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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飛升的世界

死也是活

沒有飛升的世界 草席子 2523 2019-12-01 01:02:42

  關于少女為什么哭的話題,曾有無數(shù)文人騷客留下膾炙人口的故事。

  有思念出征丈夫的愁緒。

  有期待情人回信的苦悶。

  有丈夫去世守寡的寂寞。

  再有就是出軌的題材,一位在家思念丈夫的妻子,忽然發(fā)現(xiàn)丈夫帶回來了另一個女人,告訴她想要娶個妾。兩個立下山盟海誓的人,明明經(jīng)過一段刻骨銘心的過程,好不容易走到一起,相互擁有,最后還要看丈夫和其他女人親熱,每日還要被人指指點點。

  然而,多羅不是夏棲葉的妻子,夏棲葉也不是多羅的丈夫,他們之間沒有媒妁之言,沒有山盟海誓,而且多羅也走不出梅園。

  他們有的是一種自然而然的親近與占有,僅僅是觸碰對方就知道對方的想法,看到對方在笑,自己也會笑,僅此而已。

  盡管倫理道德對他們的關系無法做出準確定義,更無法強制他們履行什么義務。但倫理對兩人的不同意義,使得兩人在倫理問題上能夠相互理解,卻根本無法溝通。

  比如多羅是類似長生者一般的超然存在,她無法被世人窺探本身就意味著她可以光溜溜地出現(xiàn),再光溜溜地離開,隨時超越世間的倫理道德,不必顧忌世俗的眼光。

  而夏棲葉是國公府的繼承人,生活在世俗,他有著父親和四位叔伯的托付,要對整個家庭的責任,更需要生下一個繼承人,傳承家業(yè)。因此,他必須遵守世俗的規(guī)則。更不可能和多羅有什么值得公開的關系。

  ……

  ……

  夜仍是漆黑,雨依舊冰冷。但多羅早已經(jīng)不是當年那個光溜溜地坐在病梅樹下的三歲丫頭。她看不到自己的模樣,但她能感覺得到自己是一名女性,并且在發(fā)身長大。

  盡管整個世界只有一個男人能看清她的臉,但她可以只為這個男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甚至可以像荷葉上的水珠,夜雨中的睡蓮,哭得美若天仙。

  然而美不是重點,淚才是。

  她是長生大能般的存在,她的哭早已不代表屈服,而是一種示威。只要她愿意,她的淚水甚至能化作湖泊將面前的兩人淹沒,并且沒有一滴水流出梅園。

  她如此平靜地流淚只想告訴夏棲葉。

  這里是多羅的梅園。

  梅園是多羅的世界。

  這座梅園是她和夏家長生老祖下棋贏來的戰(zhàn)利品。

  不管夏棲葉在外面要娶多少女人,生多少孩子。一旦他踏進梅園,他懷抱的空隙與手掌的溫度,都只能留給梅園的多羅。哪怕夏棲葉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與她有關系的男人,說到底,不是長生不過是只螻蟻,不能隨意踐踏她的尊嚴。

  所以,當夏棲葉提出如此過分的要求時,她可以一邊為這個男人流出最唯美的淚水,一邊蜷起那根危險的中指隨時讓眼前的事物煙消云散。

  當多羅的蜷指出現(xiàn)在夏棲葉的眼中,男孩兒懷里的言清儒明顯感覺到了男孩兒心跳加速,雖不知男孩兒在緊張什么,卻還是抓住男孩兒的手,畢竟她也明白這一切都源于她的固執(zhí)。

  言清儒說道:“抱歉,是我的錯,我馬上走?!?p>  夏棲葉也幾乎同時說道:“是我考慮不周,咱們一起離開吧?!?p>  兩人對視一眼,頗有默契。

  夏棲葉歉意地看了多羅一眼,心想自己抱著一個女人找另一個,確實做得過分,后退一步,打算離開。

  言清儒順著夏棲葉的目光只看到了病梅樹,心想這座梅園既然是夏家的舊宅邸,又有老仆打掃,想必是住了一位夏家前輩,出言說道:“叨擾之處,還請見諒,我們這就離開。”

  聽到這句話,本想趕走夏棲葉的多羅,突然來到夏棲葉面前,沖著他的腦門狠狠彈了一發(fā)。

  言清儒睜大眼睛盯著男孩兒的額頭,以為自己惹怒了那位前輩,對男孩兒投向歉意的目光。

  好在這不是秋殺,只是一記普通的彈指。但男兒完全能感覺到這一記彈指中包含著憤怒、委屈、威脅、忐忑以及原諒。

  男孩兒揉了揉額頭,他完全明白,多羅絕不愿意和自己的未婚妻在一起,而受了這一指,便意味著她再如何不愿意,也要同意女孩兒留下。

  夏棲葉正想對多羅鄭重道謝,卻發(fā)現(xiàn)多羅一步邁出已經(jīng)回到病梅樹下慵懶地看書,絲毫不在意他想做什么。

  而言清儒聽了夏棲葉的解釋,這才知道這位無法被人看到的前輩愿意讓她住在這里,并給予她一定程度的保護。

  夜很漫長,但距離日初并不遙遠,黎明之前與太陽近在咫尺,卻最為黑暗,因而露營燈的光芒越發(fā)清晰。

  病梅樹下的多羅蠻狠地翻閱著《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故事,心想著如果是十二年……不……十年以前發(fā)生了這種事情,自己一定會把這對狗男女彈成漫天飛灰,不,男的留下來吃掉。

  為什么自己會心軟?水藍色的眼睛投向了一本《西土童話故事全集》。十年以前,剛剛識字的夏棲葉最喜歡坐在她的身邊,跟她講善良的公主與勇敢的王子,善妒的后母與狠毒的巫婆的故事。但所有的童話故事里,她最喜歡《海的女兒》。因為,小美人魚是異類,她也是個異類。尤其是每當日出的金色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她都會預感到自己會像美人魚一樣變成泡沫。

  明明人家娶妻生子,完全不干自己的事,自己不過是個青梅竹馬,根本沒資格插手。

  “說吧,我需要付出什么?”

  男孩兒躺在多羅的伸直的大腿上,面向水藍色的眼睛,真誠地詢問。

  多羅拿起一卷《傲慢與偏見》砸在男孩兒的臉上,心想我想要的,你又給不起,何必告訴你呢?又抽出一本叫《三國志》的架空小說讀了起來。

  男孩兒拿起臉上的書,夾在書里的書簽掉了出來,書簽上面寫了幾行小字。

  ——感情埋藏得太深有時是件壞事。如果一個女人掩飾了對自己所愛的男子的感情,她也許就失去了得到他的機會。

  注意到男孩兒在看自己寫在書簽上的批注,多羅沖著男孩兒的額頭彈了一記,忙把書搶了回來。

  男孩兒揉著額頭說道:“這可是我家的書?!?p>  多羅惡狠狠地瞪著他,似乎在說,只要是梅園里的就都是我的。

  男孩兒笑著問道:“就連我也是你的嗎?”

  聽到這話,多羅竟然不知該怎么回答。

  平心而論,她確實想占有夏棲葉的一切,可她心中的占有卻不是男女間的占有,而是像兩個水團合二為一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彼此再不分離。

  然而,她心中卻有一種莫名恐懼,若真有那樣相互占有的一天,她也許就不再是她。

  “就算我這一百年都是你的也無妨,若百年以后,我死了,還要麻煩你幫我照顧子孫呢?!?p>  一百年是凡人的一切,卻不過是長生者的一呼一息。

  聽到夏棲葉這仿佛托孤般的話語,多羅有些煩躁。

  ——如果我有辦法讓你長生呢?

  多羅動用神念與夏棲葉進行交流,事實上所有的步入諦境第三諦的強者都可以單方面?zhèn)魉蜕衲钣嵪?,她不用神念只是因為更享受與夏棲葉的肢體接觸。

  夏棲葉躺在草坪,摸著女孩兒的臉,沒有直接回答女孩兒的話。

  “也許長生并不是正確的道路。凡人百壽,諦境五百壽,長生者無盡壽。倘若長生是順應規(guī)律的辦法,那么天道何必一開始就把人族設計成百歲壽元,何必又讓人族陰陽合和,借胎延續(xù)?!?p>  聽到男孩兒的話,多羅想的卻是十二年前,天元棋室隱藏的三位長生者以乾坤棋盤占卜,贈與她的讖言。

  “長生與否,皆有定數(shù)。”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p>  “他死了便是你贏了?!?

草席子

沒有給她任何承諾,有時還愛看她吃醋,高中的我,只顧著得意,確實是個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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