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被我吃了?!弊宪衮鹑缡钦f。
李良迅速舉起手槍瞄準她的眉心。
“沒用哦?!弊宪衮鸬闹父乖诓A陷p輕一點,李良手中的槍械立即變成了一朵紫花?;ò晟⒙洌诘孛鏆w于虛無?!斑@是我的夢,而我醒了?!?p> 李良的眼瞼抽動。
“最好別這么做。”紫苜蝙蝠又說,“想法是好的,可這液體對你有毒。可別還沒碰到我的腦袋呢,就尸骨無存了?!?p> “……”于是,李良問她,“你到底想做什么?”與洞穴里的形象不同,這兒的紫苜蝙蝠似乎可以溝通。不如說,她正在試圖與李良建立溝通。
“嗯……”紫苜蝙蝠坐在水槽底部,用手掌撐著腦袋,“這些話我跟郭云也說過,但不管怎么說,她都不肯答應。從直覺上來看,我覺得你和她是一類人。”
“什么話?!庇捎谑チ耸謽尩脑?,李良重新打量起紫苜蝙蝠。將她與她身處的環(huán)境,仔細的一點一點看過去。只要能發(fā)現(xiàn)任何有用的東西,那也許就是轉折點。紫苜蝙蝠似乎不能從水槽里出來,這不符合夢境設定的東西,既然存在了一樣,就一定還會有第二樣。懷著這樣的想法,李良開始拖延時間。
“……”紫苜蝙蝠盯著李良,上揚的嘴角漸漸下撇,“真是不死心呢。”李良心里一跳,可她緊接著說:“不過沒關系,我喜歡不肯放棄的人。這樣的人,腦意識也更堅強。”
李良的瞳孔放大然后迅速縮小。他很在意紫苜蝙蝠的最后一句話——腦意識也更堅強。第六感不受控制的把一個猜測低語說給了李良聽,李良知道,得到答案的唯一方法就是直接問她,遂問道:“你把這些人怎么了?”
紫苜蝙蝠再次揚起嘴角,“我說過了呀,我吃了他們。不過,他們的大腦倒是全留在了我的身體里?!?p>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奔词箍磻T了罪不可赦的罪犯,但李良仍為紫苜蝙蝠描述的事兒感到汗毛豎立。
“要說為什么……”紫苜蝙蝠不答反問,“難道你想死嗎?”
“什么?”李良不明白這兩者之間的關系。
“如果我不殺死你們,你們就會被這座山殺死?!弊宪衮鹫酒饋?,手掌在水中畫出一個圖形,李良的空間概念成績不好,想象不出那是個什么東西。“可如果我提前殺了你們,你們的意識不僅能保留下來,還能和我永遠的活下去。永生,某一歷史階段的人類,不是很追求這個嗎?”
不可置信,荒謬絕倫!李良突然從紫苜蝙蝠的半人半花的形象中抽離出來,她能說人話,長了一副酷似人類的身體,并不代表她就是人類。她是朵花,危險的食人花,從一開始就是。
她的話太過離奇,李良甚至不知道該從哪兒反駁起。是你這個想法太扭曲了,還是永生并非所有人類的期望?
李良與紫苜蝙蝠的視線在空中相撞。紫苜蝙蝠冷笑了一聲,“渴望證明自己的人類,弱小,可憐,無助,你們于這山而言,形如螞蟻,小如塵沙。總是只能看到一丁點兒的東西……”此時的紫苜蝙蝠,少了一份少女的純真無邪,多了一絲經歷過時間洗禮的滄桑?!肮瓶嗫嗯c我周旋,只為等你來。我期待了許久,也適當?shù)淖隽艘恍┩讌f(xié)和配合。然而,人類,你也看不到未來嗎?”
紫苜蝙蝠居高臨下的看著李良。這個高度不只存在于物理上,還存在于精神,甚至靈魂上。在李良的眼里,紫苜蝙蝠的身影仿佛與郭云重疊在了一起。
李良很想開口問她郭云的現(xiàn)狀,但顯然,對面那位夢境的主人,擁有絕對優(yōu)勢的大型食人花,只想聽到李良對她問題的回答。他不能不答,遂回答道:“我嘴笨,腦子也不好使。你說的話我聽不太明白,但……我愿意為我選擇的未來負責。”
紫苜蝙蝠突然抬手,一拳錘在水槽玻璃上。夢境震了三震,可玻璃卻一點沒事兒。李良的話似乎戳到了她的痛處,她捶了一拳又一拳,一拳再接著一拳。直到大地裂開,紫花凋謝,天空昏沉。她失態(tài)了。
因為她的失態(tài),孫久與蘇最恢復了神智。當他們瞧見自己熟悉的世界這糟糕的模樣時,驚呼道:“發(fā)生了什么?”再一轉身,看到了身后巨大的人形生物,這一次,驚得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捂住嘴,瞪著眼,呆呆的望著她。
紫苜蝙蝠并未因為兩人的清醒再次發(fā)怒,正相反,看到兩人后,她反而冷靜了下來。抿著嘴一言不發(fā)。
“這是,這是什么怪物?”蘇最低聲自問。
李良吃驚的發(fā)現(xiàn)紫苜蝙蝠竟苦澀的笑了笑,看著蘇最的神情溫柔如水。與蘇最的反應不同,孫久靠近了一些,他那張青澀的笑臉上滿是糾結之意。為了確定腦中的想法,他甚至走到了水槽旁,手掌貼在玻璃上。說:“莫妮卡?”
更強的震蕩從紫苜蝙蝠的身上發(fā)出,但這波動并未波及任何人事物,唯有她自己突然跪在水槽底部,側臉貼向孫久的手掌,紫色的淚剛出眼眶就被水槽內的液體帶走,而水槽內的液體,顏色更深了。
“莫妮卡?”孫久茫然的看著紫苜蝙蝠,“你是誰?我怎么會知道這個名字。”
紫苜蝙蝠的哭聲被隔絕在了水槽內,也許只有此刻,李良等人聽見的,才是她真實的聲音。溫柔,可愛,帶著如花兒般的柔情。她朝孫久說道:“對不起,對不起?!?p> “你為什么要跟我說對不起?”孫久的表情映在玻璃上,看著也難受極了。
“我沒有保護好你和媽媽……”紫苜蝙蝠把自己腦袋上的葉片撕扯下來,每一片花瓣離開她,她的身體就會虛弱一分?!澳切姳I,那些強盜來的時候……我……我擋不住他們……該死的幽靈花,不允許我吃掉其他人……最后,你們……你和媽媽……”
“嗚嗚……啊啊啊……”
紫苜蝙蝠的哭聲傳進李良的心里,李良握緊的拳頭漸漸松開。她哭得撕心裂肺,只能通過自殘向孫久道歉。孫久捂著腦袋,似乎不太舒服,但還是朝她嘶吼道:“停下來!停下來莫妮卡??!”
“莫妮卡!”
紫苜蝙蝠的哭聲減弱。
孫久又道:“我不知道,我好像有一點印象。但是……”
李良插嘴道:“他才十五歲,你的媽媽難道是蘇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