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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蕪

第四十二章 因果

月蕪 冬眠不眠 2090 2019-12-06 18:30:00

  畢竟那句話怎么說來著,百姓能托著皇帝坐船,也能推翻皇帝淹死他?余三邦沒念過什么書,反正大概是這個理。這么想著,竟然腰板還硬氣起來。

  “行了,本大爺也很忙。就不奉陪了。染月小姐沒別的事情,我這就先行一步?!庇嗳钪比フ依狭I(lǐng)剩下的七兩銀子,還學(xué)著江湖人士見禮的動作,兩手放在胸前這么一比。

  手還沒來得及放下,只聽耳邊一陣疾風(fēng)呼嘯——他整個人就被雪屛一巴掌扇趴在地上。

  “殺——”余三邦扯著嗓子,“人啦”兩字還沒喊出口,雪屛兩步上去,一手滴溜起他的腦袋,一手點(diǎn)了他喉嚨處的穴道。

  余三邦又啞了。

  “這人是個滑頭,不吃點(diǎn)苦頭問不出話來。小姐身份尊貴,不知對無賴要用特殊的審問方式才行。待會兒少主來了,把他交給少主,找個地方關(guān)起來,慢慢審。說不定能問出去年有關(guān)聯(lián)的事情。小姐以為如何?”

  染月也是這么打算。映月這個人心機(jī)深重,不輕易相信人,既然這樣,她要用的人不會太多。這個余三邦雖然看著油滑,卻無大智,必定不直接受映月差遣,但一定是映月的人找的他。順著余三邦,或許就能找到染月想找的人。

  “行?!?p>  余三邦此時方明白過來,自己有多輕率狂妄。這陸府小姐,著實不是良善之輩。他原以為自己一個不入流的痞子才好意思使各種下三濫手段,誰能想到一個閨閣小姐還有這么多心機(jī)秘密。越看她越邪門,越看她越心驚膽顫。

  現(xiàn)在知曉了這位陸七小姐的真面目,若真被帶走了,恐怕就沒有活著出去的一天。

  余三邦心頭叫苦不迭,悔不當(dāng)初。可是眼下被人封了穴道,他連求饒都做不到。只拼命用指甲在地面上抓撓……

  陸染月與雪屛說話間,就聽的天空響起鳥兒的鳴叫,兩種啼鳴相互回應(yīng)著。抬頭,就見兩只鳥兒在低空盤旋。一只是雪屛的九哥,另一只灰羽,便是青久的北風(fēng)。

  于此同時,幾道身影出現(xiàn)在巷子口。

  為首的男子,身長八尺有余,身形健碩,眉頭緊蹙,眼中透露出精光。光這么看一眼,便覺此人怕不是寺里的怒目金剛像活過了!正是寧州林家長孫,林鷹飛

  林鷹飛身后跟著三個人,一個身材瘦小的男子,帶著綸巾,一副文弱書生樣。另外兩個女子,身材高挑,竟與尋常男子差不多高。

  四人一路風(fēng)塵仆仆而來。

  “染微!”

  “表哥?!比驹聸]想到,柳生與池漓也來了。

  “見過少主?!毖瘟⒓垂蛳孪蛄助楋w行了禮。林鷹飛擺手示意他起來。

  “見過小姐。”柳生、青久、池漓也向陸染月行了禮。

  “我以為你遇上了什么危險。”林鷹飛語氣平穩(wěn),見到陸染月安然無恙站在這里,他便放心了。

  “危險倒不至于,不過確實有事?!睍r間緊急,陸染月不不方便細(xì)細(xì)解釋,只是迅速將剛剛發(fā)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聽罷她的話,林鷹飛沉吟片刻。若是什么危險的事情,他必然二話不說,這種事情,卻不善處理。

  “你說怎么辦?”林鷹飛轉(zhuǎn)頭問柳生。

  柳生看了看陸染月,不急不徐道:“想必小姐已然有了對策——偷梁換柱?!?p>  “不錯,”不愧是柳生,陸染月道:“那余三邦當(dāng)時距我們有一段距離,又低著頭,想必陸家人看他的容貌看地并不真切,至于圍觀的人,他們更不關(guān)心叫我名諱的人模樣如何,他們關(guān)注的不過是一個閨中女子可能與男子有私的丑事。因而我此時只要帶上真親戚去見陸夫人,謠言即可不攻自破。”

  “那簡單。只是我現(xiàn)在還不便在京都露面。讓柳生隨你去。”

  陸染月?lián)u搖頭:“就算是親戚,只要不是親兄妹,表親也是要避嫌的。還是要徹底杜絕流言蜚語才行?!?p>  再說,柳生身材瘦小,一看身量就和余三邦差距太大。反倒是青久……

  一開始,陸染月就已經(jīng)謀算好了。

  陸染月領(lǐng)著“表哥”與雪屛匆匆回到寺廟,一路過來,迎來不少目光。

  都嘆這府外的野小姐,確然不能與京都的正派名門相比。哪怕一絲丁點(diǎn)兒也及不上。反倒是出格的事情做的大膽又順溜。

  看看,這大街上,能有幾個女子敢領(lǐng)著男子這么招搖過市?還是佛門凈地這樣的地方。

  這陸侍郎啊,真是家門不幸……

  陸夫人與崔夫人已經(jīng)上了香拜了佛,崔夫人因去年春天給寺里捐了十八株菩提樹,種在寺廟后庭,慣常的要去看看。陸夫人則留在堂內(nèi)聽主持為僧眾講堂。

  染月垂首安靜地進(jìn)到佛堂,兀自跪在后面,恭敬聆聽。待到寺里的小鐘叩擊聲響起,住持的講堂結(jié)束。陸夫人在碧荷與映月的攙扶下起身,上前向住持行了佛禮。

  “空明大師安好?!?p>  “陸夫人安好。”

  陸夫人年年都到蓮化寺,與住持是多年相識。

  “如今瘟癥突發(fā),我既身為朝廷官員之妻,急夫君之所急,不愿看黎民陷入磨難;又身為普通百姓,但求夫君身體康健、前途順?biāo)?,家宅安寧。現(xiàn)下卻是雙雙前路不明,還望大師指點(diǎn)一二。”

  空明大師一手執(zhí)佛珠,一手豎直于胸前,微微頷首道:“夫人虔誠且有悲天憫人之心,定然能念念之間,必有回應(yīng)。”

  陸夫人再行了禮:“感謝大師?!?p>  “阿彌陀佛?!笨彰鞔髱熖痤^,一眼卻看見了站在最后的陸染月,霎時面色凝重起來。

  陸夫人看出大師的異樣,不知其是因陸染月,只以為是空明大師預(yù)見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當(dāng)下心中一懸,明明剛剛大師的言下之意還是盡可安心,怎么突然之間就換了副神色。

  “大師?”

  半晌,空明大師恢復(fù)了常色。他侍于佛前已逾一甲子,心中早是通透空寂。常言雖道我佛慈悲,卻難以理解佛中慈悲之意。

  佛之慈悲是對萬事萬物,是對過去,也對未來。當(dāng)下的惡可能只是回應(yīng)過去遭受的惡,如擅自干涉,即便是放任過去的惡。

  佛說,一切皆是因果輪回。

  故,空明大師看破卻不能說破,微微嘆了口氣,“夫人請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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