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險中

　　5月11日上午，犬山城前去小口城的路上。雨秋平正帶著龍子、本多忠勝等幾個侍衛(wèi)，策馬前去小口城外織田家的大營。

　　雨秋平取得大捷后，丹羽郡內的戰(zhàn)局徹底倒向了織田家一方。織田信清徹底喪失了出城給他的兩個支城解圍的能力，被織田軍圍在了犬山城內。而雨秋平也在穩(wěn)定了局面后，被織田信長叫去小口城下，召開評定會議，決定織田家接下來的動作。

　　天氣炎熱，在太陽下騎了沒多久的馬，雨秋平就已經熱出了一身汗了。于是，他下令部下在一旁的大樹下休息一會兒。雨秋平剛剛翻身下馬，貼心的龍子立刻就把包里的水杯遞給了雨秋平，自己則拿出了一條毛巾，幫雨秋平擦拭著脖頸上和背上的汗水。

　　“謝謝龍子啦，”雨秋平享受著那雙靈巧的小手在脊背上的按摩，“昨天沒有上陣，有沒有不開心啊？”

　　昨天最后決勝的騎兵沖鋒時刻，龍子和本多忠勝都因為被雨秋平派出去傳令而錯過了。本多忠勝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雨秋平卻一眼從那個單純的少年眼中看出了遺憾和不爽。

　　果然，當雨秋平提起這個話頭后，本多忠勝的臉上雖然一如既往地沒有表情，但是他的手卻使勁地扶了一下刀柄，讓雨秋平暗自偷笑。

　　“沒有啦，怎么會呢？”龍子一邊幫雨秋平理著衣服，一邊理所應當地答道：“打仗這么殘酷，大家都能平平安安地活下來就很好啦，又怎么會去想那些東西？”

　　“你說的是，”雨秋平聞言一愣，釋然地笑道。龍子這孩子的確沒那么喜歡打打殺殺，她一心想要跟上戰(zhàn)場來，可能也只是為了保護雨秋平吧。

　　“走吧，繼續(xù)上路吧，”雨秋平伸了個懶腰后，就翻身上馬，“咱們快點到小口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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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秋平趕到小口城外織田家的營寨后，就被生駒親正引到織田信長的主帳里，向他匯報戰(zhàn)役情況。

　　“紅葉，你這次辦得不錯，沒給余丟臉。”織田信長看到雨秋平風塵仆仆的回來后，很是興奮地勉勵了一句：“你一個負責牽制敵人的偏師，倒是直接把織田信清的主力給干挺了??！你讓余帶的主力無地自容??！常磐備的戰(zhàn)力，可真是名不虛傳啊?！?p>　　“主公謬贊了。”雨秋平頓時背上起了一層冷汗，若是讓織田信長對常磐備的戰(zhàn)力多加留心的話，自己試圖謀反的計劃不免會受到阻礙。于是，他只能強行岔開話題道：“這一次能夠取勝，多虧鐵炮的神威啊?！?p>　　“哦？”織田信長似乎來了興致，挑了挑他的劍眉：“你也在戰(zhàn)場上使用鐵炮了？”

　　“正是?！庇昵锲近c頭道，“不過在下不比主公，只有20把鐵炮。如果數量能更多的話，戰(zhàn)果肯定會更為豐厚吧！”雨秋平說著說著，無奈地嘆了口氣，“可是鐵炮可是不便宜啊，家里的那些家臣說什么都不同意我都買，才買了20個就哭天搶地了?！?p>　　“哈哈哈哈哈…”織田信長聞言大笑，在雨秋平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幾下，“你這幾句話可是說到余的心坎里了??！”織田信長邊說邊指了指坐在他周圍的幾個老家臣，“余家里的那些老家伙，也無時無刻不覺得我花錢大手大腳，覺得那鐵炮沒用！”

　　“你們看看，不僅僅是余吧，”織田信長用手中的折扇指向雨秋平的方向，自己則得意地環(huán)視著那些家老：“連立下大功的紅葉也說鐵炮在戰(zhàn)場上有大用！你們有什么好說的？墨守成規(guī)??！”

　　“余和你們預言！十年之后，整個戰(zhàn)場，就是鐵炮的天下了！”

　　和織田信長聊完之后，雨秋平就被他留了下來，準備參加晚上的評定會議。

　　閑下來的雨秋平，就打算去前田利家、池田恒興那幾個哥們的營寨里歇歇腳，然而卻都沒有找到。他們的家臣和侍衛(wèi)都說，他們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意外不已的雨秋平就在營寨里閑逛，逛著逛著忽然聽到有喧嘩聲和酒杯碰撞的聲音。雨秋平眉頭一皺，立刻向著發(fā)出聲音的那個營寨走去。

　　果然，他一撩開帳門，就看到了前田利家、池田恒興、佐脅良之、山內一豐、塙直政還有幾個母衣眾正聚在一起喝酒。帳篷內的酒氣把雨秋平熏得一陣不爽，他立刻生氣地高聲道：“好大的膽子?。∧銈儙讉€居然在軍營里飲酒！”

　　他的大聲讓喝得正痛快的幾個人愣了一下，轉頭看向帳門。發(fā)現是雨秋平后，前田利家立刻滿不在乎地大笑道：“這么大的口氣，我還以為是咱們主公呢！沒想到是紅葉你小子?。　?p>　　“是我就怎么了？你們怎么可以在軍營里飲酒？”雨秋平再次不滿地高聲道。

　　“你以為每家都像你的常磐備那樣紀律森嚴嗎！”這次輪到池田恒興開口反駁道：“軍營里不準飲酒，軍營里不準賭博，軍營里不準跑馬！連進個營門、進個城門都必須要得到守將的允許！老子都被擋在外面喝風好多次了！哪里來那么多規(guī)矩？我們主公才不管這些呢？”

　　“那你們不怕耽誤事嘛？一個一個喝得醉醺醺的，萬一中島信綱打出來了，你們怎么辦？”雨秋平雙手叉腰，掃視了池田恒興和前田利家兩人一眼。

　　“好啦，紅葉，也不必如此嚴格，”塙直政在一旁打著圓場，“這么咄咄逼人，都讓我以為是阿修羅那家伙來了呢?！?p>　　塙直政談到佐佐成政，倒是讓雨秋平樂了一下，“得了吧！我可不是那家伙！要是佐佐大人看到了，肯定已經把你們舉報到主公那里去了，又怎么會和你們廢話？不過你們在軍中飲酒作樂，實在是不大好啊?！?p>　　佐脅良之聞言十分不滿地擺了擺手，“紅葉??！你以為我們是在這里飲酒作樂嗎？我們這次可是專門來給猴子飲酒壯膽的??！”

　　“藤吉郎？”雨秋平愣了一下，環(huán)顧帳篷，這才發(fā)現在佐脅良之和前田利家中間，還站著許久未見的木下藤吉郎。由于他身材瘦弱矮小，雨秋平一開始還沒看到他?！皦涯?？什么意思？”雨秋平不解地望向佐脅良之，“藤吉郎要去干嘛？”

　　“那家伙，馬上就要進城去勸降中島信綱了啊！”前田利家聞言心有戚戚焉地低聲道，“之前主公派出的勸降使者，可是被中島信綱暴打了一頓后扔了出來，還揚言再派人勸降就直接斬首示眾啊！”

　　“中島信綱瘋了嗎？”雨秋平聞言竟然被逗樂了，“織田信清已經戰(zhàn)敗，他的小口城沒有援軍，就算固若金湯也必定淪陷??！主公不想傷亡過大派人去勸降他，他還蹬鼻子上臉了？”

　　“我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塙直政也是苦笑著搖了搖頭，“但是小口城確實易守難攻，這中島信綱也挺有本事，之前就給我們帶來了不少麻煩。我們連年征戰(zhàn)已經死了不少人了，主公不想拼命，所以還打算再派使者去勸降。”

　　“那藤吉郎，你怎么這么倒霉，攤上這差事！”雨秋平用悲憫的眼神看著木下藤吉郎，“那中島信綱剛剛揚言要殺使者，你就又去勸降，這不是往虎口里送嗎？”雨秋平邊說邊埋怨道：“你們幾個也是，不幫藤吉郎想辦法推掉這送死的差事，還給他喝酒壯膽！瞎起哄干啥？”

　　“不不，紅葉不要誤會！”木下藤吉郎匆忙擺手道：“這不是主公攤派給我的任務！是我主動申請的！”

　　“哈？”雨秋平聞言大吃一驚，瞪大了眼睛，幾乎快和木下藤吉郎那雙猴眼一樣大小，“藤吉郎你瘋了嗎？這搞不好是要送命的差事啊！為什么去申領這些任務??！”

　　木下藤吉郎身體也是微微抖了一抖，有些緊張地搓了搓手，隨手抓起酒壺又往酒杯里倒了點酒，一飲而盡，似乎是要給自己壯膽。

　　“我也知道險?。〉撬^險中求富貴嘛！”木下藤吉郎磕磕巴巴地低聲道，看起來也是十分恐懼，“我身材瘦小，打仗又打不來。當了這么多年足輕頭，還沒半點進步。眼看大家都已經飛黃騰達了，我心里也急啊！要不是因為這個任務太危險，哪里輪得到我這個無名小卒去申請??！”

　　“眼下這么好的機會，若是真的能夠勸降成功，一定能夠在主公眼前大大地露臉啊！”木下藤吉郎深吸了一口氣，紅著眼沉聲道：“失敗了也不過就是爛命一條，要是成了的話，說不定就能夠被主公看重??！為啥不拼一拼呢！”

　　“發(fā)生這種事情，大家都不想的?！庇昵锲接行o奈地嘆了口氣，“我還是覺得太過冒險了，你不害怕嗎？”

　　“怕啊，當然怕啊，”木下藤吉郎又是深呼吸了一次，重復了剛才的話：“所以大家才來給我喝酒壯膽?。　?p>　　“既然你心意已決，”雨秋平努力在嘴角擠出一絲微笑，舉起一杯沒人喝過的酒，對著木下藤吉郎比了一比，“那我也只能祝你平安回來了！”隨后，他將酒一飲而盡，再次低聲道：

　　“藤吉郎，相信自己！你一定會成為了不起的大人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