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其洪躺在網(wǎng)兜仰望天空。漆黑的天,天和海連成一片,漫天的繁星點點,那星星似乎觸手可及,讓人分不清是否在天空中。
白其洪的身體隨著大海慢慢搖晃,他心想:現(xiàn)在也只有晚上才能安心地看看天空吧。
老漁夫船艙里的燈泡早熄了,他人已老不中用,身體扛不住熬夜。見這天氣不會出大問題,老漁夫便把指南針遞給白其洪,見白其洪用得挺順手,更是安心睡去了。
白其洪打了個哈切,也樂得清靜,感受著這夢一般的世界。
“大哥?”就在這時,他幻聽一般,耳旁突然出現(xiàn)一聲呼喚。
白其洪全當(dāng)聽錯,沒理會。他正要閉眼時,那聲大哥又清清楚楚地在他耳旁喚了一聲。
“誰?”這次白其洪聽清了,他猛地從網(wǎng)兜里蹦出來,四處張望——無人。
“大哥,我在這?!?p> 腳下?!
白其洪心頭一驚,手立馬抓上了腰間的刀子,緩緩低頭看去。
只見船幫上掛這兩條圓圓的手臂,在上是一個笑嘻嘻的胖胖的臉。此人渾身濕潤,宛若水鬼,略卷的頭發(fā)上竟還粘著一塊貝殼。
“wc!”
什么妖魔鬼怪!白其洪心頭一驚,立馬抽出藏在腰間的水果刀。
想他走南闖北這些年,什么東西沒見過、什么傳聞沒聽說過。這大半夜從海里冒出來一個活生生的人類,絕不是什么好東西!
“我是周海龍,我Z國人,我有戶口本!”周海龍連忙解釋。
白其洪沉默良久。
水面下又傳來兩個的聲音,其中一個女的說:“周胖子,交涉得咋樣???”
“他說自己是Z國人,有戶口本?!绷硪粋€男聲道。
還有同伙?
白其洪緊握手中的刀子,十分冷靜地問:“你們想做什么?”
十分鐘后,三條人魚一只躺在網(wǎng)兜里,一只仰睡在躺椅中,還有一只霸占了最后一個可以坐的地方。剩白其洪一人孤零零蹲在船艙門口地板上。
他時不時閉上眼睛,時不時看看三只人魚。
“世界上真的有人魚?你們真的是Z國人?你們到底怎么變成人魚了?”他看向唯一一個女性人魚,她最有Z國人的特質(zhì),因其圍著一條印著華文“美味紅霞餐館”的圍裙。
“說來話長。”林九齡打了個哈切,問道:“有吃的嗎?”
胖子忙道:“我也餓了。”從一早上醒來開始直到逃出水面,幾人可算是粒米未進?,F(xiàn)一旦空閑下來,那饑餓感便情不自禁地襲上。
白其洪任勞任怨地去弓腰去船艙里拿罐頭,一一分發(fā)給人魚們。
“你返航回中國嗎?”
接過罐頭,坐在船頭的人魚突然側(cè)過雙眸來,盯著白其洪問道。
他的眼神十分冷靜又帶著一絲狂熱,白其洪見過不少——在監(jiān)獄里。他心中一跳,順著其意思回答:“回?!?p> “太好了!”躺椅中的胖子大笑一聲,使勁拍了拍船頭人魚的肩膀:“杭蓮,你馬上就能回去看你老媽妹子了,我也可以回家去找我爸媽了。九齡你呢?”
林九齡揚起睫毛,淡淡答:“我孤兒?!?p> “啊?對不起…”周胖子見林九齡有的沒的攪著罐頭里的東西,忙安慰:“沒事,我家就在A市,回頭上岸了去我家玩?!?p> “現(xiàn)在是去哪?”杭蓮接著問白其洪。
“送貨?!?p> 白其洪剛謹(jǐn)慎地答完,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幾聲嘟嘟的鳴笛。
三只人魚一瞬間朝鳴笛的地方看去,只見一個巨大的倒三角陰影從不遠處行駛而來。這東西有幾十米高,最頂端一個巨大的照明燈。
“來了?!卑灼浜榈吐暤?。
林九齡同胖子二人對視了一眼,立馬警惕起來。
伴隨著輪船駛近,一艘救生皮艇也隨之駛來。皮艇黃紅相間,上面三個白人,穿著橘黃色的救生衣。
“你送什么貨?”林九齡突然問道。
白其洪搖頭:“我不知道,受人所托。”
不對勁啊。
林九齡眺望來勢洶洶的三個強壯的白人男子,他們統(tǒng)一穿著黑色的T恤,藍色短褲,倒更像是一個組織。
林九齡的腦子里一瞬間掠過了很多想法。尤其是電影里那些送貨把自己給送死了的經(jīng)典場面。
她順手抽過一旁堆在一起的臟衣服,丟給胖子杭蓮,把自己的尾巴蓋上,又示意其照做。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出門做事還是小心為上。
救生艇很快近了,三個白人男子的面目在船映照的光下清晰起來。
“密斯特白?!?p> 兩只船靠在了一起。
為首一男子身形十分矯健,兩三步便踏上漁船。他朝船上張望一番,確定白其洪本人后,蹙眉看向林九齡等人。
“我以為只有您一人。”男子用英文道。
白其洪沒聽懂,不過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你就是亨利頓?”
白人男子十分警惕,并不直接做出回答。他陰冷的眼從左到右掃視了林九齡三人:“這些人是誰?”
“我是白其洪?!卑灼浜檎f著,又拿出懷里揣著的一個閃爍著紅點的東西:“你就是亨利頓吧?!?p> 二人牛頭不對馬嘴、一人華文一人英文地一問一答,讓林九齡不由驚訝,她猜測這是否是二人特殊的暗號。不過當(dāng)白人男子逐漸顯露出不耐煩,并且大吼“這些人tmd到底是誰!”時,她知道了,他們只是語言不通。
“我們是順路搭車的?!绷志琵g用英文解釋道。
“我們可不散發(fā)善心,幫助別人?!蹦凶铀扑闪丝跉?,不過仍兇惡地看向林九齡。他那身健壯的肌肉著實給人不少的壓力。
白其洪咳嗽了一聲,到林九齡身旁立定。
“你問他是不是亨利頓?!彼?。
“應(yīng)該是,他知道你姓白。不過他要搞清楚我們?nèi)齻€是誰,才肯和你交貨?!?p> 林九齡很快想清楚了其中的關(guān)鍵。
“我…”
“你是海鬼?”正在這時,救生艇上的另一個白人突然道。他剛系好連接兩船的繩結(jié),一抬頭就看見林九齡迎光下濕潤打結(jié)的頭發(fā)。
他緊張地朝地面上看去,只見不僅是林九齡,剩下兩個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周胖子和杭蓮,身下都有一灘水!
“你是海鬼!”他冷靜道。
說罷他迅速從腰間抽出了一把槍:“亨利頓,你就不該和這些鬼東西廢話?!?p> “不是不是,你干嘛呢?”周胖子見到槍,連忙擺手。
可這白人男子哪里給幾人解釋的機會?他直接將黑洞洞的槍口直接對準(zhǔn)了林九齡。
“小心!”
杭蓮一瞬間舉起手來,冰絲從他手中蔓延出來,散發(fā)出霧氣一般的寒意。
白人男子手被冰得刺痛,他啊地慘叫一聲,手上皮膚一瞬間僵白,整只手都冰凍了!
只是杭蓮出手的動作還是稍慢一籌,在男子手被凍傷之前,已經(jīng)摁下扳機。一顆子彈以四百米每秒的速度旋轉(zhuǎn)飛行朝林九齡射去。
槍口爆出的火花令眾人目眥欲裂。
“你過分了!”
就當(dāng)眾人都以為子彈會直接射穿林九齡的腦袋時,一道異藍色的火焰驟然在她的面前出現(xiàn)。
這道火焰迎著子彈而去,一瞬間便如摧枯拉朽般消融了子彈!一團融化的黃色銅水順著地心引力滴落到地面上。
藍色火焰并未就此停步,它順著子彈來時的軌跡朝白人猛撲而去。只一瞬間,這火焰漲至一人高!
“救命!”白人男子慘叫一聲,踉蹌往后退兩步,差點落入水中——若非亨利頓拉住了他。
“等等,都是誤會!誤會!”
亨利頓大喊一聲。
林九齡挑眉,并未停手。
火焰如舌一般,朝白人男子舔舐而去,只一瞬間就將其發(fā)黃的雜毛一舔而空??諝庵猩l(fā)出滋滋的焦味,在海風(fēng)中又煙消云散了。
“你解釋吧?!绷志琵g笑了。
白人男子一頭焦黑,雙腿已然發(fā)抖。
“我的同伴上次差些被海鬼送去見上帝,才這樣的魯莽。我替他向您道歉。小姐,您和您的同伴都是太平洋變異生物吧,我們組織正是為了保護你們而存在的?!?p> 亨利頓極其紳士又朝周胖子和杭蓮點點頭,這才繼續(xù)說道。
“想必你們是與同伴分開,否則不會找上白先生的船。我們輪船上還有許多你們的同類,十分歡迎你們與我們同行?!?p> 林九齡朝胖子和杭蓮看了一眼,并未直接答應(yīng)。
“我們與白先生的目的地是一樣的,你和他交完貨,我們會和白先生一同返航?!?p> “原來如此?!焙嗬D臉上露出恍然的神色:“不過我希望你們能明白一件事情,他…”他指了指白其洪:“他要么死,要么跟著我們一起走,沒有別的選擇?!?p> 林九齡原話翻譯給了白其洪,白其洪果真一臉茫然。
他蹙眉:“阿蘭…并沒有多提別的事情。她只說這算是我?guī)退淖詈笠患??!?p> 那就很清晰了,果然是電影來源于生活,這些送莫名其妙貨物的人,總是會被炮灰。林九齡踢了踢尾巴,很是無奈。
“您還帶著尾巴嗎?”
亨利頓瞧見了又問。這時,他說了一句話讓三只人魚都提振起心情來:“你們剛從水里出來,一定還不知道,我們組織已經(jīng)研制出可以將魚尾變成腿的藥物了?!?p> 林九齡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