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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韶華

第一百八十四章

灰色韶華 冷恢 2301 2020-03-30 06:09:53

  羅歸走了幾十里山路進(jìn)城寄信,順便替羅石當(dāng)了一本字典換些糧票買點(diǎn)心。

  羅石想正式地去拜見張老伯,這幾天一番準(zhǔn)備,還寫了一份稿子,準(zhǔn)備見到張老伯的時出口成章,能對答如流。

  羅歸走了一夜才從縣城回來,一覺睡到第二天下午。他起來揉面想給大家貼餅子,沒去田里干活的人就給大家做晚飯,這是定規(guī)。

  羅石和古平從外面進(jìn)來,兩人對羅歸一番勸說。

  羅歸擺手拒絕,反問他們兩人:“這怎么能行?”

  “我開始也覺得是胡鬧,但現(xiàn)在沒辦法了,就只有你了,反正張老伯也不知道?!惫牌絼窳_歸。

  羅歸驚訝地看著平哥,心里才明白過來,這古平早就倒戈了,也不知什么原因,反正他現(xiàn)在確實(shí)站到了羅石那一邊,十分支持羅石這種雷厲風(fēng)行,快刀斬亂麻的做法。

  “你就答應(yīng)吧。”羅石拽著羅歸胳膊請求。

  “你這,你這是騙,你想騙婚???”羅歸震驚地語無倫次,他沒想到羅石竟然這么大膽,竟然讓自己冒充他親哥,以長兄如父的身份去見張老伯,提親會親家?!這不是胡鬧嗎?

  羅歸不理他們,繼續(xù)和面貼餅子。

  “哎呀,咱兩一個姓,哥,哥,哥!”

  “這不行!”

  “羅密歐和朱麗葉是永恒的,現(xiàn)實(shí)中是沒有的。所以不應(yīng)該考慮那么多?!睆埩τ朴频卣f了這句話,羅歸一下愣住。

  趁著羅歸愣神,大家飛速地將他雙手按進(jìn)洗臉盆里,架著羅歸就出去了。

  羅歸一路上半推半就,他心里一直在思考張力的話,覺得大有深意,就這樣心不在焉地被駕到了張老伯家門口。

  后來羅歸才知道在,這句話是他們特意設(shè)計好的,就是為了擾亂羅歸。果然羅歸被擾亂了,稀里糊涂地就作為家長,去張迎軍家會親家了。

  張老伯伸出手跟羅歸握手,

  “我手,沒洗干凈?!绷_歸小聲對古平說,他緊張地額頭上都是汗,僵硬地站在屋里。

  “哥,你快點(diǎn)兒。”羅石小聲提醒羅歸,他也很緊張,張老伯都伸手了,你怎么不快點(diǎn)握?。?p>  “您好,張老伯,我們,今天來......是換喜帖,定親?!绷_歸伸出手去,手上還沾著玉米面。

  “上炕?!睆埨喜粗_歸,心里也打起了鼓,本以為這個年輕人沉默老成,現(xiàn)在看來也還是個娃子,心里有點(diǎn)后悔。

  六七個人圍在地上,羅歸和張有順坐在炕上,兩人面前放著一張桌子,上面放著紅紙和毛筆。

  張有順想要一個承諾,這個承諾不單單是羅石給的,更要一個長輩的承諾,既然父母不在,那長兄為父,這也是可以的。他不能輕易將姑娘嫁人,一定要嫁一個可靠的人,最起碼是一個好人,堂堂正正的小伙子。

  羅歸看著眼前這張喜帖,只剩最后兩個字怎么也落不下筆去。張老伯那張寫得是張迎軍的生辰八字,落款是“父,張有順”。

  羅歸這張寫得是羅石的生辰八字,落款該是“兄,羅歸”。

  羅歸寫完“兄”這個字,就再也下不了筆,這算什么呢?羅歸在心里想“我憑什么呢?這算怎么回事?”

  張迎軍一直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哥幾個都眼巴巴地看著羅歸。

  羅歸抬頭看看,再看看張老伯黝黑干亮的臉,終是放下了筆。

  “寫呀,羅歸!你寫呀?!?p>  “寫呀。”

  “干啥呢羅歸?”

  “怎么走神了你?”

  古平、張力他們開始催促,大家都著急起來,尤其是羅石,摸摸頭發(fā)心里沒底。

  “對不起,老伯,對不起?!绷_歸道完歉沒敢看張老伯,下地就出了張家門。

  張老伯呆在炕上,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伸手抹一把臉,待了一響才說:“你哥看不上俺閨女。”

  “不是!是我不對,我撒謊了,我騙了您?!绷_石忽地跪了下來,讓屋子里的人都一驚。

  山一樣的身子跪地有聲,也驚得張迎軍放下了手,止住了眼淚。

  “老伯,羅歸不是我親哥,我們是來這以后才認(rèn)識的?!?p>  “啥?”張有順擦擦眼睛看著羅石。

  “我喜歡張迎軍,也一定會孝敬您?!绷_石說完就站了起來,對著張有順鞠了一躬說,“對不起?!绷_石拿起炕桌上的喜帖轉(zhuǎn)身走了。

  張有順看著空空的屋子,手指著屋門口說:“這......娃子咋能撒謊呢?”

  “爹,羅石是一個有擔(dān)當(dāng)?shù)娜??!?p>  張有順嘆了口氣,看著桌上的喜帖,小心放了起來。

  “咋也得有個說法吧?!睆堄许樋粗约嚎藜t了眼睛的傻姑娘說。

  “你同意了?爹!”張迎軍笑起來,擦擦臉上的眼淚。

  “哎,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張有順磕磕煙袋鍋,真覺得自己老了,姑娘大了,燕子要離巢飛了。

  “羅歸你怎么回事?”醉不倒追上來質(zhì)問我。

  “這算怎么回事?”我反問醉不倒,“以后誰能保證羅石不變心?誰能保證張迎軍以后會幸福?”

  “誰讓你保證了?”醉不倒怒氣沖沖地看著我。

  “簽?zāi)莻€字不就是要保證嗎?”剛才看著張老伯的臉,我心里忽然涌上很多想法,一旦簽了名字,壓上的就是張迎軍的一輩子,要是以后有什么變故,我又怎么對得起張老伯,又怎么面對張迎軍呢?羅石是個好孩子,但我做不了這個主。

  “你不相信羅石?”魚歸淵也趕了上來,聽到我和醉不倒的談話,臉上也是怒氣沖沖。

  “不是?!蔽覔u頭說,“我不是這個意思?!?p>  “那你什么意思?”魚歸淵質(zhì)問我。

  “你是不敢承擔(dān)這份擔(dān)保的責(zé)任?”平哥一語中的,他平靜地看著我,臉上沒有怒色,卻也不高興。

  我陷入沉默,看著羅石說:“對不起。”

  “沒事兒,我知道,這件事是我考慮不周?!绷_石安慰似的拍拍我肩膀,緊皺著眉頭,一副愁思難解的樣子。

  “我......對不起。”

  “沒事兒,其實(shí)是我誆騙了你?!绷_石歉意地笑笑,對我伸出拳頭。

  兩個拳頭碰在一起,夕陽映著兩個少年的笑臉。

  我心里一直壓著平哥問的這個問題,我一直沒想明白,我為何不敢簽字?是太過謹(jǐn)慎,謹(jǐn)慎到?jīng)]有擔(dān)當(dāng)了嗎?

  直到女兒要結(jié)婚時,,我看著依偎在準(zhǔn)女婿懷里的女兒,我才明白,對于婚姻,旁人只能祝?;驌?dān)憂,而不能去擔(dān)保,無論是誰,這無關(guān)乎血緣,而是因為婚姻本就不需要第三人擔(dān)保,這擔(dān)保軟弱無力且毫無意義。溫存和體貼應(yīng)該發(fā)自內(nèi)心,而不是一紙空文的保證和鏗鏘有力的誓言。

  一個人對另一個的承諾或許不能一直不變,但本性是很難改變的,就像張老伯所說“他得是一個堂堂正正的人”,想明白這件事后,我才明白,張老伯確實(shí)是一個非常稱職,真心疼愛女人,將女兒放在心尖上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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