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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妻

第26章:曲江詩會(中)

唐妻 最浪13叔 2315 2019-12-03 00:06:43

  轉(zhuǎn)眼已是申時時分,曲江池四處賦詩飲宴正進行得如火如荼。

  連舫最中央的畫舫內(nèi),杜紅娘一邊品著圣人御賜的瓊漿美酒,一邊與幾位女校書商討著今日閱過的詩文。

  左邊身著粉紅褥衫的女子正握著一頁詩箋,微皺著眉,連連點頭道:“要說今日閱過的所有詩文中,當(dāng)屬衛(wèi)國公家的長女筎姬小娘子這首《詠月》最是符合我的喜好?!?p>  如此說著,她也情不自禁的念了出來:“柳月清照孤寒池,杏園深處起相思。初聞君心似皎潔,我自猶憐淚沾濕?!?p>  “嗯,衛(wèi)小娘子的這首《詠月》詩倒也算得上是首佳作”,杜紅娘頷首致意道:“今年圣人并未明確規(guī)定主題,大家或可寄托相思,吊古懷今,也或者是歌詠事物,抒發(fā)心志,都無不可?!?p>  這時,另一側(cè)的一名宮中女官也拿著一首詩文在手中,但注意力卻是不在詩文上,注視著說話的二人,沉吟了片刻,才緩緩道:

  “方才我從行宮那邊過來,看到彩樓上飄落下來的一些詩文,忍不住多瞧了眼,大多都是歌詠之類的主題,只怕這次詩會意旨還是會偏向于此?!?p>  說著她不覺苦抿嘴唇,猶疑著也無避諱的直抒胸臆:“衛(wèi)家小娘子這首詩文,以《詠月》為題,然而內(nèi)容則是更偏重于抒發(fā)愁思,論起來還是有些不足之處?!?p>  “少監(jiān)倒也不必如此苛刻”,拿著衛(wèi)茹姬詩文的女校書又道:“如今長安城才華橫溢的女子已然不多,自是不能與紅娘、春娘她們相比,后起之秀能做出此等詩文已屬難能可貴?!?p>  “陳校書這話我可就不認同了,咱們雖是婦道人家,但自貞觀一朝以來出過的巾幗女子也是不勝枚舉,圣人既是有意讓紅娘考較后輩,自是要看出真才實學(xué)的”,少監(jiān)義憤填膺的說了一通,已顯面紅耳赤。

  杜紅娘聽著兩人的爭辯,仍保持著一副平靜的姿態(tài)。

  做這評定之事,有些爭執(zhí)其實也是合乎情理的事情,只不過她也不能看著這事態(tài)繼續(xù)擴展下去。

  衛(wèi)國公家筎姬小娘子的詩文,她實際上第一眼看時就覺得有些不足之處,然而那女校書卻護著這首詩文一直到了最后,免不得有邀寵之意。

  她既無意偏私,卻也不想輕易開罪任何人,稍作思量后也開始勸說起來:

  “二位女官不必單單執(zhí)念于這一首詩文上,圣人這次增開女子詩會環(huán)節(jié),其實無非是想添些樂趣,讓閨中的女兒家們可以施展些才情,既不關(guān)乎考學(xué)應(yīng)試,也不醉心于圣人恩寵,所以參與的過程才是最重要的?!?p>  少監(jiān)聽完此話,甚合心意,盈笑道:“紅娘此話最是中肯”,之后便舉起手中那頁詩箋:“我這里也有首詩文,還想請紅娘過目?!?p>  她目光中忽的閃過一絲狡黠,將詩文遞到一旁的侍女手上,傳到杜紅娘手中時,杜紅娘只是微微打量了一眼,面上不由得露出一抹苦色。

  “昨夜雨疏昨夜風(fēng),殘卷狂沙入城頭。北顧蕭瑟且有日,話道孤心最憂柔。”

  少監(jiān)念到此處,滿是沉醉的搖晃著頭,擺出一副享受不已的姿態(tài):“滿月重光照樓遺,十里寒霜鎖清秋。問君何日共采蓮,不解相思只問酒?!?p>  念罷詩文,少監(jiān)回味無窮的笑了笑:“不知紅娘與各位校書覺得這兩首《小樓吟》如何?”

  杜紅娘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這篇詩文我倒是之前已經(jīng)見過,若不是之后又看過別的詩文,這首《小樓吟》確實當(dāng)之無愧是今日女子詩會的詩魁?!?p>  她此刻算是看出來了,此二人真是各懷鬼胎呀。

  雖說剛回京都不久,但對于長安城的形勢還是多少有些了解,尤其是那長安首富與北司衙門的關(guān)系,誰人不知。

  這位少監(jiān)既是宮里人,只怕同北衙也脫不了干系,否則一個小小的少監(jiān)怎生敢當(dāng)面質(zhì)疑衛(wèi)國公千金的詩文。

  看來,今日她這女子詩會的主評定官全然就成了擺設(shè)。

  陳校書聽了這首《小樓吟》,默念著“問君何日共采蓮,不解相思只問酒”,倒也感覺到了咄咄逼人的氣勢,連忙催促道:“沒想到紅娘也有看好的詩文,不妨拿出來讓大家過過目。”

  杜紅娘笑著從袖中拿出那篇李婉婉交到自己手中的詩文,遞給一旁的侍女,傳閱給眾人品評。

  少監(jiān)握著紙箋輕聲念道:“夢如鉤?!?p>  陳校書額頭輕輕一凜:“好名字?!?p>  “昨夜曉夢舊時顏,楚影依稀情難遷?!?p>  “相識無端空相識,想念不復(fù)亦想念。”

  才到此處,舫中女子們聽著少監(jiān)喃喃念著,也情不自禁的跟著默吟出來:“相識無端空相識,想念不復(fù)亦想念?!?p>  “倒是好詩句?!?p>  那陳校書這時也按耐不住湊了過去,接著念道:

  “亭臺樓閣寒風(fēng)雨,佳期如許殘夢里。有情自古情難有,春光猶在舊人離。”

  “有情自古情難有,春光猶在舊人離,這后兩句著實令人傷感。”

  “嗯,也不知是何人能寫出如此佳句?”

  那少監(jiān)有些不悅的打量了眼一旁議論的兩名女子,隨后又看向詩的最后一首:“卿若塵夢我若魘,一顆紅豆獨纏綿。莫問癡心歸何處,也無相思也無緣?!?p>  “莫問癡心歸何處,也無相思也無緣?!?p>  少監(jiān)讀得心潮澎湃,還在反復(fù)回味著,陳校書卻已經(jīng)開始由衷的感嘆起來:“也難怪能得紅娘青睞,這三首詩果真是應(yīng)驗了詩名,首首奪夢,勾人心魄,得這連舫中的詩魁實至名歸,就是不知是哪家女子竟有如此才情?”

  杜紅娘慢悠悠的站起身來,行到幾人跟前,拿過爭議不下的三首詩文,淺笑道:“此乃光德坊蘇府長房嫡女蘇芷寧所作?!?p>  “哦,莫不是被慶王退婚的那位棄女?”

  杜紅娘的話才出口,舫中頓時炸開了鍋:

  “光德坊除了西北隅的那個蘇家哪里還有別的,自然是那個棄女?!?p>  “一個商賈之女竟能寫出此等詩文,實在讓人不可思議?!?p>  “那陶家小娘子不也是商賈人家女子?!?p>  杜紅娘注視著門簾邊交頭接耳的幾名女官,默了半晌,也沒表現(xiàn)出太大的反應(yīng),只是淡淡的笑道:

  “起初我也覺得這三首詩文太婉約了些,不如陶家小娘子那首《小樓吟》生動有趣,或許是上了年歲,紅娘偏偏鐘愛于此委婉風(fēng)格,既然大家各有爭執(zhí),不如將三位小娘子所作的詩文拿到彩樓上去讓各位大儒一決。”

  “嗯,我也正有此意,想必彩樓上也差不多結(jié)束了”,少監(jiān)頷首致意道。

  陳校書卻是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看了這些詩文,本以為那首《詠月》已足夠精致,不曾想長安城竟是藏了不少高人,若是少監(jiān)還有異議,便讓人拿了《小樓吟》與《夢如鉤》去給三位使君品評便可?!?p>  杜紅娘與那女少監(jiān)面面相覷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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