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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韶華

第一百八十五章

灰色韶華 冷恢 2554 2020-03-30 06:25:35

  文姨一直提著心,她不知道胡柏會怎么報復覺民。可不知為什么,胡柏竟什么也沒有做。

  是真被嚇住了?還是對文姨失了興趣?這不得而知,總之他沒有再“找”過文姨。

  日子一天天過去,直到胡柏臉上的傷完全消退,這件事的后續(xù)也沒有來。文姨接著噠噠地切菜做飯,又沉浸在思想的自由里,臉上又現(xiàn)了笑容,又快樂起來。

  我的心也快樂起來,又收到一封李薇的來信,信寫得很好,這些話是我想也想不到,寫也寫不出來的。通過信我能知道李薇很激動,她描寫了一條很美的河,說他們最近正在捕魚。

  我讀完李薇的信,能感受到她說的“河夜靜美,流波不驚,人們站在高高的壩上,看著河水嘩嘩的流淌,寬的像一條帶,不是很清,但很美”的景象。

  我收起信望望天邊,李薇就在那個方向,那個遠方。

  “羅歸?!崩顩_站在家門前高坡上沖我喊。

  “你真的要走?”我和李沖蹲在家門前,我們都皺著眉頭,為了不確定的以后。

  “嗯?!崩顩_點點頭,忽而又嘆口氣,朝我舉起了拳頭又自嘲地放下,“遇上了你們兩兄弟?!?p>  “什么意思?”我有些聽不明白,他不是因為羅石和張迎軍的事才走的嗎?和我也有關系?因為我瞞著他?我疑惑地看著李沖。

  “李薇,我喜歡過李薇?!崩顩_說得很淡,他看著遠處,臉上很平靜。

  我啞然,看著李沖,不知說什么好,我從沒看出來過他喜歡李薇,一點點都沒有,他從不曾表露,我......將臉擰成一個疙瘩。

  “李薇都沒察覺到,你不知道吧,我給李薇寫過很多封信,但她只回了一封,她說她要等你?!崩顩_站起來,平靜地臉上讓我看不到一分一毫昔日的李沖。

  自從他和羅石打了一架后,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沒了往日的鬧騰,整日靜靜的很少說話,待人很客氣,卻讓我們都不適應。我跟他聊過幾次,但李沖每次都刻意回避,聊幾句就談不下去了。

  前幾天他一聲不響地走了,回來以后就告訴我們,他考上了縣秦腔團,過幾天就走了,我們都驚住,又都不知該說什么。

  “你,喜歡李薇?!蔽翌D了頓接著說,“我也喜歡,她也喜歡我?!?p>  “是,比你晚了幾年,你們算是青梅竹馬?!崩顩_無奈,又自嘲般地笑了笑。

  “我不是那個意思?!蔽壹泵忉?,又覺得沒什么可解釋的,只能靜靜地看著李沖。

  “我想好了,我不回BJ,我明天就走了,跟你道個別。其實一開始來這我挺看不起你的,后來你又男人了,但還是配不上李薇?!?p>  “你好好唱。”

  “謝了?!?p>  第二天我們送李沖走,他走出好遠回頭沖我們喊:“拿出你站在辦公室里的勁來,羅歸!”

  “啥意思?”平哥他們問我。

  “人不可無傲骨。”我看著李沖的背影回答他們。

  “行啊,你小子也咬文拽字了?!睆埩ε奈液蟊场?p>  年輕不在乎別離,況且都不在故鄉(xiāng),更沖淡了別離的愁緒。

  大家笑鬧著送李沖走,都拍著他肩膀叫他藝術家

  李沖掛在臉上的笑,還是很熱鬧,只有我知道,他再也熱鬧不起來了。

  果然,此后李沖歸于平靜,他學生說“李老師沉默少言,認真嚴謹,常常不吃不睡地練習琢磨,他嚴謹卻不嚴厲?!?p>  李沖此生潛心藝術,終成一代大師,只是他孑然一身,身后無人捧一柸土。李沖弟子為他作傳,書中有幾段話這樣評價道:

  “老師為戲生,為戲癡,為戲狂,與戲為伴,以戲為床,一個人,大夢一場,不曾空。”

  “老師很嚴謹,一句唱詞要琢磨很久,他常常一個人站在臺子上,一個人默默地唱,也不出聲,一琢磨一夜,所以患上了失眠的毛病?!?p>  這幾段話中的李菊然,已不是我認識的李沖了,但我能肯定,不管他一開始是為何離開張家村到縣劇團的,但他后來一定是為戲生,為戲癡的。

  羅石也認為一個不潛心藝術,熱愛藝術,只拿藝術當借口來躲避情思的人,是很難有這番成就的。

  麥子收完以后,最悶人苦熱的夏天也就落幕了。

  羅石一夏天都在發(fā)愁,他沒臉再去見張老伯,雖然從張迎軍口中得知準岳父已經(jīng)承認他了,但他一想到上次的事,就不敢去見張老伯。

  農(nóng)人們一夏天都忙碌在田地里,沒時間想別的,我是這樣,李薇也是這樣,估計她比我更忙,連來信都少了,大概沒時間寫吧。

  夏天的余熱還未散去,秋天黃色的陽光就照了上來。

  趁著夏秋交接之際的農(nóng)閑,羅石在屋子里直起了畫板

  大家各干各的,都混熟了,沒了一開始的陌生和刻意的熱鬧,對羅石畫畫時一言不發(fā)的樣子也就習慣了,不覺得新鮮了,也沒人湊過去看。

  羅石的畫上還是石頭,突突的幾塊石頭,底下生出幾根野草。沒有色彩,只是線條勾勒。野草貼著石頭往外扎,平白一股兒寸勁兒,一腔心力。

  “怎么樣?”羅石見我盯著畫看,回頭問我。

  他從不問別人意見,醉不倒經(jīng)常對羅石的畫一番評論,羅石都不理,經(jīng)常是起身傲氣地說一句“我樂意,就這么畫?!?p>  “好?!蔽尹c頭,盯著這幅畫看,黑白畫面定住了我眼睛,讓我移不開。

  生的巨石,壓出野草。

  羅石這副畫透著一股狠勁兒,讓人看了沉默,而后深思。

  生的巨石壓下,誰又是扎出來的野草?人總要咬牙扎下去,而后才能向上扎出來,就像野草,它先有深深的根,而后才有地面上的葉。

  生的巨石壓出野草,他們也是相互的。不過這個道理是我很多年后才明白的,現(xiàn)在我只想到了“不屈和反抗”“掙扎和堅韌”。

  羅石畫完這副畫后就給他舅舅寫了一封信,熬著等回音。

  他和張迎軍站在壩上喊,只是“啊啊啊”的聲音,沒有具體意思,這讓他們很痛快,夕陽余暉落在他們身上,映出一片紅色。

  羅石的舅媽很快就給羅石回信了,信中很是急切地要求羅石回去一趟,似乎是要面談。

  羅石一個月往返家鄉(xiāng)和張家村三次,人瘦了一圈,終于帶著禮物和一封信到張老伯家提親了。

  秋天還未收玉米時,我們窯洞就辦了一件大喜事,村子里唱了幾天大戲,羅石紅著臉進了洞房。

  他被人拉著硬灌,喝得腳步都不利索,一路搖搖晃晃,看得我們“提心吊膽”,而后一陣哄笑。

  院子里又熱鬧起來,大家一直熱鬧到很晚。

  這是最有勁兒的時節(jié),大家都有精神,天也長,糧食也在地里長成了,又是金黃一片。

  我喝完酒后坐在地上醒酒,晚風一吹清醒了不少。我抬頭看看天上的星星,想著李薇已經(jīng)好久沒來信了,多久了,我掰掰手指頭,搖搖頭說:“很久了?!?p>  “羅歸,回去睡覺!”張力和平哥架著我往回走。

  我仍是抬頭看著天上,對平哥說:“天上有星星。”

  “哪來的星星,晚上陰天了,喝多了吧你!”

  我吐了一夜,只吐出苦水來才覺得好受,最后張著嘴干嘔,胃里什么也沒了。

  “不能喝還喝那么多,你以為你是醉不倒???”平哥等我早上起來數(shù)落我。

  “醉不倒也吐了一夜?!睆埩υ谀沁吅埃靶ψ聿坏沟木屏亢汀昂吻П边@個名字真是名不副實。

  “不知道,喝著喝著就多了?!蔽沂冢肫鹄钷钡皖^的樣子,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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