明日進城”。眾人唯諾,各自歇息不提。
次日天微微亮,郭開弄醒眾人,細心交代完畢,便率領眾人踏上面前這片土地,清晨雨露時分,眾人入得城來,一路上廢墟丘跡,滿目瘡痍,只見樹木凋零,百草萋萋,曾經生活在這里的人不知所蹤,毫無半點生氣,時不時傳來幾聲烏鴉啼叫,徒增傷感,眾人懷揣著無比沉重心情,一路走來,何嘗遇見三五秦兵巡視,郭開憑腦海印象,摸索至以前居住過的相府寶地,戰(zhàn)亂中它亦被摧毀,房屋倒塌,樓舍殘支,一切在戰(zhàn)火中化為灰燼,多么美好的家園,何時得以重新建設。
郭開凝望眼前景象,納罕道:“前幾日有人傳言我這相府藏寶地被人發(fā)現(xiàn),以致盜匪劫掠哄搶,如今親眼所見并未有可疑現(xiàn)象,難道消息有誤”?既來之則安之,郭開稍加思索,自我安慰道:“沒有被盜豈不更好,今日正好將它取出,了卻心愿”。命人尋來幾把鐵鍬工具,自己走在廢墟上丈量一番,估摸出臥室大致方位,踩好點,命令道:“挖”!
眾人不敢怠慢,忙七手八腳將地面上的梁柱瓦片騰挪干凈,劃出一片地來,接著鋤頭亂舞,忙碌起來,郭開看眾人手臂揮動,土壤飛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睛死盯著那處動靜,好像地下隨時會飛出一條龍出來,生怕錯過任何好戲,一切有條不紊井然有序進行著,突然“噔”一聲異響,混雜其中,極不協(xié)調,打破這種祥和,眾人停下手中動作,疑惑著四下查看,原來是靠在危墻邊上的一根巨大木柱倒下,那危墻不知怎地突然傾斜,本來靠在墻上的木柱或許受到震動沖擊,一時重心不穩(wěn)砸在地上,與地面碰撞發(fā)出“噔”地聲響,嚇了眾人一跳,木柱既倒,卻從后面露出一個小孩來,眾人十分驚訝,只見那小孩頭發(fā)蓬亂,衣著臟亂,臉上敷滿泥灰,此時怔怔站在原地,眼珠漆黑明亮,充滿期待欲望,還夾雜著一絲絲恐懼,癡癡望著眾人,也不逃跑,也不言語。
眾人本來緊張心情,根本不曾留意木柱后面躲藏一人,此時發(fā)現(xiàn)小孩,都覺不可思議,郭開也有些吃驚,暗道這里怎么會有小孩呢?審視片刻,朝前兩步,走至小孩面前,本來污垢附身,分辨不出小孩性別,這時郭開才從眉目間識得為一男孩,估摸男孩七八歲年紀,看他瘦骨嶙峋,可憐楚楚,手中還握有一團黑乎乎硬物,詳加辨認,才知是半塊饅頭,那饅頭也不知放了多久,早已喪失水分,干癟發(fā)黑,男孩初見郭開走過來,瘦弱身體微微后傾,將手中饅頭攥得更緊,依仗空洞眼神望著郭開。
郭開打量面前瘦小男孩,縱使大奸大惡,鐵血心腸之人,心中難免不會泛起漣漪,郭開頗為觸動,從懷中摸出一個絹裹物什,輕輕剝開絲絹,現(xiàn)出一個白皙松軟饅頭,然后吃力掰開男孩手掌,將男孩手上黑饅頭擲向遠處,接著把白饅頭放在男孩黢黑手心,柔聲道:“吃吧”。
男孩見面前生人強行把自己的饅頭奪去,視線順著饅頭飛遠,繼而得到另一個饅頭,聽那人發(fā)話,便張口大力咬了一下饅頭,直直咬掉半個,含在嘴中咀嚼,郭開見狀輕輕撫摸男孩秀發(fā),微笑道:“去吧”。男孩聞語拔腿就跑,像風一樣瞬時消失不見。
眾人見此場景,無不感動的聲淚俱下,甚至有人哭得稀里嘩啦,眾人議論道:“好有愛呀,好偉大呀,太令人感動了”……
大漢道:“原來主人這么有愛心,以前是小人錯怪大人了,主人真是個好人”。
郭開沐浴在眾人敬仰之中,無比享受,良久道:“好了,可以了,別奉承吹噓我了,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心軟放過你們,快點拿起鐵锨,接著干活”,眾人頓時灰頭喪氣,不敢言語。
經過這個小插曲,眾人心情暫得舒緩,隨即又投入緊張刺激的工作中,有道是越努力越幸運,雖然此時大冬天氣候,眾人大量勞作,體力嚴重消耗,一點兒也不覺得寒冷,更有甚者滿頭大汗,脫了衣服赤膊露體,鏢著膀子埋頭苦干,反觀岸邊郭開,不勞動不流汗,蜷縮著身子蹲在一邊,艷羨著眾人精神狀態(tài)飽滿,眼看日移正南,暖陽恒照,在眾人地辛勤耕耘下,刨出一個長兩丈,寬一丈,深約半丈的大坑。
郭開當年收受賄賂,將大量黃金埋于臥室地下,土壤翻新,時日未久,是故冬月也不上凍,泥土相對松軟,看眾人越挖越深,財寶馬上就要重見天日,郭開既緊張又興奮,突聞“嘭鐺”鐵器相碰聲音,格外刺耳,郭開心中一喜,暗道找到了,忙伏在坑上,向下張望,口中念道:“輕點,快了”。
眾人聽從郭開吩咐,小心翼翼撥開上面浮土,果然露出一個方形鐵箱,郭開道:“快抬上來”,眾人將鐵箱哄抬上岸,只見郭開手舞足蹈,環(huán)鐵箱繞一圈,看鐵箱角上絲絲銹跡,激動道:“就是它了”,俯身打開箱子,不由失聲驚呼,只見箱中金燦燦一片,金子、銀子、珍珠、夜明珠等等一應俱有,郭開仰天垂淚道:“天可憐見,終于找到了”。
接著眾人又從下面搬上來九口箱子,每一口都裝滿財寶,每箱一千兩,整整一萬兩,眾人看著眼前財寶,全都驚呆了,何嘗見過這么多財物,隨便抓一把一輩子都花不完,大漢滿臉崇拜道:“主人,原來你這么富有,有這么多錢”!
郭開道:“大驚小怪,這算得了什么,這才多少錢,看把你們驚得,真沒見過世面”。
大漢道:“主人,這么多錢該怎么花,我們接下來去哪,還回不回去了”。
郭開暗自思忖:是啊,我都有這么多錢了還回去干嘛,受不盡的窩囊氣,還得看秦王臉色,憑什么?。∧铑^飛轉,暗道江南倒是個好去處,山清水秀,姑娘又長得美麗,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如今倒不如去江南安居下來,頤養(yǎng)天年,豈不逍遙快活,勝似神仙!有念于此,便道:“小的們,咱們不回去了,省得受那宮中鳥氣,大家一塊下江南,跟我去享福吧”!
眾人聞語歡呼道:“好嘞,享清福了”!將手中鋤頭仍向空中,以表示解脫。
眾人興奮片刻,郭開喝住眾人,命人城中找來五輛廢舊拉車,將十箱珍寶分別置于車上,規(guī)劃路線,浩浩蕩蕩馳往江南方向。
卻說郭開等人欲往江南,此刻身在HD,安陽則是必經之路,郭開自然知曉,命手下輪流拉車,眾人午后啟程,緊趕慢趕,便在太陽落山之際,已近安陽城郊,郭開催促眾人疾行,天黑之前進得城來,安陽依然繁華,覓一家餐館,名曰“如家”,犒勞眾人胡吃海喝一頓,又安歇休息不提。
一夜無話,次日天色朦朧,眾人仍酣睡之際,忽聞外面人聲喧嘩,街面嘈雜,接著腳步聲近,郭開驚疑之際,只聽“咚”一聲,房門被一腳踹開,接著兩名身著盔甲士兵闖入,架起床上郭開,拖往門外。
郭開哪料此種情形,毫無防備、不明所以被人架到外面,衣服也不給穿上,恍惚之際,已然身在大街之上,郭開揉揉眼睛,定睛細瞧,只見面前百十名士兵刀劍相向,團團圍住自己,看那士兵皆是秦人裝束,郭開暗道糟糕,接著自己手下接二連三被趕了出來,皆是衣著暴露、驚駭未定,便在此刻,只見對面讓開一道,人叢中躍出兩匹馬,仗著朦朧晨色,看馬上二人,郭開如何不識,郭開臉色頓時大變,心中大驚,只聽得一人嘿嘿笑道:“郭大夫,好久不見呀”!
你道郭開看到何人嚇得屁滾尿流,正是秦將王賁和少府立姓,卻說立姓和大將王賁此刻出現(xiàn),絕非偶然之事,是有原因的。且說郭開外逃,趙高命何云沈偉等人秘密跟蹤,何云沈偉等人本是禁軍,竊取情報跟蹤別人這種小事自然輕而易舉,何云沈偉等人追上郭開之后,一直隱蔽暗處,始終不被郭開察覺,而郭開一舉一動也逃不掉何云沈偉等人眼睛,及至郭開入趙,再去HD,接著找到寶藏,何云沈偉及時分批命人火速回宮稟報立姓,早在郭開入趙之前,立姓便找來同僚好友王賁,要他暗中幫忙,暫時撤走駐扎趙地的士兵,造成趙地留守秦兵稀少假象,好讓郭開心無芥蒂,肆無忌憚,輕而易舉找到黃金,郭開入趙不見秦兵,便是此故。在立姓收到郭開發(fā)現(xiàn)黃金消息后,又召趙高合計,趙高認為時機成熟,便由立姓領頭,入宮面見秦王嬴政,進表陳請。
立姓得見嬴政,開門見山道:“啟稟大王,康恩府上卿郭開秘密外逃,意圖謀反”。
卻說秦王嬴政近來諸事煩心,先是聽說提邢侍郎立姓乃臥底奸細,半信半疑,派人秘密調查至今,卻一無所獲,自知提邢侍郎立姓為證清白,亦是東搞西搞,搞得宮中烏煙瘴氣,念他昔日功勞,又沒有直接證據(jù)證明他乃是奸細,嬴政一直隱忍,并沒有拿立姓開刀,對此卻十分頭疼,此時見他突然進宮,告郭開謀反,又是驚疑萬分,疑惑道:“郭大夫謀反,愛卿聽誰說的”?
立姓道:“是康恩府上奴婢說的,消息準確”。
嬴政道:“郭開現(xiàn)在哪”?
立姓道:“已逃往趙國”。
嬴政道:“什么時候逃的”?
立姓道:“七日前”。
嬴政猛地起身,驚道:“七日前,為什么現(xiàn)在才來稟報”?
立姓拜道:“大王息怒,微臣也是剛剛得知,便立馬來向大王稟報,此前宮中有人惡意造謠微臣乃是燕趙奸細,微臣一向忠心赤膽,怎能蒙受冤屈,本不想驚動大王,本欲私自查出始作俑者,再向大王證明清白。幾日來微臣殫精竭慮,想方設法查找歹人,逐漸有了端倪,終于查出造謠者乃是康恩府上卿郭開,那郭開昔日與微臣有隙,一直懷恨在心,此次便是他伺機報復”,又道:“待微臣趕到康恩府,而那郭開早前得到風聲,趁宮中守衛(wèi)松懈之時,早已逃之夭夭,微臣撲了個空,詢問府上下人,才知郭開密謀造反”。
嬴政看立姓說得信誓旦旦,情理合即,卻也不能全信他一人片面之語,道:“即便郭開心生妒忌,誣陷于你,你為何說他謀反,可有證據(jù)”?
立姓道:“微臣探知,據(jù)說郭開身在宮中之時,只得虛銜空職,不得重用,對大王頗多怨言,此次潛逃,身攜大量機密情報,意欲出賣給諸侯各國”。
嬴政驚道:“此言當真”?
立姓道:“微臣不敢信口開河,大王試想那郭開連至親趙國都敢出賣,如此反復小人,出賣大秦,有何不可”,又道:“微臣聽說那郭開在趙國某地還藏有無數(shù)黃金,此次秘密入趙是為了取出獻于他國,以圖富貴”。
嬴政恨恨道:“寡人往日好生待他,他卻不感恩圖報,如今居然膽敢潛逃,當真不自量力”,憤然道:“哪位大將愿意前去將他抓回來,以正國威”。
群臣中走出一人,抱拳朗聲道:“末將愿往”,正是王賁。
嬴政道:“好,寡人命你先鋒大將軍,立姓為副將,調遣兵馬,即刻啟程,務必要將那郭開捉回來”。
二人道:“遵命”。
且說王賁何許人也,王賁乃名將王翦之子,自幼跟隨父親東征西戰(zhàn),亦是十分驍勇彪悍,頗得其父真?zhèn)鳎腔⒏笩o犬子。前些日子宮中巨變,秦王嬴政被刺,滿朝震驚,立姓忠心護主,一戰(zhàn)成名,無人不知立姓大名,立姓受封提邢侍郎,結交文武百官,王賁自在其中,王賁世受皇恩,對秦王忠心耿耿,經此一役,對立性頗為敬仰,王賁生性豁達,為人豪放,既然立姓有意結識自己,王賁倒也樂意,二人脾氣相投,時日既久,倒也十分合得來,私下經常來往。
卻說王翦滅趙之后,轉而攻燕,趙國土地交由其子王賁整合治理,由于戰(zhàn)事需要,王賁經常往返秦趙之間,及至立姓蒙冤,王賁亦為好友痛心,雖然干著急,卻也無可奈何。不料前幾日立姓找上自己,告訴事情來龍去脈,將計策和盤托出。王賁深信立姓為人,雖然立姓早知郭開逃走,屬于知情不報,立姓有隱瞞糊弄嫌疑,卻也是迫不得已,情有可原,于道義無關緊要。既然好友開口求助,王賁爽快應允,本是舉手之勞,王賁聽從立姓安排,暗中從趙地撤走大量兵力,再應立姓之邀,配合立姓一同欺罔秦王嬴政,受秦王嬴政之命領兵前去捉拿郭開。
卻說二人領了圣旨,不作猶豫,點卯一百精兵,即刻啟程,率兵直馳HD,一日光景,大隊人馬剛至趙國邊境,便有探子回報郭開一行得了黃金,已經離開HD,朝南方去了,二人合謀一番,尋思HD不宜再去,亦改道星夜去追郭開,欲半道上攔截郭開等人。
大軍繼續(xù)疾行,又有探子回報郭開一行到達安陽,在安陽城中停頓歇息,二人得此消息,欣喜無比,不作停留,火速趕往安陽。
又是半夜馳騁,次日黎明之前,大軍終于抵達安陽,二人與何云沈偉等人匯合后,何云沈偉匯報郭開等人落腳之處,安歇之地,立姓王賁聽了大喜,便由何云沈偉帶路,眾人趁著朦朧霧色摸進安陽城中,找到郭開住處,不費吹灰之力,悄無聲息把郭開一眾一鍋端。
眾士兵把郭開一眾驅至街上,王賁立姓躍馬上前,看郭開等人驚慌失措樣子,王賁嘿嘿笑道:“郭大夫,好久不見呀”!
郭開見此情形,心道完蛋了,仍抱著一絲僥幸,疑惑道:“王,王大將軍,您怎么來了”?
王賁道:“來看看你呀,郭上卿,別來無恙啊”。
郭開心涼道:“我,我挺好的,你怎么派人把我抓起來了”?
王賁無辜道:“沒人抓你呀,你這不好好站在這嗎”,又道:“郭大夫這是打算去哪呀”?
郭開結巴道:“哪,哪也不去呀”,感覺解釋不過去,又道:“小人只是出來旅游散散心,今天正準備回去呢,不知怎地驚動了二位大人,千里迢迢來找郭某”!
王賁笑道:“是嗎,聽說郭大夫發(fā)了一筆大財,正準備去江南逍遙快活呢”!
郭開驚道:“沒有啊,哪有這種事,大將軍說笑了,是誰胡說八道的”?
王賁臉色一變,怒道:“此時此刻,你還想隱瞞下去么,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非要本將軍親自把財寶找出來么”!
郭開聞語兩腿一軟,自知狡辯無用,撲通跪在地上,幽咽道:“不敢欺瞞大將軍,小人身邊是有一批財寶,可那都是小人以前的家底,正義之財,小人此次取回黃金,正是打算回去孝敬大王的,不敢私自占有啊,請大將軍明察”。
王賁淡淡道:“那正好,大王知你出走,這幾日也十分掛念你,既然你有孝心,就把黃金拿出來,隨我們一起回去吧”。
郭開聽王賁輕描淡說,心中卻是起疑,暗道哪有這么便宜的事,其中只怕有詐,遲疑道:“小人身攜厚重之物,實在累贅,不敢拖累將軍,要不將軍先回去吧,勞煩轉告大王,小人隨后就回去”。
王賁怒道:“郭開,你死到臨頭還敢油嘴滑舌,戲耍本將軍,諸多借口,你當我不知么,你從王宮竊取大量情報,又到HD挖出無數(shù)珍寶,意欲投奔別國,背叛大秦,如此包藏禍心,罪該萬死”。
郭開聞語心中大駭,顫道:“冤枉啊,小人絕無此心,小人若有半分異心天打五雷轟”,磕頭連連,央求道:“求大將軍開恩,放小人一條生路吧”,看王賁冷哼一聲,轉而對立姓道:“卿爺,看在往日咱們同在趙國,有著一面之緣的情份上,求你替小人說說情吧”。
立姓不料郭開臉皮如此之厚,如此無恥,居然向自己求饒,笑道:“原來你還記得我”?
郭開忙道:“記得啊,當然記得,卿爺當年英勇無比,小人一直十分欽佩,只是一直無緣拜會卿爺”。
立姓道:“是么,那你為何要害我呀”?
郭開驚道:“害您,我沒有害您呀,卿爺何出此言”?
立姓道:“別裝了,你當本府是傻子么,我本打算等你坦白,再替你說幾句好話,現(xiàn)在看來,只能把你交給王將軍,帶回去由大王處置了”。
郭開無辜道:“小人和卿爺近日無仇,往日無怨,小人實在不懂,還請卿爺明示啊”。
立姓道:“好吧,本府就提示提示你,本來你我是井水不犯河水,大家相安無事,可你為何要無端生事,造本府的謠”?
郭開心道大大不妙,難道此事也被查出來了,仍辯道:“小人怎么可能造卿爺?shù)闹{,這中間肯定有天大的誤會,定是不良小人誣陷我”!
立姓怒道:“你還想抵賴,你當本府是吃白飯的么,沒有真憑實據(jù)閑著沒事誣賴你”!
郭開見此情形,知道一切都瞞不住了,卻不懂整個事件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紕漏,事已至此,也只有坦白,黯然道:“我承認,當初是小人一時嘴快,說了些不該說的話,可是小人實在沒有想到后果會這么嚴重,給卿爺造成了巨大傷害,到最后捂也捂不住,也無法彌補,小人十分后悔,還請卿爺體諒小人無知,您大人有大量,饒了小人這回,小人感恩不盡”。
立姓嘆道:“唉,這就對了嘛,你干嘛不早承認呢,其實本府心腸特別軟,也相信你不是出于本心的,本不愿追究此事”。
郭開喜道:“真的嗎,您當真不再追究了”,連磕響頭,擲地有聲,興奮道:“您可真是菩薩心腸,功德無量,您就是小人的再生父母,小人一定銘記此恩,來世做牛做馬也要報答您的恩情”。
立姓罷手道:“行了,我雖說放過你,可是本府仍然蒙冤在身,外人不知,還以為本府是個不忠不義之人,大王仍然懷疑我”,頓頓道:“現(xiàn)在這情況你肯定是走不了了,也不能去江南游玩了,這樣吧,你跟我們回去,向大王說明事情原委,還本府一個清白之身,我呢,也向大王求求情,對你私自出宮,盜竊黃金一事,從輕處罰”,對王賁道:“王將軍,你看怎么樣”?
王賁應道:“卿爺所言情理之中,本將軍也相信郭大夫是無辜的,如此大家和睦共處,自然最好”。
郭開猶豫道:“這,這……”。
立姓不悅道:“跟你指條明路你不走,你要不愿意就算了,看來只有把你交給大王秉公處理了”。
郭開尋思事到如今,已無他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忙道:“別別,我聽兩位大人的,就按你們說的辦,我一切照辦,還請兩位大人在大王面前說說好話”。
王賁道:“你只要乖乖聽話,一切都好辦”。
郭開唯諾道:“是是,多謝將軍和卿爺了”,又暗示道:“小人得到十箱黃金,想拿出一半孝敬兩位大人,不知兩位大人是否愿意”?
王賁道:“你別動歪心思了,別想賄賂我們,還是帶回去交由大王處置,說不定大王格外開恩,將那些財寶如數(shù)歸還給你呢,那時再作計議不遲”。
郭開聽說黃金還能到手,心中竊喜,誠懇道:“是是,是小人考慮不周了”。
立姓王賁二人輕易拿下郭開,令郭開乖乖束縛,事情順利地有些意外,此時天已大亮,路上行人絡繹不絕,盡皆議論紛紛,郭開既已招供,王賁命人搬出黃金,亦是裝滿五車,轟散圍觀路人,攜帶郭開等人,班師回朝。
卻說立姓此次匆匆來到安陽,之前緊繃著心弦,待到任務完成,心情放松下來,不勝感慨,自闊別安陽,將近兩年時光,如今故地重游,內心早已不是此間少年,朝北望一望映芷山上,斷流河畔,嘆息一聲,跟隨大隊人馬,決絕而去。
眾人凱旋而歸,沒有來之前緊張心情,仍按原路返回,一路悠悠沿趙魏邊境,整整三日,這才回到咸陽城中,王賁立姓將人員安頓完畢,稍稍歇息,便帶郭開入宮,面見秦王嬴政。
三人見到秦王嬴政,禮畢,王賁道:“報告大王,嫌疑犯郭開帶到”。
嬴政打量郭開一番,開口道:“郭愛卿,你這幾天去哪了呀”?
郭開顫巍巍道:“回大王,小人回家探親去了”。
嬴政道:“探親?為什么走之前沒來向寡人說明”?
郭開道:“當時走得匆忙,沒來得及向大王報告,還望大王恕罪”。
嬴政道:“寡人聽說你出宮去找寶藏了,有沒有這回事”?
郭開道:“不敢欺騙大王,那些財寶本是微臣昔年俸祿,當時藏在府邸之中,如今已經悉數(shù)取回,正要獻給大王”。
嬴政道:“有多少”?
郭開道:“整整一萬兩”。
嬴政道:“這么多,你這得多少年的俸祿”!
郭開道:“這些銀兩不只有少許俸祿,還有大王大量賞賜”。
嬴政道:“是這樣哦”,又道:“前些日子有人散布消息說立姓愛卿乃臥底間隙,你可知曉此事”?
郭開道:“聽說了”。
嬴政道:“有人報告說你是始作俑者,你承不承認”!
郭開側頭瞥瞥王賁立姓二人,應道:“啟稟大王,此事確是小人所為”!
嬴政不料郭開這么爽快承認,倒是有些意外,追問道:“哦,還真是你,你為什么這么做”?
郭開道:“小人因見提邢侍郎官位顯赫,心中十分妒忌,一時頭腦發(fā)昏,這才胡言亂語,惡意詆毀侍郎大人,雖小人當時所言都是子虛烏有之事,不料給卿爺造成了巨大傷害,小人事后想想十分后悔,備受折磨,后悔固然無用,今日在此澄清,只為侍郎大人一個清白之身”。
嬴政聽郭開所言,和立姓所說無甚出入,暗道立姓所言不假,倒是冤枉了立姓,心中少許歉意,卻更惱恨郭開作為,不露聲色道:“寡人對你怎么樣”?
郭開不料秦王有此一問,應道:“微臣身居趙地之時,大王便以萬兩黃金相贈,及至小人入秦,大王又賜小人高官厚祿,大王對小人可謂是恩重如山,小人萬死不能相報”。
嬴政道:“既然如此,你為何背叛于寡人”!
郭開驚道:“小人一直對大王忠心耿耿,從未有過反叛之心”。
嬴政道:“你在宮中好吃好喝,寡人富養(yǎng)著你,對你可是不薄,你卻為何偷偷溜出宮,還想取出巨額黃金,投奔他國”?
郭開忙道:“小人冤枉,小人只是前去探親,順便取出黃金,正要回來之時,剛好遇見了王將軍,此事王將軍和侍郎大人都可以證明”!
嬴政側向王賁道:“是不是這樣”?
王賁早已忍無可忍,聽嬴政問話,立時發(fā)作,怒斥郭開道:“一派胡言”,又對嬴政道:“啟稟大王,郭開是在胡說八道,臣和立姓侍郎前去緝捕郭開之時,他正攜帶金銀珠寶,逃往南方,根本沒想著回來,他這是在欺騙大王您哪”!
嬴政聞語猛拍伏案,震怒道:“好你個郭開,好大的膽子,有沒有這回事,說”!
郭開哪料王賁突然改口,陰算自己,當真欲哭無淚,一時懵了,腦海一片空白,不知所措,結巴道:“不是這樣啊,沒有這回事,小人冤枉啊”,朝王賁喊道:“之前不是這樣說的呀,你快解釋清楚”。
王賁不理會郭開,斬釘截鐵道:“臣所言句句屬實,郭開謀反之心昭然可見,請大王圣裁”。
嬴政自然相信大將王賁言語分量,怒喝道:“來人吶,拖出去斬了”。
一聲令下,兩名侍衛(wèi)立馬上前拽著郭開拖往宮門,郭開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仍沉浸幻想之中,口中吶喊道:“大王,聽小人解釋啊,他們都是騙你的,小人冤枉啊”,任憑郭開撕心裂肺呼喊,叫天不應,叫地不靈,郭開眼角余光瞅向王賁立姓二人,見他二人嘴角絲絲詭笑,心中總算明白,一切早已算計好了,他二人明擺著害自己。
郭開被拖至宮門外,只覺頭頂陽光格外明媚,天空顏色格外蔚藍,郭開凄然一笑,慢慢閉上眼睛,不知是安詳還是享受,只聽遠處老鷹一聲哀鳴,隨著劊子手手起刀落,一代奸相終于人頭落地,血染了整片天空。
行刑即斃,侍衛(wèi)回報嬴政,嬴政嘆道:“寡人一時疏忽大意,心存仁慈,以致養(yǎng)虎為患,一直不知道身邊還有個大奸大惡之人,若非兩位愛卿及時發(fā)現(xiàn),差點讓他逍遙法外,都是寡人的錯啊”。
立姓拜道:“這都是大王明察秋毫,圣恩鴻?!?。
嬴政道:“寡人誤信小人讒言,差些錯怪了愛卿,愛卿本秦國棟梁之才,不會責怪寡人吧”。
立姓道:“微臣萬萬不敢,微臣當初疏于把守,以致奸人逃走,差點釀成大禍,還請大王治罪微臣”。
嬴政拂道:“哎,愛卿說哪里話,寡人怎么會治你的罪呢,你本無心之失,又為秦國除此大害,寡人非好好賞賜你不可”,又道:“剛好從趙國運回萬兩黃金,寡人正好賞給你二人,好不好”?
王賁立姓二人齊道:“臣等決不敢受”,立姓道:“值此戰(zhàn)爭之際,戰(zhàn)事緊迫,國家急需資金運轉,不如將這批錢財當作軍需之用,豈不更好”。
嬴政道:“大秦不缺這點錢,你二人權且收下吧”!
二人道:“臣等萬萬不敢接受,還請大王收回成命”。
嬴政看二人心意堅決,強求不成,只得道:“那好吧,黃金暫且上繳國庫,待以后寡人再大大賞賜你們”。
二人道:“謝大王”!
且說郭開算計了別人一輩子,到頭來卻是一場空,落得個異國他鄉(xiāng)慘死下場,也算是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而郭開所得萬兩黃金,還沒來得及花出去一分錢,從秦到趙,從HD到咸陽轉了一圈,最終又回到了秦人腰包,正是人算不如天算,命運就是這么喜歡開玩笑,總歸郭開一死,立姓也算是間接替李牧報了仇,李牧終得瞑目。
卻說此次翦除郭開,趙高乃最大功臣,功不可沒,趙高這招借刀殺人之計,可謂天衣無縫,趙高及時抓住機遇,顯露身手,終被立姓賞識。是金子總會發(fā)光,一個人仇恨大到一定地步,只要狠了心,沒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趙高終有了靠山,被立姓收至麾下,大力提拔,逐漸成為心腹之人,一步步向上攀登,離勝利方向越來越近。而立姓經過此次事件,起初吃了大虧,才知道情報的重要性,事后安排大量眼線,遍布宮中各個角落,確保第一時間能得到準確消息。隨著公子胡亥年長,立姓又安排趙高前去服侍教導,灌輸各種信念,立姓終將魔爪伸向帝國核心領域,這是后來之事了。
恍惚數(shù)月,這日天朗氣清,立姓正在宮中后花園與眾女玩耍,忽有衛(wèi)士來請,言道秦王召見,立姓問道:“什么事”?
衛(wèi)士道:“大王已滅燕國,大將軍王翦率軍凱旋而歸,大王十分高興,命侯爺前去祝賀”。
立姓道:“哦,都有誰去了”。
衛(wèi)士道:“大王召見,王公大臣幾乎全都去了”。
立姓道:“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隨后就到”。
衛(wèi)士道:“小人告退”。
立姓本來玩得興起,暗道真掃興,卻也沒有辦法,喝退眾人,回身換了官袍,自往咸陽宮,覲見秦王嬴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