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紫青衣繼續(xù)向老人懷里靠去時,卻是感覺到一股冰涼,原來之前被雪花打濕的衣服再次變的冰涼,老者緩緩脫去外套,只穿著一層破破爛爛的底衣服。
緩緩將紫青衣的小腦袋抱住,不知何時已經(jīng)悄然落淚。
小青衣都快長大了啊,那年撿到她的時候不過兩三歲的模樣,不知道是家里鬧饑荒還是出什么事情了,居然讓這個小家伙在大街上躺了兩天。
那日老者在那條街上乞討,看著不遠(yuǎn)處幾乎餓的暈倒的小女孩,連忙將她抱回家,想想已經(jīng)過了十年了吧。
那無助而帶著一抹渴望的眼神觸動了老人心底的那一抹善良,他走南闖北,四海為家的乞討的大半輩子,在生命快到盡頭的時候居然遇見了紫青衣,她是自己唯一一個活下去的理由。
如果自己死了,青衣怎么辦?自己爛命一條,死了就死了罷,可青衣還是個小孩子,一生還沒開始怎么可以結(jié)束,這么說也要等到這小家伙長大了才可以離開。
老人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咳嗽經(jīng)常不斷出現(xiàn),四肢半夜起來都要麻木到不能動彈,膝蓋處的疼痛幾乎讓他痛不欲生,不過每次以為自己要死去的時候,他想起來了青衣的小臉,青衣還需要自己來照顧,怎么可以死呢?
紫青衣不知道爺爺在干什么,只感覺到臉上有水滴,還以為上房頂漏水,不過感覺還是有點不對。
爺爺?shù)男⊥仍诓粩喑榇ひ话悖B忙用小手幫爺爺揉著,老人用慈祥的目光看著紫青衣,臉上若有所思,不顧桌子的反對聲,將黃色紙包打開來,撕了一小塊肉塞進(jìn)了女孩的小嘴里。
紫青衣只感覺到那美味雖然有些冰冷的食物在嘴里綻放開來一般,那癡迷般的表情讓老人連連大笑,看見紫青衣又流口水的看著自己,然后又撕了一小塊放進(jìn)放進(jìn)了青衣的小嘴巴里面。
老人取了一塊冷饅頭咽下了肚子,繼續(xù)抱著女孩,生怕她受到一點傷害一般。
不過他的動作突然停止,腿部肌肉已經(jīng)好似被無數(shù)螞蟻撕咬般疼痛,此刻紫青衣已經(jīng)睡熟了,安詳?shù)男∧樀霸陉幇档睦镲@的溫馨,不過此刻的老頭雙腿已經(jīng)快疼的生氣知覺了一般。
老頭一抹額頭,已經(jīng)全部都是冷汗,由于小青衣靠在雙腿上他也不能動彈,只好死撐在那里,蒼老的面孔上有著無比猙獰的表情,唯一讓他安心的就只有青衣那張笑臉。
不知何時老人已經(jīng)恢復(fù)的平靜,那張安詳恬靜的小臉讓他欣喜。
小家伙已經(jīng)好久沒睡的這么安詳了,老人活動了一下快麻木的手臂,嘴角微微上揚。
伸手將女孩抱住,女孩的小腦袋在自己的手臂上轉(zhuǎn)了轉(zhuǎn),老人已經(jīng)無比滿足了。
想要伸手去摸女孩,卻是發(fā)現(xiàn)手中已經(jīng)被凍的不能動彈,中指跟食指仿佛已經(jīng)凍成一塊了。
試了許久,發(fā)現(xiàn)手指還是無法動彈,老人就放棄了,不過將彎曲的雙腿用手按直了。
按直那一瞬間再一次讓老人體悟到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不過老人的身體依舊紋絲不動,低下頭親了小家伙的額頭。
紫青衣好像感覺到什么一般,搖動了下小腦袋又繼續(xù)水了下去。
老人就這樣子看著紫青衣,
小家伙,我不知道還可不可以支撐到你長大,不過我會盡力多陪你一段時間。
老人那滿是皺紋的眼睛一張一合,酸苦的淚水不知道何時已經(jīng)落下,自己舍不得青衣,我好想看著她長大啊。
我還想看她長大嫁個好人家,我還要去喝喜酒啊,嗯,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支撐到那個時候的。
淚水在老人滿布皺紋的臉上流動著,最后落在了一旁的簾布上。
老人慢慢的將后背貼近床架,可沒有感受的需要的溫度只有無盡的悲涼。
不過此刻老人的心里仿佛吃了蜜一般甜,此刻他正坐在那紅色的高堂上。
小青衣已經(jīng)長大,雞鴨魚肉擺滿了滿滿一席讓他隨便吃,還有擺著的小點。
自己穿著新做的衣裳看著青衣,給小家伙講著進(jìn)新家的規(guī)矩。
一看新郎,好家伙是一表人才而且有錢還是那什么狀元郎般,不過青衣死死拉著自己的手不舍得放開。
在他的勸告下青衣才愿意離開,不過三步一回頭的看著自己。自己則是在高堂上揮手,讓青衣安心。
一旁的三腳桌仿佛在抗議著什么,吱吱呀呀的聲音仿佛要散架了一般。
幾滴雪融化的水滴在了床邊上的地上,那里有著一個深深的小窩,此刻的老人臉上滿是欣喜。
恐怖的暴風(fēng)雪則在窗外呼嘯著,仿佛在喧囂著它的無情。
窗外的樹上,幾只冰雕一般的小鳥身體下壓著幾顆紫色的蛋,等來年開春就孵化了罷,冰雕沒有死亡之前的撲騰,它只有對春天的渴望。
黑色的天空漸漸的變得灰白了,空氣中的可見度已經(jīng)可以達(dá)到一米多了。
此刻青衣被一顆雪花砸醒了,輕輕的揉了揉眼睛,看了下四周。
爺爺已經(jīng)走了不知道多久了,那三腳桌上擺著一塊饅頭和幾塊雞肉,細(xì)細(xì)數(shù)下來,雞肉居然比饅頭多了些。
青衣伸手去那了那塊饅頭,想再去拿雞肉的時候手僵在了空中,那是給爺爺留的,自己不可以吃的,嗯,給爺爺?shù)?,自己不可以吃的?p> 青衣將雞肉用黃色紙包了起來,緊緊的放在懷里,等爺爺回來吃肯定是溫的。
實在快忍不住了后,青衣對著著那紙包用鼻子使勁一吸,在門外抓了一把雪花塞進(jìn)嘴里。
嗯,雞肉真好吃,嗯,真好吃。
卻是不知不覺間眼淚都被雪花凍的下來了,不過青衣也不想管那么多了,拍了拍紅色的小手,將衣服的那道口子一提,感覺到暖和多了以后就趴到了昨天那個窗戶口上。
因為青黎就快要來覓食了,果不其然一會兒在天空中出現(xiàn)了一只小巧玲瓏的身影,翅膀張口不過手掌般大小。
紅色的小爪跟嘴巴,青色的翅膀帶著幾抹灰白色的花邊,它驕傲的在空中飛翔了許久,抬頭挺胸的落在了地面上,在地上啄著,效率挺高的,不過一會兒就找到了枯黃色的草。
看了許久,青衣好像想到了什么?草木可以生火,有火肯定就不冷了。眼珠子滴溜溜的轉(zhuǎn)著,那青黎可以找到枯草自己一定也可以。
然后等青黎心滿意足的飛走了以后,紫青衣就趴在地上慢慢的刨,就在青黎之前的那個位置刨著,不一會兒就找到了好幾根草,不過好景不長,就在這一處找到了,周圍好像都沒有。
不過紫青衣沒有放棄,還是用雙手不斷的刨著,一個早上差不多過去了吧,雖然太陽沒什么溫度卻是已經(jīng)到那白色的簾布中心了。
一個早上青衣找到了近一小捆的柴火,這可把她高興壞了,她趕緊把枯草放到了大佛背后的一個臺子上,等待風(fēng)干。
那是一個用幾塊青磚砌成的小臺子,上面帶著青衣與曾經(jīng)的那個男孩一起玩的記憶。
青衣慢慢的坐在地上,看著遠(yuǎn)處,不時鼓起小嘴。
“傻青衣過來追我???”一個男孩對著一個拿著樹枝的女孩做著鬼臉。
“有本事你不要跑啊!”
女孩一路追著,男孩一會兒爬到大佛身上,一會兒爬到破舊的香臺上。
幾年前這里還有著一個破的香臺,不過據(jù)說是這間寺廟以前的和尚懷念了什么罷了,加把香臺拿走了,爺爺對此很是鄙視,在香臺被拿走了的一個月里經(jīng)常嘲諷那和尚。
想要就直說不就好了嗎?還要拐彎抹角的。
那時隔壁的乞丐跟爺爺關(guān)系不錯,那段時間跟著爺爺一起嘲諷那和尚,不過不知道為什么后面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鬧翻了罷了。
突然墻角竄出來一只黑色的耗子,比青衣的兩個手掌都大,一條長長的尾巴拖著,仿佛聞到了什么東西一般,往那個屋子里面鉆了去,
青衣突然回過神來,她當(dāng)然知道那個屋子里面有什么,就在老鼠快爬上那個三腳桌的時候,被一只小手打了下去。
“可惡的老鼠,這可是我爺爺?shù)模憔尤幌胪党?,找打!?p> 老鼠發(fā)現(xiàn)食物拿不到,還被青衣追了許久,就逃走了罷。
青衣往常是怕著黑色的東西的,聽爺爺說這東西可是會吃人的,可青衣也顧不了那么多了,這是給我爺爺?shù)臇|西,誰都不可以動的。
將紙包死死抱在懷里,坐在了門檻上,青黎下午才會來了,紫青衣只會雙手托腮,看著白色的遠(yuǎn)方。
不過卻是發(fā)現(xiàn)雙手上的凍痕平添了不少,幾條被草刮出的紅色印子疼的她直吸冷氣。
不過隨后她看來看那露出一頭的稻草,也有些欣喜了罷,終于可以為爺爺做點什么了。
雖然受傷疼,可是為了爺爺,她什么都不在乎。
就在天色快暗的時候,爺爺那道身影再次出現(xiàn)在了不遠(yuǎn)處,青衣會心的笑了。
如同往常一樣被抱著睡著了,不過青衣的小臉上的表情更加滿足。
心里美滋滋的想著臺階后的枯草,過不了幾天就可以生火了,爺爺就不會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