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援軍
看著織田軍如潮水一般褪去，今川家的足輕們興奮的歡呼起來。由于織田家弓箭手在城墻上的掩護，今川軍也就沒有辦法追擊。
由于北城和南城的大火，織田軍直到現(xiàn)在還沒有從這兩邊侵入城內(nèi)。
“我們做到了！”雨秋平興奮地朝著足輕們喊道，“我們守住了！”
然而，好景不長，織田家的部隊剛剛從城頭撤離沒有多久，大量的士兵就再次涌了上來，而且，這一次從北城，西城和南城同時進攻。
“火還沒滅呢。他們做什么？”雨秋平雖然不理解織田家的動向，但還是要求部隊按照剛才的布放方式繼續(xù)防守。
率先登城的，是織田家的弓箭兵，他們在城樓上向著天守閣和親兵衛(wèi)所在的驛站不斷攻擊，壓制著弓箭手和標槍手幾乎無法抬頭還擊。
雨秋平皺了皺眉頭，不過倒也可以接受。這樣的情況下，雖然今川家的弓箭手無法射擊織田家部隊，織田家的弓箭手也沒有余力來攻擊今川家的足輕。
然而，隨后登城的足輕，卻沒有按照雨秋平預想的情況殺下城墻。西城的足輕沿著城墻徑直沖向北城和南城，手中沒有拿著竹槍，取而代之的，是鏟子和木板。
“納尼？”雨秋平有時間一頭霧水，“這是要滅火么？城墻上沒有土，拿鏟子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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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織田家的行動，很快讓他大跌眼鏡?？椞锛业淖爿p們不管不顧地冒著被燒傷的危險，沖進南北兩個城墻，用鐵鏟和木板把放在城墻上著火的稻草，木柵欄，拒馬等易燃物使勁的往外掏，動作之大讓人夸張。燃燒著的易燃物被高高拋起，落入城內(nèi)的房子中。
“清楚障礙物滅火，有必要這么大動作么…”雨秋平好奇不已，呆呆地看著織田軍足輕的行動，“這是為了…”雨秋平忽然意識到了什么，雙目猛地睜大，看向了緊挨著城墻附近的房子區(qū)域。
“糟糕！”隨著雨秋平一聲低吼，靠近兩側(cè)城墻的房子已經(jīng)被織田軍拋下的易燃物引燃，火勢正在逐漸擴大。原本埋伏在房子里的小川佑冬的部分士兵不得不在滾滾濃煙中快速逃出。
而此刻，正面城墻上又出現(xiàn)了一批織田軍的輔兵，他們幾個人一組，端著小油鍋，或是在樓梯上，或是沖下樓梯，把沸油澆在了知立城內(nèi)的防御工事上。
“快！射擊那些端著油鍋的！”雨秋平發(fā)現(xiàn)大事不妙時為時已晚，勉強攻擊的弓箭手們射翻了兩個油鍋，燙傷了不少織田軍軍隊，但是自己也被織田家弓箭隊擊中多人，被迫停止。
隨著幾個火把被拋向城內(nèi)，不僅是北城和南城城區(qū)，靠近西城的防御工事也瞬間被引燃?；饎菰絹碓酱?，滾滾的熱浪直逼今川家而來。防線上的足輕們被迫紛紛后撤，途中數(shù)人被織田家弓箭手射到。他們好不容易逃到天守閣后，半個城區(qū)都已經(jīng)快要被大火吞沒了。
“糟糕，玩大了?！庇昵锲酱丝桃彩鞘譄o策，滅火已經(jīng)是不可能的了，辛辛苦苦修筑的防御工事已經(jīng)被燒毀，“快，往東城撤！”
話音未落，幾個沿著城墻趕到東城城墻的織田軍足輕率先引燃了東城城墻上的易燃物，東城城墻瞬間騰起了大火?，F(xiàn)在的知立城，南城北城和西城城墻都被織田家占領(lǐng)，東城城墻也燃起大火，織田家還在不斷把易燃物拋下，引燃了東城城區(qū)。而西城城區(qū)不僅有大火，城墻上還有這織田軍的大軍。
突圍已經(jīng)不可能了。
想不到最后是被燒死的么。
雨秋平咽了口唾沫，痛苦地捂住了臉。周圍的今川家足輕也紛紛絕望得靠在天守閣邊上還沒有著火的地方，只能默默地等待死亡。
“不行！不能放棄！”雨秋平突然振臂一呼，“我們不是說好了么！就算要死，我們也要奮斗到最后！”
“修筑隔離帶！”雨秋平想到了以前學習的森林防火的方法，“把天守閣周圍一圈的房子全部推倒，再挖一道壕溝！從天守閣的井水里打水，潑在壕溝里！”
“快快！”雨秋平看到眾人還有一些發(fā)愣，自己拿起一把鋤頭就沖了上去，“按照各個小隊的編組，速度行動?！?p> ·
今川家足輕拼盡全力地推倒面前看到的每一棟房屋，然后再后面瘋狂地刨土，鏟子，鋤頭，刀劍，甚至竹槍也被拿來刨土，將土堆積在壕溝內(nèi)側(cè)。足輕們冒著滾滾而來的熱浪和火舌拼命奮斗著，汗水淌下又被瞬間烤干。打水的足輕一趟一趟沖過來，把水往壕溝里一潑，就再次跑回去打水。壕溝越挖越寬，圍繞天守閣一圈的壕溝已經(jīng)顯露雛形，火焰終于被擋在了推倒的房屋之外，沒有繼續(xù)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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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時四刻，火焰被隔離在天守閣五米外的位置，算上重傷員，幸存的兩百多人全部躲在天守閣里，每個人都往身上潑了一身水，來抵御滾滾來襲的熱浪。至于織田家的重傷員，已經(jīng)顧不上了，不少人都在大火中喪生。御前崎仲秀還賭氣般地把佐佐政次的棺木拋進了烈火里、然而，井水突然被大量使用，很快跟不上了?？诳实募獚弰僬活櫺〈ㄓ佣姆磳?，搶走了他的幾瓶酒，分給底下的足輕去喝。
“九瓶酒一共27文，到時候還我！”小川佑冬罵道。
“你這個酒鬼現(xiàn)在倒是很清醒??！”吉崗勝政笑道，“喝完酒時，醉醺醺地可是連價格都記不住了??！”
“喝不喝酒完全是兩個人啊。”御前崎仲秀也笑道。
三個人之間的談笑，倒是或多或少地緩和一下絕望的氣氛。聽到足輕頭門還在討論以后還錢，足輕們也稍微恢復了一些信心。
此時，站在西城城墻上的織田信長，滿意地看著被烈火逐漸吞沒的全城。
“主公神機妙算，火攻破敵?！币慌缘膲U直政恭維道，“在下佩服不已?！?p> “哼哼，也不看看我們主公是誰，還想?；ㄕ??！弊裘{良之笑道?！拔覀冎鞴昵熬驮谇逯莩窍路胚^火，對面那個臭小子算什么！”
“不過那雨秋平真的是個人才?！笨椞镄砰L贊許地說道，“即使局面這樣險惡了，依然冷靜應對，保住了天守閣沒有被大火燒毀?！?p> “現(xiàn)在這火墻，反倒成為了我們的阻礙了?！笨椞镄砰L皺了皺眉頭，“在城墻上點起火堆，讓弓箭手在火堆里點燃弓箭后，往城中天守閣射火箭！”
隨著織田家開始向天守閣拋射火箭，原本就已經(jīng)被烤干的天守閣立刻處處起火，然而剩下的水已經(jīng)不多了，足輕們只好拿著鏟子鏟土滅火，或者用衣服把火撲滅?？墒俏蓓斏系幕饘嵲谑菈虿坏?，天守閣的屋頂沒過多久就被燒塌了，掉落的屋頂引燃了天守閣的第三層。山窮水盡的雨秋平看著織田家密密麻麻不斷落下的火箭，和天守閣三樓越燒越大的火，終于意識到了什么叫做絕望。很渴很餓很累，但是卻沒有時間休息。汗水已經(jīng)不知道打濕了幾次衣服，又幾次被火烤干。
“大人。”天野景德忽然湊到雨秋平身邊低聲說道，“大人可以派出使者要求投降了。在下和奴隸們的命不重要，大人雄才偉略，不應該就這樣死在這里?！?p> “怎么可能呢！”雨秋平反手抓住天野景德的肩膀，低聲喊道，“說好大家一起同生共死的！只要這片紅葉還在，我就絕不拋下大家獨生！”
“大人…”天野景德神色一狠，“那就由不得大人做主了。”
雨秋平回頭一看，福島安成，吉崗勝政，御前崎仲秀和小川佑冬，查理還有親兵衛(wèi)，都聚集到了自己身邊。
“把大人綁起來，然后我們向織田家的人說大人投降，我們再回來抵抗。”御前崎仲秀壞笑了一下，“天野大人，洋人小哥和那個獨眼小哥，這么多天來承蒙照顧了，你們也不用陪我們送死，一起走吧?！?p> “你們敢！不可以！”雨秋平厲聲呵斥道，“親兵衛(wèi)！湯普森！不準和他們胡鬧！”
“大人，沒時間了！”天野景德看著越燒越大的火和源源不斷落下的火箭，“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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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原本不斷落下的火箭，卻突然停了下來。今川軍足輕們抓緊時間立刻滅火，總算是遏制住了火勢。
雨秋平詫異地看向城墻，只見城墻上的織田軍，都直直著瞪著西南的方向。不少人吃驚地大叫，幾個人還舉起手臂指向西南，拉扯著周圍沒有發(fā)現(xiàn)的同伴。
雨秋平快速跳上天守閣三層的一處制高點，向西南望去。
只見遠遠的一處丘陵上，在疾風中，一面旌旗高高飄揚。
白色的旗幟上，飛舞著一只赤色的大鳥。
“赤鳥軍旗！”天野景德忽然興奮地大喊了出來，“那是家督大殿的馬??！”
“援軍！我們的援軍到了！”御前崎仲秀反應過來后也是興奮地大喊，恨不得每一個足輕都聽到，“我們家督親自來了！織田家的末日到了！”
原本已經(jīng)窮途末路的今川軍突然死里逃生，不少足輕扯著干渴的嗓子興奮地狂呼不止。還有好多人喜悅地說不出話來，就是一個勁地揮舞著雙臂，互相擁抱，蹦跳著慶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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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西城城墻上。
“沒錯…就是義元的馬印。”織田信長面色鐵青。
“會不會是敵人虛張聲勢？豎起今川義元的馬印來嚇唬我們？”塙直政的聲音都些顫抖，“今川義元在駿府?。≡趺纯赡苓@么快就來了！”
“這不重要！”織田信長忽然暴跳如雷，“馬廻眾是怎么搞的！為什么讓敵人摸到我們眼皮子底下都沒有回報！”
“那個地方…”河尻秀隆突然反應過來，“是我們在刈谷城到知立的官道上設(shè)立的營帳的位置?！?p> “那里豎起今川家的旗幟…而且沒有人回來通報…就意味著在那里偵查的十幾個馬廻眾騎兵已經(jīng)被全滅了?！焙渝晷懵∴卣f道，似乎有些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