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江雪

　　過了年，冬天依然沒有過去，只是連綿幾天的大雪停了。

　　幾人趁著這個時候打掃院子，屋頂。現在院門口朝遠處看，銀裝素裹的一片世界，看著實在是很美。

　　太陽也出來了，雖然沒什么溫度，但亮晃晃地掛在天上。

　　到了中午，氣溫好歹是上升了不少，太陽照在身上也帶來些許暖意。

　　楚闊搭著梯子先把屋頂上的雪掃下來，隨著楚闊的動作，院子里又下了一場小雪。林嘟嘟站在院子里，有雪掉到他頭上的時候，就興奮得嘿嘿笑。林簡也被他那傻樣兒逗笑了。

　　打掃院子就三人一起行動，林簡和楚闊拿著大鏟子在前面把雪鏟出去，林嘟嘟拎著個小掃把，跟在兩人屁股后面掃那些細碎的雪沫。

　　上層的雪還是松松軟軟的，可下面一層的早就結成了冰，要用大勁兒才能鏟動。楚闊，力氣大，一鏟子下去能鏟個干干凈凈。林簡就不行了，只能先鏟一層上面的，再鏟下面的，鏟下面結冰的地方還要費很大勁兒才行。

　　不一會兒，林簡鼻尖兒就冒出了細細的汗珠，臉龐在勞動帶來的熱量和冰冷的空氣下變得紅紅的，呼出的熱氣在陽光下變成白霧。

　　雖然累，但林簡還是咬牙和楚闊一起把院子里的雪鏟了個干干凈凈才坐下來休息。

　　林簡這時候已經累得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了，林嘟嘟很懂事地給兩人倒了兩杯水，然后捧著自己的水杯咕嘟咕嘟地喝水。

　　“嘟嘟過來，姨看看衣服有沒有濕。”小孩子愛出汗，林嘟嘟剛才跟著他們一通掃，也出了不少汗，如果打濕了內里的衣服又沒換，等涼下來就容易感冒了。

　　林簡摸了摸，還好，沒濕，但還是讓他換了一件內衣。

　　林嘟嘟換好衣服，立刻跑過來挨著他們。這孩子做什么都要跟他們一起，像一只粘人的小狗狗。

　　林簡叮囑他：“以后出汗了要自己檢查，濕了就趕快去換衣服?！?p>　　“知道了！”林嘟嘟坐在楚闊腿上，小短腿一甩一甩的。

　　楚闊拍拍他的小屁股：“去，今天字寫完了沒？快寫字去，寫完帶你去撈魚！”

　　“真的？！”林嘟嘟巴著楚闊，兩眼放光。

　　“真的，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耶！”林嘟嘟歡呼著走遠了。

　　“要好好寫！敷衍的話就要重新寫哦！”楚闊看他那興奮樣兒，忍不住說了一句。

　　林簡問他：“真的要出去嗎？這會兒池塘都結冰了，哪兒撈的到啊。”

　　楚闊摟了她過來，要了個親親，然后才說：“在家憋了這么多天，也該出去走走了。再說了，天天吃豬肉都快吃膩了，想吃魚了，再說了，有我在，還怕?lián)撇坏紧~嗎？”

　　“行吧?！绷趾喆蛄藗€哈欠，“都聽你的?！?p>　　楚闊看著林簡，又忍不住親親她的嘴角。美人在懷，真是考驗人啊，令人痛并快樂著。

　　這邊林嘟嘟聽了楚闊那話，一絲一毫都不敢敷衍，生怕一會兒楚闊讓他重寫。重寫的話，今天就不能出門撈魚了。

　　“我寫好了！”林嘟嘟拿著本子跑過來，遞給楚闊檢查。

　　楚闊接過來細細查看，林嘟嘟見他不說話，小心臟吊得高高的，生怕楚闊讓他重寫。

　　林簡看到楚闊悄悄翹起來的嘴角就知道他又在使壞，也不吭聲，反正他也知道分寸。

　　果然，楚闊沉默了一會兒，故作姿態(tài)地扭頭跟林嘟嘟說：“算你過關了，走吧，去穿上襪子，我們出門了?！?p>　　林嘟嘟歡呼一聲，用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襪子。林簡給他背上一個裝了熱水的小小保溫杯：“這是你的?！比缓笈呐淖约荷砩虾统熒砩蠏熘谋乇骸斑@是我們的?！?p>　　一家三口向村子里走去。

　　路上有著厚厚的積雪，雪都凍嚴實了，上面的浮雪被今天的太陽曬得成了水。好在他們穿的都是靴子，不會打濕鞋子。林嘟嘟的鞋子外面也套上了楚闊做的草鞋，說是草鞋，其實就是編的一個草兜子系在林嘟嘟鞋上。草鞋里面還套了好幾層塑料袋，林嘟嘟踩在路上簌簌作響。

　　“小心哦，別滑倒了?！绷趾喍谒?。

　　林嘟嘟點點頭，繼續(xù)認真地走路。之前楚闊問過要不要抱他，林嘟嘟很認真地搖搖頭：“我已經是男子漢了，我要自己走?！?p>　　好在他們的小院子離村子不算遠，大概半個小時就到魚塘了。

　　魚塘里果然結了冰，林嘟嘟看著結冰的水面哀嚎：“啊……結冰了……”

　　楚闊捂住他的嘴：“叫什么叫，看我的?！?p>　　楚闊找了根棍子，用力地拍打水面，不一會兒，池塘里結的冰就被他敲開一個大窟窿。

　　楚闊把帶來的漁網兜子放下去，等了一會兒，一撈，兩條肥肥的魚就在兜子里躺著了。

　　林嘟嘟興奮地跳跳，伸手去摸在地上躺著的魚，他剛靠近，魚突然蹦噠起來，甩了他一臉水。

　　林嘟嘟也不生氣，傻呵呵地笑：“好涼啊?！?p>　　楚闊毫不客氣地撈了一背簍魚，林簡問他：“撈這么多做什么？”

　　楚闊理所當然：“吃啊！萬一再下大雪，想吃魚就能吃上了，不用再來撈了?！?p>　　“行吧……你總是有理?！?p>　　三人在村子里逛逛，專門找那些原來有小孩子住的房子，給林嘟嘟搜羅了穿的衣服和鞋子，還有厚厚的被子，有楚闊這個大力士在，他們一點兒也不擔心拿不走。大肆搜刮一番，他們滿足地回家了。

　　走到一半，天上開始飄起小雪，除了他們三人，四周寂靜無聲。林簡看著結冰的河面，突然就想起那首詩：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林嘟嘟問林簡這首詩是什么意思。林簡給他解釋了一下，林嘟嘟又發(fā)問了：“可是我們不是釣魚的啊，我們是撈魚的。”。林簡被他逗笑：“是，我們不是蓑笠翁，我們是漁網翁”。被林嘟嘟一打岔，心里那一點點愁緒就飛走不見了。

　　雪有漸漸變大的趨勢，三人加快了腳步，到家時，天上飄下來的已經是鵝毛大雪了。

　　三人站在走廊上抖抖身上的雪花，又跺跺腳，整理了一下才進屋。進屋就換上了家里的拖鞋。

　　林嘟嘟的鞋子還是被打濕了一部分，脫下來的時候，小腳已經變得紅通通的。林簡讓他去火爐邊坐著，她和楚闊穿的都是膠鞋，一點兒沒事。

　　林嘟嘟坐在旁邊烤腳，林簡把鞋子放在爐子邊烤干，又忙著把收來的物資收拾整齊。楚闊就把今天撈來的魚整理干凈，刮去魚鱗，去除魚鰓和內臟。一個盆子里裝著魚鱗片和內臟，一個盆子里裝著料理好的魚。雖然燒著爐子，但楚闊的手很快就被冰得紅通通的了。

　　等最后一個魚剝完，林簡也把東西收拾干凈了，收來的衣服不能直接穿得洗一下，用開水消毒后才能穿，被子也是，但被子沒法洗，只能把被套拆下來洗掉，被子就等天晴的時候拿出去曬曬好了。

　　看到楚闊端著盆子要去井邊洗魚，忍不住讓他休息一會兒，暖暖手再去。楚闊笑著說：“趕快做完再暖手吧?！?p>　　林簡拗不過他，讓他去了。自己把魚的內臟混上點玉米碎之類的，帶著林嘟嘟去喂雞。

　　林嘟嘟最喜歡喂雞環(huán)節(jié)，每次都能對著小花它們嘰里咕嚕說一大堆話。

　　回去的時候楚闊已經在家里舒舒服服坐著喝茶了，冬天常常在火爐邊坐著，難免口干舌燥，所以他們最近常喝的是竹葉茶。

　　魚在走廊上掛了一排，林簡伸手一敲，已經凍得硬梆梆的了。

　　“回來啦？晚上吃什么呀？”

　　“你不是想吃魚嗎？”林簡看著他，這人，明示那么多次還問。

　　“嘿嘿，我想吃烤魚。”楚闊看著林簡老實交代。

　　“行！”然后看著林嘟嘟：“嘟嘟單獨給你做個紅燒魚？”

　　“不要！我也要吃烤魚！”林嘟嘟干脆地回答。

　　“可是烤魚會很辣誒?！?p>　　“我才不怕辣呢！我可以吃辣?！?p>　　林嘟嘟和他們一起住了這段時間，跟著他們一起吃飯，經常要嘗嘗他們放了辣椒的飯菜，不知不覺，也養(yǎng)成了吃辣的習慣。

　　“好吧。”

　　林簡取下一條河魚，林簡也不知道是什么魚，但肉質細膩，挺好吃的。把魚化凍后，吸干水份，肚子里塞入姜片，辣椒，蒜片，花椒等，還有幾勺從壇子里舀出來的剁辣椒，均勻地抹上一點鹽，推進爐子的烤屜。

　　等有新鮮蔬菜了，可以泡一點泡菜來吃，這樣想著，林簡開始炒烤魚的配菜，其實也就那么幾種，蘿卜、青筍、土豆。青筍還是楚闊從院子里的大棚菜地里拔出來的。配菜實在是有點少，林簡想了想，又切了半顆辣白菜加進去。出鍋的時候，林簡嘗了嘗，酸酸辣辣的，很好吃。

　　烤魚火候稍微有點過，魚皮烤得焦脆。

　　淋上配菜，烤魚就出鍋了。

　　焦脆的魚皮沾著湯汁，放進嘴里，魚肉的軟綿和魚皮的酥脆渾然一體，配上酸辣咸香的湯汁，好吃得楚闊舌頭都要吞下去。

　　雖然很想狼吞虎咽，但是剛出鍋的烤魚十分燙嘴，楚闊只好慢條斯理地慢慢品嘗。

　　林簡跟林嘟嘟強調了很多次，慢慢吃，每一口都要確定把魚刺弄干凈的再吃。林嘟嘟認真地點頭，開始對付碗里的魚肉。

　　三人圍在爐子邊享受熱乎乎的烤魚，能在天寒地凍的時候吃一頓熱乎乎的晚餐，是這個末世最幸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