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烽越吳情之二 美人.諜
這一喊,整個德陽宮頓時慌亂,宮人們嚇得無一頭緒,全亂作一團!此時,叔雍趕到,他原本是陪夫差上朝的,眼下,得知此情況,急忙朝太醫(yī)院飛奔。
三位太醫(yī)匆匆趕到,他們一一診斷完。婧云連忙問道:“太醫(yī),大王如何?”
太醫(yī)們合議畢,太醫(yī)院摯首淮卓神色凝重,稟道:“珍公主,大王寒郁入心腑!風(fēng)寒易解,下官開幾幅驅(qū)風(fēng)散寒的藥即可,但心疾恐怕……”
“到底怎么樣?”婧云著急問道。
“大王郁積五內(nèi),心絞致使氣血不足!才陷入昏睡!心,乃體之本源!需慢調(diào)靜養(yǎng)方能得以康復(fù)!所以,大王一時半刻恐怕醒不過來!”淮卓如實道。
“不錯!”另二位太醫(yī)亦附議認同。
“你們只管精心瞧病,別的事,我會著人安排!”婧云道。
淮卓從藥箱里取出一只精致小巧的白瓷瓶,倒出三丸烏紅丹藥,遞給婧云,“這是護心丹,下官暫且先護住大王心脈!”
“您是精于岐黃的行家,該做什么,盡管去做!”婧云說道。
“請公主將藥溫水化開,喂大王服下。”淮卓道。
“夏苗,快取水來!”婧云朝門外的宮女吩咐。
“是!公主!”很快,苗夏端來溫水。婧云親自化藥丸融開。夫差身量魁偉,瘦弱的宮女扶不穩(wěn),搖搖晃晃。幾次差點把藥灑在衣服上,婧云只好讓叔雍來半扶著他,一小口,一小口,喂到夫差嘴里。喝完藥,過了半刻,夫差臉上的青紫逐漸消退,殿中眾人方才安下心來。
淮卓開了方子,讓隨行兩位太醫(yī)回藥坊抓藥,自己則與婧云守在殿中,其余一應(yīng)人等,皆退至殿外,好讓殿內(nèi)空氣通暢。婧云默默走到窗戶邊,開了一條小縫?;仡^時,與叔雍雙目相視,在對方的眼中看到憂慮,又免不了一陣暗嘆!
取水、煎藥……德陽宮里,太醫(yī)、宮女進進出出!忙得不可開交。
王后在昭華宮得到消息,匆匆趕來時,夫差剛好在服第一貼藥,床榻邊,婧云小心翼翼地喂著。王后到來,除了正在喂扶的婧云與叔雍,其他人自然要行禮參拜,一套虛禮請安,驚醒了原本昏昏沉沉的夫差,他微睜著眼睛,見到王后,眼里流露出不耐與厭惡。
“王兄,喝藥!”婧云急忙喚他,好分散他的注意力。
王后心急如焚,走過來焦急地問:“大王,您感覺怎么樣?”言語中盡是滿滿意關(guān)切。
夫差咽下一口藥,不知是不是藥苦,他直皺著眉,也不予理睬旁人。
“王后娘娘,王兄服過藥,已經(jīng)無大礙,娘娘不必擔(dān)憂!”婧云幫著說道。
王后望著吳王蒼白的臉,傷心落淚,她拭掉眼淚,紅著眼走到榻前道:“珍公主勞累半天,臣妾來喂大王吧!”
夫差抓緊婧云左手,冷冷地說:“僅剩幾口,不必了。”
王后頓時怔住,她滿滿的情意,瞬間被潑冷水,看得出,她十分委屈與痛苦。婧云見她一腔深情卻無處安放,心生憫意,為化解王后尷尬,她開口道:“桌上有杯溫清水,娘娘拿來給大王漱漱口吧!”說完,婧云將茶碗中的湯藥,一股腦兒往夫差嘴里灌,害得他差點嗆住,氣得夫差,朝她直瞪眼!
婧云暗暗偷笑,起身將湯碗放到紫檀茶盤內(nèi)。
王后緊緊捧著茶碗,生怕一時不慎掉落,她端到夫差跟前。夫差已經(jīng)清醒,想自己靠著,便讓叔雍離開。正當(dāng)王后情意綿綿喂他時,不料,夫差自己動手接過來,含在口中漱了漱,吐到夏苗捧著的痰盂里。
王后站在榻前,窘得無處安放。
夫差無動于衷,淡淡地說:“王后辛苦了?!彪S意把茶碗擱在夏苗手上。
夏苗怯怯地望了王后一眼,趕緊退出殿外。
夫差對王后依然聲容不動,自顧自倚靠在床榻上休憩。婧云見王后遭夫差冷遇,站在殿內(nèi)極不自在。她悄悄對叔雍使了個眼色,叔雍退到殿外。不一會兒,淮卓進來,看到盛藥的湯碗空空如也,便道:“娘娘,大王剛醒,不能多說多動。這服了藥,須得安靜歇著。不如過兩日等大王精力恢復(fù)些,娘娘再來與大王說話?!?p> 王后望了夫差一眼,知道他極不待見自己,只好忍氣吞聲,輕輕道:“大王好生靜養(yǎng),臣妾明日再來看您。”
王后走后,夫差不滿道:“兩日不見,你對她倒是轉(zhuǎn)了性子?!?p> “我是見她可憐!”婧云低著頭,收拾著。
“當(dāng)初厭她的是你,如今憐她的也是你!舉棋不定,對你沒好處!”夫差告誡她。
婧云看到王后從宮門出去,怔怔地望著她漸漸遠去的落漠孤影,一聲不吭,她不是個絕情人,對王后的一往深情,視若無睹,實在做不到!
夫差掀開衾被,婧云發(fā)現(xiàn),大聲阻止:“別下床!”
“寡人無恙!”夫差漫不經(jīng)心地道。
“太醫(yī)說了,這半個月,您不能勞心費神!”婧云連忙把他拉回,按在床上。一連三日,夫差被婧云與叔雍攔在德陽宮。到了四日,他實在悶得慌,忍不住想散心。剛走到殿門口,叔雍出其不意地擋駕,他抱著劍,倚在那兒。
夫差被突如其來的他嚇了一跳,不滿道:“干嗎呢?會嚇出人命的!”
叔雍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說:“不敢!末將奉珍公主之命守在此處,直到王上遵太醫(yī)囑,休滿半月才行!”
夫差無奈?!鞍?!你們,你們太不像話!”抱怨完,見他把持著殿門紋絲不動,只好又退回殿中。夫差奈著性子在宮里呆了兩天,到第五天的時候,不管不顧,一定要出去。叔雍卻絲毫不肯放行,夫差沒好氣地說:“去!把淮卓叫來!”
婧云見他真的生氣,連忙讓苗夏去請?zhí)t(yī)。
淮卓聞報急急忙忙趕來,他仔仔細細地把脈、觀色……
“寡人出去透透氣,整天躺在榻上,好人也得憋出病來?!狈虿畈荒蜔┑卣f道。
婧云不放心,朝淮卓望去。淮卓剛好瞧視完,忙回稟道:“今日天氣晴朗,大王到苑中稍稍走動倒是無礙,不過,切記不能過于劇烈,也不能悸動,否則,氣血不暢,容易導(dǎo)致昏厥!”
“不能舞刀弄劍!”婧云緊緊叮囑,又想了想道:“整日坐著,亦是無趣。我去把藏著的書拿來,正好打發(fā)時間!”
“聽到了吧!寡人已經(jīng)好了。”夫差滿不在乎地說。
“大王比前幾日好些,但仍不能過于大意?!被醋刻嵝训溃骸罢涔?,下官交給您的丹藥,隨身帶上。以備不時之需!”
“好?!辨涸频?,她從寢殿角幾上的檀匣中拿出白瓷瓶,揣在手上。
夫差重新往外走,守在殿門口的叔雍做了個恭請的姿勢,夫差不予理會,徑直朝花園走去。叔雍快步跟上。夫差不滿地數(shù)落:“一個個翅膀長硬了,竟敢管起寡人來。”
叔雍陪著笑臉道:“末將可是為您著想!您自己不知道,末將可記得,那天昏迷的樣子,可嚇人了!”
“行吧!你們的好意,寡人領(lǐng)了。你別跟著,寡人隨便走走?!狈虿钫f道。
叔雍不肯:“那不行。我可是奉珍公主之命,這幾天,要寸步不離跟著?!?p> 夫差聽了,一掌扇過去?!肮讶说脑挷宦犃?,是吧?”
叔雍敏捷一閃,不僅躲避開,反而回頭笑嘻嘻地說:“太醫(yī)囑咐,不能動!”
夫差無可奈何,一陣風(fēng)吹來,微有些冷,他裹緊衣袖,對叔雍道:“這兒風(fēng)大,去給我拿件披風(fēng)!”
“好嘞?!笔逵核齑饝?yīng),轉(zhuǎn)身往回沒走兩步,聽到一陣落地聲,他回頭一看。夫差竟趁機縱身一躍,翻過廊道。此時,正沖他狡黠笑著呢!叔雍無語。繼續(xù)回屋去給他拿披風(fēng)。
巧計得逞的夫差,樂得眉開眼笑。他高興地往蓮湖走去,經(jīng)過一座假山,在拐角處,冷不丁,冒出一個人頭,定眼一瞧,竟是叔雍!夫差氣極!他撫著砰砰直跳的心口道:“想嚇死我??!怎么哪都有你?”
“這會兒跟我說嚇死?現(xiàn)在知道沒痊愈了?方才可是你說自己康復(fù)了的?”叔雍揶揄道。
叔雍不依不撓,夫差被他擠兌得哭笑不得。叔雍把劍往前一橫,道:“往日比試,咱們可是不相上下,今日我讓你三招,三招之內(nèi)不還手。若破了三招,你想干嘛就干嘛,絕不跟著、攔著!”
“好!這可是你說的!”夫差顯得信心十足。隨即擺開架式,一記重拳,凌厲出擊!叔雍急忙閃開。夫差立刻變化招式,直掃他下盤!叔雍飛快騰挪,就在夫差準備出第三招之時,叔雍迅敏繞到他后背,抓起夫差腕肘,一個斜身,將他死死抵在假山石上,動彈不得!
叔雍滿臉得意地瞧著,夫差只覺胸口沉悶,手足無力,身子頓時泄勁,倚靠在山背,大口大口地喘氣,臉漲得緋紅。叔雍見狀不妙,立即松手。
夫差一陣猛咳,只咳得嗓子發(fā)干,方才緩過勁來!
“成事不急于一時!你都病了,還不肯好好休養(yǎng)!太醫(yī)說了,這病不徹底治好,以后落下根疾,后果有得你受!”叔雍故意嚇唬他。
“行,行!聽你的就是!”夫差擺擺手道。
“我沒這個本事,聽太醫(yī)的!”叔雍笑著說。
夫差吁了一口氣,“好吧。的確不如往日!走,到亭子坐會兒?!?p> 叔雍拿起放在石塊上的披風(fēng),遞給夫差:“喏,給你的?!?p> 夫差沒好氣地說:“這么大的太陽,想熱死我不成?”
叔雍假裝為難道:“是你說冷,讓我去取的,要還是不要啊?”
“不要!”夫差一口回絕。
“真難伺候!”叔雍不滿道。
“你!”夫差一掌朝他拍去,叔雍連忙躺至一旁。緊接著,兩人朝湖邊的涼亭走去。叔雍邊走邊說著話,不知他說了什么,又招來夫差一頓拳腳!假山隱蔽處,婧云與太醫(yī)淮卓將剛才的情形,瞧得真真切切!婧云看著夫差虛弱的身子,擔(dān)憂地問道:“太醫(yī),大王能恢復(fù)如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