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這……這法子不妥啊！”聽濤長老連忙阻止，“小師弟雖然年輕，好歹也是先師親定的御風(fēng)殿長老，若招新大會沒有了御風(fēng)殿，以后所有的弟子們會怎么看待我們璇璣七殿呢？”
原本靜靜立在一旁打算置身事外的赤色飛鶴紋的伏火殿長老也忍不住說話：“掌門，小師弟身為長老犯禁離山確實不對，但是若傳了出去，那就事關(guān)璇璣殿清譽(yù)，更不利于我派聲望，實在不便用此法懲戒呀！”
其余長老也紛紛附和，堂內(nèi)一時間熱鬧起來。
但是沖虛真人依然冷著一張臉，卻還是不同意：“我已經(jīng)說過了，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沈夢舟的心性還不足以挑起整個御風(fēng)殿，與其耽誤新弟子們的修行，不如再等三年?！?p> 這話一出，沈夢舟更是難受。招新大會三年一屆，如果御風(fēng)殿今年閉門不招人，那么以后御風(fēng)殿三年內(nèi)便依然沒有任何人氣，這………和關(guān)禁閉還有什么兩樣？
沈夢舟只好求饒說：“掌門，是我的錯。我不該私自離山，更不該在長老會上離席而去?？墒窍葞熯z命，將御風(fēng)殿交給我。只要您給御風(fēng)殿一個機(jī)會，我……我甘愿領(lǐng)受別的任何懲罰。”
沖虛真人問：“真的？”
沈夢舟立刻說：“當(dāng)然！”
沖虛真人說：“別的任何懲罰你都愿意受著？”
沈夢舟：“只要不影響御風(fēng)殿招新，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沖虛真人又看了在場眾人一眼，目光里滿是威嚴(yán)：“今日懲戒沈夢舟，并非我一人之見。乃是為了肅清門楣，我璇璣殿創(chuàng)立千年以來，修太清道法，探五行陰陽，承天地靈氣，一向內(nèi)窺無盡玄妙，外感造化之極。御風(fēng)殿長老沈夢舟，性情頑劣，以身犯禁，在掌門閉關(guān)期間私自離山而去，但感其有悔改之意，有以身作則之念，今罰他上問天臺領(lǐng)一百法鞭，以清除劣根，諸君可有異議？”
聽濤長老皺緊了眉頭，沒有說話。
剛才還錚錚有詞的九霄認(rèn)真聽完之后也沉默了下來，沒有反對。
沈夢舟心下卻松了一口氣，一百法鞭就一百法鞭，只要御風(fēng)殿的前程無礙，他寧可受了這一百法鞭。
沖虛真人的目光從眾人身上掃過，說：“管教弟子一向是監(jiān)事長老的事，這次便由你行刑，九霄一向公正自持，便由你去監(jiān)督行刑，稍后再來回稟。去吧！”
九霄和滄浪的臉色俱是一沉。
眾人又恢復(fù)了安靜的模樣。
……
久久不見沈夢舟回來，蕭云縈的心里終究還是放心不下，桃花酒也做得心不在焉。
御風(fēng)殿掌事司晴已經(jīng)出去了好幾趟，現(xiàn)在也沒回來。
蕭云縈心頭擔(dān)心，但人生地不熟，連個商量的辦法也沒有。
“蕭姑娘！不好了！”忽然聽到了一個女聲。
司晴推門而入，邊走邊說，已經(jīng)是一頭大汗。
蕭云縈忙穩(wěn)住她，關(guān)切地問：“可是你家尊上出事了？”
司晴的大眼睛里滿含眼淚：“是啊！本來一點消息都沒有的，還好參星殿的玉璋肯給我透一點。其實就是為了尊上私自離山的事情，掌門發(fā)了好大的火，要知道掌門閉關(guān)才結(jié)束，他肯定是要拿我家尊上做筏子?，F(xiàn)在，尊上已經(jīng)被押去了問天臺，要受一百法鞭。”
“一百法鞭？這是怎樣的刑罰？”蕭云縈問。
司晴哭哭啼啼地說：“璇璣殿里如果有弟子犯戒，都會上問天臺受刑。問天臺的法鞭是由上古的夔牛之骨拆卸制作，又經(jīng)過天火淬煉，靈力充沛，堅韌無比，這一鞭子若是凡人便也就去了魂了。普通弟子受罰最多也不過是十記，到了我家尊上犯錯，便要打一百下，嗚嗚嗚———”
小丫頭的眼淚倒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地往外冒，不到一會兒，竟然連衣服都哭濕了。
蕭云縈這下算是知道了璇璣殿這嚇人的規(guī)矩，她立刻說：“司晴你別哭了，哭也沒用。帶上你們殿里最好的靈丹妙藥，要能續(xù)命的那種。我們得去救人，行完了刑，還得把他接回來才行！”
司晴這才收了眼淚，忙說：“我馬上去找！”
小丫頭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去了內(nèi)殿，搜刮了一大包的靈藥過來。
蕭云縈看了一眼，微微垂眸說：“這些藥我也不太明白，都帶上，到時候去了再想法子。”
司晴忙不迭地點頭，然后帶著蕭云縈往問天臺去。
問天臺在軒轅山主峰的背后一處高峰之上，四周僻靜無人。
山峰奇高，只修了一條筆直的長階供人行走，長長的臺階一望無盡，盡頭一直延伸到云霄之上。
司晴喘著氣指著上面說：“就是這里了，尊上一定在上面?！?p> 臺階下并無弟子守衛(wèi)，蕭云縈和司晴又趕緊朝著上面趕。
漫無盡頭的臺階，剛開始爬起來倒不覺得有什么，越爬到最后越是疲乏。
司晴修為不精，走了一半便累得直喘氣。
“蕭姑娘，我不成了，我得歇一歇！”
這問天臺的臺階本就是故意修得極高極陡，是為了警戒弟子們不敢輕易犯禁。
蕭云縈抬眼看了看那高高的山頂，眼眸中隱約有化不開的憂愁。
......
問天臺上，沈夢舟脫去了道袍，露出了精干的上半身，肌肉孔武有力。
他的四肢都被綁在高高的刑臺之上，動彈不得。
聽濤長老站在一側(cè)，四位白袍黑紋的聽濤殿內(nèi)殿弟子已經(jīng)按照方位就位，手中法器也開始旋轉(zhuǎn)不停，一道道法咒開始醞釀成型。
畢竟也是璇璣殿的御風(fēng)長老，為了全住璇璣殿的臉面，掌門撤去了別的弟子，此次行刑并沒有驚動太多人。
稍遠(yuǎn)一點的站的是一身白袍紫紋的驚雷長老——九霄。
沈夢舟無所謂地笑了笑，朝著九霄說：“九霄師兄，多謝你方才肯為我說話！”
九霄卻只是淡淡的，面色從容地說：“小師弟，我對事不對人，并不是為了幫你。你有理我自然替你說話?？赡阌绣e，我也絕不會徇私枉法?！?p> 沈夢舟嘻嘻一笑：“九霄師兄多慮了，掌門讓你來監(jiān)督，自然是看重你處世公正。今日既然是我求的懲戒，我絕對不會有弄虛作假的念頭。不過，九霄師兄，你這人挺好，到時候等我緩過來了，我一定上你的驚雷殿拜謝！”
九霄被他一夸，卻還是絲毫沒有喜悅之色，反而對聽濤長老滄浪說：“二師兄，時辰已到，可以行刑了。”
聽濤長老不得不面對著沈夢舟，朗聲說：“小師弟，這一百法鞭也是你跟掌門說好的，法鞭效力非常，可是就是再難，你自己也得受住了才好?！?p> 沈夢舟笑了笑，低聲說：“二師兄，這鞭子你盡管給我湊足了數(shù)的打，可是你答應(yīng)了我的事情，千千萬萬不能反悔??！”
聽濤長老有些驚惶地側(cè)過來看了后方的九霄一眼，生怕九霄察覺到什么，趕緊說：“當(dāng)然，當(dāng)然！”
沈夢舟朝著九霄喊道：“打就打，只是我殿里的人正在路上，待會還得請九霄師兄幫我攔一攔，別叫女孩子們瞧見了，倒損了我的面子?！?p> 九霄英氣的臉上頓時有些難看，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那意思便是，你還有心思想這些。
那人卻還是一副沒心沒肺的嬉笑模樣，教人不好發(fā)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