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有一絲血腥味,努力的牽動(dòng)臉上的肌肉想對(duì)她笑一笑,可是他好像已經(jīng)不知道怎么笑了。他渾身都在劇烈的疼,心臟也疼,頭也疼。
她捧著他的臉,他的臉上沾著她手上的血,他多想和她說句話,可是他連呼吸喘氣都在疼,一個(gè)字也說不出來。他只能看著她,眼淚從眼角滑下去,和她手心里的血混合在一起。
最后,他用盡了全力,也只能稍稍抬一抬手,幫她理一理風(fēng)吹亂的長發(fā),告訴她,他還好,不要哭。
他最想保護(hù)的人最后還是沒能保護(hù)好。
有人在拉扯,把他們分開,他伸出去的手還停在空氣里,她的發(fā)尾從手指間滑走。他絕望的看著她的臉在眼前越來越遠(yuǎn),艱難的從地上重新爬起來。
“給你們機(jī)會(huì)不愿意是吧?把老子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來!”張兵看著卿歡,恨不得立刻讓她死去一般。
他喊來剛才的兩個(gè)瘦高男人,把卿歡和唐曼九推搡著丟在地上,說:“把她們衣服全脫了,拍幾張照片,視頻。快點(diǎn)!”
阮盡南聽到了,大腦空白一瞬,他咬牙控制著全身的疼痛站起來,張兵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推倒在地。他聽到衣服的撕裂聲和她們驚恐的尖叫,整個(gè)人像是瘋了一樣,雙眼充血,喉頭不斷涌上的腥甜。
他彎下雙膝,重重的跪在地上,嘶啞著聲音乞求:“求你們,求你們,停手吧!要我怎樣都可以!求你們啊——”
他跪在地上,同時(shí)被張兵和那個(gè)男人死死按在地上,他艱難地朝張姐的方向移動(dòng),聲音無助又絕望:“張姐,求你,求你!”
張姐卻只是冷漠的站在那里,絲毫不為所動(dòng),靜靜地看著,仿佛一切與她無關(guān),她只是個(gè)局外人。
“你們停手啊——我殺了你們,我要?dú)⒘四銈儭?p> 他趴在地上,看著卿歡的方向,眼神中充滿了極大的痛苦,紅得下一秒就能流出血來。
他額頭青筋暴起,雙手緊緊攥在一起??藓奥曀粏”瘧?,讓人絕望至極。
阮盡南看著張姐那張圓臉上冷漠至極的表情,另一邊是他最愛的女孩和他的朋友在遭受著最大的惡意,而他卻怎么也做不了,他只能連狗都不如地跪在這里卑微乞求,可哪怕這樣,還是什么也改變不了。
他停止了前進(jìn),而是站起來,撿起來地上的那把刀,緊緊地拿在手里。他走到張姐面前,張姐輕蔑地抬眼看著他。
他是一個(gè)在黑暗里待了太久的人,久到都不知道陽光照在身上是什么感覺,可是有一天他突然找到了一束光,從此他以為他能見到陽光,能擺脫黑暗??墒墙裉?,有人要把他唯一的一束光也奪走,他絕不允許。
哪怕讓自己永遠(yuǎn)陷入無盡的黑暗也要讓這束光永遠(yuǎn)存在。
張兵意識(shí)到不對(duì)勁,立刻上前抓住阮盡南的肩膀,他再次重重的跪倒在地,可惜張兵低估了一個(gè)人處在巨大絕望里的能量。
阮盡南一拳打在張兵的眼睛上,不管不顧地舉起刀刺向張姐。
張姐慌亂無措的四處躲避,連忙喊那邊的幾個(gè)人:“停手,都給我停手!”
那邊的人立刻停手,看見阮盡南已經(jīng)像是失去理智的瘋子一般,他的眼睛里什么也不剩,只剩下濃烈的殺意。
阮盡南一把抓住張姐的頭發(fā),將她抵在墻壁上,張姐害怕的縮著身子癱軟下去,她說什么也來不及了,懸著的那把刀已經(jīng)逼近了她的心臟。
此刻阮盡南已經(jīng)什么也聽不見了,他只知道眼前這個(gè)女人,她傷害了他的姑娘,他要讓她付出代價(jià)。
反正他的生活已經(jīng)夠苦了,他早被這個(gè)世界折磨得絕望了,連死都不怕了,還怕什么?
“一起下地獄吧。用你的命給她賠罪。”
阮盡南不再有片刻猶豫,他覺得他拿刀的手充滿了力量。舉起,用力地,扎下去——
“阮盡——南——”
卿歡大喊著,尾音撕裂,帶著哭腔和無盡的恐慌無助。她撕心裂肺。這一聲嘶喊仿佛已經(jīng)用盡了她畢生的力氣。
刀尖即將刺穿皮肉時(shí)突然頓住,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卿歡癱軟在那里,后背全是冷汗,風(fēng)灌進(jìn)她的衣服,吹得她好冷。她呆呆坐著,一點(diǎn)力氣也沒有了,她看著眼前狼狽殘忍的一切,是夢(mèng)吧。剛才,她覺得自己好像死過一次了。
阮盡南也如同死了一般,任由那幾個(gè)人打罵。他仰面倒在水泥地板上,頭頂是微藍(lán)的晴空,太陽刺眼,有一片云就在他的頭頂。
他覺得好累,想就此睡過去,永遠(yuǎn)不再醒來了。
在此前,讓他再看一眼她吧。
阮盡南偏過頭去,眼皮很沉重,他努力睜著眼看卿歡??窗?,看啊,就越來越模糊了,就越來越遠(yuǎn)了,直到什么也看不見,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