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墻角,這是我以前的窩,但是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長大,已經(jīng)不適合我了,我看著飯桌上到他們紅光滿面,滿臉發(fā)光,林東偉也長胖了,這兩年,他擁有了一個圓圓的肚子,臉也更加圓潤了一些,和之前瘦削的相比,卻是是長胖發(fā)福了。他們在桌上猜拳喝酒,女人們嗑著瓜子哈哈笑著,張仁勤坐在火堆邊,一個人靜靜地看著他們,她一個人不知道在嘀咕什么,王蓮她們幾個坐在張仁勤的旁邊,幾個人聊得火熱,張仁勤偶爾會問她們在說什么,她們會大聲回她幾句,然后全靠她自己猜測,她有一個本事,就是大概知道一點事情的發(fā)生,她便可以將一件事情整個串聯(lián)起來,我想她的耳朵聾了也算是一件好事吧,許多話聽不見,許多事不知道,少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和苦惱。
屋里一片吵鬧,像早晨的菜市場,嘰嘰喳喳,每個人都在說自己的話,都在搶話說。也是這天,陸曉馬東兒子陸清揚決定要和林東偉做生意,“你帶著清揚去跟你一起,你看看行不行?清揚在外也是打工,讓他跟著你一起。”陸曉馬說,陸清揚是他的大兒子,今年沒有回來,還在外打工。
“可以,他只要肯干,我就帶著他干,但是現(xiàn)在工資不高,給他四千,你問問他來不來?!绷謻|偉說。
“等我回去問問,要是他來我就讓他早點回來,之前和他說過,他說想回來,回家再問問?!?p> “嗯嗯,只要能吃苦,就讓他來。”
“好?!?p> “東偉現(xiàn)在是有點本事了,做什么就好好做,誰都有出頭的那一天,只是時間早晚都問題,你好好做,踏踏實實,早晚都會闖出來。”王淡泊說,王淡泊平時講起道理一套一套的,但是這會講道理的人往往過得不太如意,自己都沒活明白,天天教訓(xùn)家里的人。
“嗯?!绷謻|偉抿著嘴回答。
后來陸清揚來做工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七八月份了。大家都沒有在王淡泊家里過夜,傍晚都會自己家了。夕陽溫柔地撒在整個大地上,天空飛著一群歸家的鳥,路過林子大路上,會聽到鳥兒“布谷布谷”的聲音,經(jīng)過這條回家的路一年四季都會聽到它的聲音。人家戶的傳來的隱隱約約的犬吠,鵝的咯咯聲,路過人家戶,總是要在路上等一番時間,等路上的鵝慢悠悠走開,林東偉才會開過去,我見過路上好多死雞、死鴨、死蛇、死鵝,我還在路上見過死人。
過完初八,就回到鎮(zhèn)上了,鎮(zhèn)上的街道還是沉浸在過年中,很熱鬧,街道上擺滿了各種關(guān)于過年的東西,只要元宵還沒過,依舊是在過年。
天氣轉(zhuǎn)暖,田里冒出新芽,但是最近天氣總是陰沉沉的,云層很低,整得心情也跟著有些憂郁,我每天的活動場地就是周圍這些田地,和一條通往房子后邊那條小路,那條小路能去到很遠的地方,我目前還沒有去過很遠?,F(xiàn)在田里開始要插秧了,我只能在房子后面那條小路轉(zhuǎn)悠。
今天下著一點點牛毛細(xì)雨,我蹲在家門口,偶爾擋著林東偉做事的時候它會用腳踢開我或者是把我攆到房間去,我聽到對面在吵架,聽到砸碗的聲音,聽到摔東西的聲音,我跑出來門口,此時的林東偉已經(jīng)過了馬路,王蓮在我后面走出來,“這兩個人是怎么回事?”說完也疾步向?qū)γ孀呷?,等到王蓮走過去的時候?qū)γ嬉呀?jīng)安靜了。
他們?nèi)齻€分開坐著,地上是幾個碗摔碎的碎片,砸下去的瞬間彈得到處都是,還有一些衣服被丟在地上,凌亂不堪,王周來和蔣善美低著頭,蔣善美頭發(fā)凌亂,但是我看到他們臉上紅腫的掌印,蔣善美的掌印在右邊,王周來的在左邊,發(fā)紅發(fā)紫。王蓮慌張走過去,看到的時候看著他們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站在一旁,坐在凳子上挺直了背的林東偉發(fā)話了,“你們兩個人現(xiàn)在不知道要鬧什么,娃娃都這么大了,現(xiàn)在還鬧著離婚,你們這樣做給誰看,還不是給門口這些人看笑話,我打了你們一人一個耳光,你們恨我也好,怨我也罷,現(xiàn)在就是好好的,只要能讓你們好好的,我自己也不怕你們恨我,你們理論,家里人難過,這幾個孩子也難過,做事情不好好做,現(xiàn)在還要在這打架鬧離婚,兩個都不是年輕人了,這些都不知道?!?p> “他是什么人你們也知道,反正我是過不下去了。”蔣善美把頭別到一邊去,低著頭生氣地說。
“你什么意思你,我是什么人,你以為你好得很嗎?我告訴你,我也跟你過不下去了,他媽的,你這個死婆娘,你以為你是什么好人!”王周來站起來指著他說。
“坐下,現(xiàn)在也別再說這些話了,晚上跟我回你老丈人家一趟,我打了他兒女,這點還是要回去道個歉,把你們倆都事情也說清楚,你們再好好想想,離婚沒有一點好處?!绷謻|偉說完站起來準(zhǔn)備走,“就是,你們倆好像小娃娃那樣?做什么事情不考慮好……”
“你別別說了,讓他倆自己好好想想,下午我再帶你們一起回去,我也表明我的想法?!绷謻|偉打斷了王蓮的說話,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他倆一眼之后就回去了。
當(dāng)天下午,林東偉和王蓮一起帶著他倆一起回去了,我并不知道他們說了什么,也不知道具體做了什么,但是蔣善美的爸爸是個明白人,對林東偉的做法表示支持,兩個人回來之后便和好如初了。
人類的感情就是一種奇怪而且說不通的東西,人類的行為也十分讓我難以理解,我發(fā)現(xiàn)慢慢地,王蓮和林東偉的感情也在邊緣中徘徊,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是一個常態(tài)。我們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王蓮是一個急性子,沒有什么耐心,可能受到王淡泊的影響較大,喜歡生氣罵人,平時孩子們做點事情稍微慢了一點,或者是沒做好,她便會朝著孩子們罵一頓,林東偉多數(shù)都是選在一旁聽著,不做任何表態(tài),和林東偉也是這樣,經(jīng)常會因為一些小事情鬧得不可分交,不是多大的事情,但是王蓮可以將這件事情碎碎念一天。
時間過得太久,他們之間因為太多事情而爭吵我已經(jīng)記不清楚了,那時晚上,我們快睡覺了,王蓮在洗腳,她很生氣地念叨著林東偉,具體什么事情我記不清了,林東偉在床邊的那個豎放的棕色柜子里翻找東西,嘴里爆粗口,兩個人各自說各自的,林一和林峰在桌子邊桌子,靜默不語,王蓮起身去倒洗腳水,剛踏出去幾步,林東偉將一根板凳使勁砸出去,板凳砸到了王蓮的腳后跟,王蓮哼唧了一聲,立馬停住,倒水回來時,她只是淡定說:“要是把我砸瘸了,你想砸就砸嘛,你想怎么樣聚怎么樣,我是管不了你,你也不需要人管,你是不需要我管,隨你?!闭f完就上床睡覺。
“爸爸,你打我媽干嘛?”林一生氣又害怕地質(zhì)問。
“你們娃娃家別管這些,睡你的覺?!绷謻|偉還在埋頭翻找東西。
“不要問他,他想怎么樣就怎么樣,我都無所謂?!蓖跎弻α忠徽f,隨后一言不發(fā)。
林一和林峰害怕林東偉,對他說的話都當(dāng)圣旨一樣對待,不聽就是一頓打,王蓮說的話孩子們自然沒有這么聽,最不害怕的就是王蓮。
日子更好了起來,這鎮(zhèn)上大部分人都認(rèn)識林東偉,包括林一的老師都認(rèn)識,大家都稱他為林師傅,家里總會來很多的客人,來閑聊天的,還有來談生意的,面對笑臉盈盈的林東偉大家都聊得很好,笑臉盈盈地將人送走。這是我們呆在這最后一個月的時間了,前幾天房東下來和家里的人說,房租要漲價了,林東偉決定從新再找一家更寬一點的房子。
從現(xiàn)在的房子搬到前面的十字路口處,之前租金一年一萬二左右,現(xiàn)在一下簽了三年的合同,一共四萬多,這地理環(huán)境更好一些,房子更大了,雖然只有一個門面,但是這個門面很大,林東偉將里面房間的位置用隔板隔起來,剩下的位置就是干活的地方了。搬家到這邊的時候,林一很開心,這意味著她可以和同學(xué)一起走一段路回家了,以前她總是不到兩分鐘就到家了,現(xiàn)在可以和好朋友走一段路了。
搬到家這一天,林東偉算是正式營業(yè)開張,做了這么久才搞開張儀式,那天來的人很多,有人送來了花,鮮花擺在門口,王周來一家也來了,還有一些鎮(zhèn)上認(rèn)識的人,還有王建民帶著幾個兄弟樂呵呵地來了,王蓮給他們做了一大桌的飯菜,他們吃得滿嘴油膩膩,像喝了油一般,臉上也是油膩膩的,用紙一擦,紙都要被油滲透,這幫人越來越肥胖了,我許久不見,如今都是肥頭大耳模樣,“來,喝一杯,東偉有出息了,以后還要靠著東偉照應(yīng),是不是東偉?”王建民笑著說。大伙都說好。
“來來來,只要你們不要忘了我,都好說?!绷謻|偉笑著說,他滿臉通紅,他喝酒容易上臉。
“這林師傅還是厲害,來沒多久,生意做得更好了,外面壓力倒是更大了。”一個女人細(xì)聲細(xì)氣地說,這是許昌義的老婆胡美珠在說話,他家也是和林東偉做的同行生意,后來兩家人也熟悉了,他老婆打扮得比較洋氣,大波浪的頭發(fā),穿著一身花襯衫,黑色喇叭褲,一雙尖角高跟鞋,干干凈凈,就是嘴不好看,凸嘴,牙凸,臉上顴骨處雀斑也多,但她說話總是低聲細(xì)語,大家都說他家女人溫柔,是他的好福氣。
“這后面還要和你家討教一下技術(shù)上的一些問題,不要偷著不教我就行,哈哈哈。”林東偉說,大家也一起哈哈哈笑起來。
傍晚大家都回去了,晚上還有人來,我不認(rèn)識是誰,她買來一卷鞭炮,說是來晚了也一定要把這鞭炮放了,也是圖個吉利,林東偉便照做了,那人沒留下來吃個晚飯便又匆匆回家了。
搬到這邊來,家里更熱鬧了,平時都很有很多人來家里談生意,就在林東偉需要找?guī)褪值臅r候,陸清揚回來了,一個年輕的小伙子,剛從外面打工回來,“昨天才和我說,這么快就到了,餓不餓,要不要吃飯?”王蓮問。
“蓮孃,不要這么客氣,不餓,我姨爹呢?”他笑著說。
“出去干活了,中午再回來,你先坐著,我給他打個電話,也快回來了?!蓖跎徴f。
路邊很吵,鳴笛聲持續(xù)不斷,林一和林峰和陸清揚說很多話,小時候喜歡粘著他一起玩。
“沒想到你都讀四年級了,林峰呢,林峰幾年級?”
“她才一年級,他戶口本年齡報小了,只能等到年紀(jì)才能讀?!绷忠恍χf。
林東偉回來見到陸清揚也很高興,用毛巾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怎么樣?想好了,要來做了,來了就要好好做哦。”
“想好了,來了我肯定好好做?!?p> “行,先吃飯,吃飯再說?!?p> 陸清揚也是一個能夠吃苦的人,在家里也幫了不少的忙,大家都相處模式都很好,他尤其喜歡我,總是喜歡擼我的頭和脖子。
陸清揚在這里干了一年的時間,因為一個女生他沒繼續(xù)在這干了,周末,林一站在陸清揚旁邊聊天,陸清揚看上了一個女孩,林一要來了女孩的聯(lián)系方式,因為女孩的話讓他倆沒有任何交集,女孩嫌棄陸清揚每日灰塵撲撲,臟兮兮,不愿意與他深交,要想讓一個男的對你沒有任何幻想,就是讓他對自己感到自卑,那時候他不會出現(xiàn)在你面前,后來陸清揚不顧林東偉的勸誡,又繼續(xù)出去打工了,他說打工至少可以讓他干凈一些,林東偉也沒有再說,便讓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