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五章 仇恨

　　婚禮過后，雨秋平和德川家康立刻來到了評定室內(nèi)，和兩家的高級軍官們一起商量此役的部署。

　　說是要進攻駿河，但其實雨秋-德川聯(lián)軍首先是要平定遠江。當年在德川家和武田家瓜分今川家領地后，遠江東南部的城東郡、榛原郡的幾萬石領地就一直控制在武田家的手上，而其中也有著遠江境內(nèi)的兩座重鎮(zhèn)——高天神城和小山城。

　　而高天神城的守將不是別人，正是投降了武田家的岡部元信。

　　“根據(jù)歷年的情報，武田家目前總動員的人數(shù)大約在40000人?！本凭掖握驹趹覓熘牡貓D邊，替眾人坐著軍情簡報，“目前武田家在駿河方面的總大將是穴山信君，手上一共有8000人左右。而遠江境內(nèi)的高天神城和小山城，守軍都在1500人上下?！?p>　　“武田家在本據(jù)地甲斐的總兵力大約在10000人上下，如果駿河有變，從集結部隊道抵達駿河，前后時間大約在10天左右?，F(xiàn)在正值春耕，武田家還沒有動員部隊。而武田家在上野信濃的部隊，想要趕到駿河支援，怎么說也在半個月之后了?！?p>　　“也就是說我們暫時需要對付的敵人估計也就20000人？”德川家康對這個數(shù)字似乎還頗為輕松，“本家有15000人，紅葉殿下的援軍也有30000人，擊敗他們肯定不成問題。”

　　“北條家的情況呢？”雨秋平忽然開口提醒道。

　　“額…紅葉殿下說的是?！本凭掖毋读艘幌拢S后應道，“北條家和武田家現(xiàn)在是同盟，的確要考慮北條家支援的情況。不過對于北條家的部署，我們尚且不太清楚，本家的忍者基本都潛伏在武田家領內(nèi)。北條家在緊鄰駿河的伊豆、相模一帶估計可以動員起20000人左右。若是要來駿河支援，大約也要10天?！?p>　　“若是走水路呢？”雨秋平又拋出了一個問題，這下酒井忠次犯了難，把目光投向了德川家康。

　　“是我們考慮得不充分，讓紅葉殿下見笑了?！钡麓铱地焸涞乜戳司凭掖我谎?，雨秋平卻是搖了搖頭道，“不，這些都是前些日子三郎的提醒?！?p>　　“少主嗎…”在座的德川家重臣們神色都顯得有些黯淡，德川家康也嘆了口氣。

　　“我已經(jīng)把紅葉艦隊調(diào)來一部分了，正在路上，幾天后就會抵達?！庇昵锲较虻麓铱档溃斑@幾日我們可以先做好出兵的準備?！?p>　　“紅葉殿下對此次出兵有什么指教嗎？”德川家康謙虛地問道，“遠江駿河邊界，您熟悉地形?！?p>　　“都快忘了，現(xiàn)在應該沒德川殿下熟悉了吧。”雨秋平笑著搖了搖頭，“不過既然德川殿下問起，我也就獻丑了?！?p>　　“依我所見，一隊先從掛川城出，渡過大井川進入駿河境內(nèi)，駐扎在島田。”雨秋平走到地圖前，用手在懸掛著的地圖上比劃了一個直線，“高天神城和小山城都在遠江境內(nèi)、大井川以西。我軍只要有一部渡過了大井川，在大井川以東沿河布陣，就可以斷絕這兩座城與駿河聯(lián)系的道路，阻擊援軍，也可以在他們試圖撤退時半渡而擊，把這兩座城的守軍堵死在遠江。”

　　“渡過大井川嗎？”德川家康聽到雨秋平的建議后有些詫異地道，“那豈不是要背水列陣，迎擊駿河來的援軍了？”

　　“現(xiàn)在看起來是背水列陣，但等紅葉艦隊到了，有了水軍接應的我們可就是‘以水為路’了。”雨秋平胸有成竹地道，“我測量過大井川的水深和河寬，驅(qū)逐艦完全可以駛入，巡洋艦雖然比較勉強但是也能進入河道。有了他們在，再加上我可以提前構筑防御工事，背水列陣并不是不可接受?！?p>　　“另外一支部隊，則在第一支主隊封鎖了大井川之后，去進攻高天神城和小山城。兩座城外無援軍，撐不了多久。逃出來的人，也跑不到駿河的。”雨秋平把自己計劃的后半部分說了出來，“我率領著紅葉軍主軍渡過大井川，然后我把驚蟄備留給你，攻城就交給德川軍了?！?p>　　德川家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看了眼德川家的家臣們——大家似乎都對雨秋平背水列陣的計劃有些疑慮。畢竟優(yōu)勢如此之大的局面，似乎沒必要做出危險的舉動。

　　“那一切就按照紅葉殿下的吩咐行事吧?！钡麓铱蹬牧伺氖?，為軍事評定下了定論。德川家的家臣們看到德川家康已經(jīng)拍板，也紛紛應是。

　　散會后，德川家康找到了雨秋平，低聲問道，“紅葉，如此行險，不像是你的風格。”

　　“短時間內(nèi)能來的只有8000駿河守軍，拿我紅葉軍沒什么辦法。之后，就算是武田家和北條家援軍到了，有了紅葉艦隊的支援我也不會有太大困難。那時候，估計你們都把高天神城和小山城拿下了吧?！庇昵锲嚼硭斎坏卮鸬?。

　　“可是我印象里的紅葉，哪怕是勝券在握時，也會盡量規(guī)避風險，而不是采取這樣有風險的行動?！钡麓铱狄馕渡铋L地看了眼雨秋平，隨后再次低聲追問道，“紅葉，你是想要抓岡部元信吧?！?p>　　雨秋平也看了眼德川家康，隨后輕聲笑道，“真的是什么都瞞不過你?！?p>　　“我們要是直接去打高天神城和小山城，眼看我們45000大軍壓境，高天神城和小山城的守軍知道防守無望是，說不定就會棄城而逃，到時候我可追不上他們。等到岡部元信逃回了駿河甲斐，我到哪里去找他？”雨秋平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語氣里也是殺氣畢露，“現(xiàn)在他人在遠江，是我抓他最好的機會，豈能讓他跑了？我要在他打定主意撤退前，先把他的后路斷了。軍情司這次撒下天羅地網(wǎng)，也不會放跑他?！?p>　　“你還對當年的事情耿耿于懷嗎？”德川家康很少看到雨秋平變得如此兇狠，低聲問道。

　　“不共戴天?！庇昵锲骄従彽攸c了點頭，眼神卻全然不像動作這般和緩，“我要當著他的面問問清楚，鳴海城的大火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天正八年（1580）1月27日，紅葉艦隊的援軍抵達了濱松城，伊丹康清親自領軍。鐵甲艦駿河丸這次沒能來到它的名字來源，因為他需要返廠整修。紅葉艦隊這次來了32艘船，2艘戰(zhàn)列艦：河內(nèi)丸、和泉丸，10艘巡洋艦和20艘驅(qū)逐艦，以及若干的小船。

　　紅葉艦隊進駐了濱松城南邊的幾處港口，雨秋平來到了水寨里，給伊丹康清布置之后的任務。

　　“還記得這片海嗎？”說完了公事后，雨秋平和伊丹康清登上了河內(nèi)丸的架橋上，一同眺望著一望無際的大海。

　　“多年未歸，不過這里的水文早已印入肌理，不會忘卻?！币恋た登鍖㈦p手搭在船舷上，望著水天一線處，忍不住嘆道。

　　“敵手是令尊，你做好準備了嗎？”雨秋平側過頭看了眼伊丹康清，“需要我派人去調(diào)略嗎？”

　　“可以調(diào)略，但最好不要調(diào)略家父了?！币恋た登鍞蒯斀罔F地拒絕道。

　　“這是為何？”雨秋平聞言一愣，“向井正綱率領的武田水軍里，伊丹大人所部是中堅。若是能調(diào)略，豈不是事半功倍?！?p>　　“這是在下的私心，還望殿下成全?！币恋た登遛D過身來，朝著雨秋平一抱拳道。

　　“私心？”雨秋平更加迷糊了，“如果是出于私心的話，你難道不想避免和父親兵戎相見嗎？”

　　“不，殿下有所不知。在這東國，水軍眾沒有西國那樣重要。大名的興衰，武家的成敗，往往與水軍眾無關。所以這東國的大名換了一批又一批，水軍眾卻還總是那一撥人，就好似墻頭草一般隨風倒，為武家所不齒?！币恋た登宸畔率謥?，雙拳卻逐漸握緊，“伊丹家本就是投靠而來，在今川家勢微后再次倒向了武田。若是此時，又再次倒戈，實在是…有失武家顏面?！?p>　　“原來你在想這個啊?！庇昵锲絿@了口氣道，“戰(zhàn)國亂世，為了延續(xù)家族，也是無可奈何的決定啊。好吧，我答應你。”

　　“不過殿下，武田率軍統(tǒng)領向井正綱是個人才，年紀輕輕就已經(jīng)頗得水軍章法。若是敗后投降，還望殿下接納。”

　　“我知道?！庇昵锲疆斎宦犝f過向井正綱的名號，前世的德川家御船手四人眾之首，他所向創(chuàng)立的井流泳法直到現(xiàn)在都還是日本的一個比賽項目?！澳侨羰橇钭鹉兀俊?p>　　“我希望能和父親像個武士一樣堂堂正正地對戰(zhàn)到最后。不過如何父親已經(jīng)盡到了武家的義務，做兒子的自然希望能保住父親性命。”伊丹康清再次行了一禮道。

　　“如果北條家的清水水軍也來，會對我們產(chǎn)生什么影響嗎？”

　　“殿下放心，哪怕全東國的水軍一起來到，也不及我們紅葉艦隊偏師?！币恋た登逍判氖愕叵蛴昵锲降?，“安宅淡路死后，紅葉艦隊已經(jīng)無敵于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