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美人.諜
“沒……沒有?！辨涸期s緊澄清，接著她感嘆道：“稹總管消息可真靈通！”
“你忘記他什么出身了？當年是先王最信任的探馬。后來又統(tǒng)領王宮十幾年。所以，沒什么事能瞞過他?！狈虿钚Φ馈?p> “哦，幸好奴婢沒干壞事，否則，還不自投羅網(wǎng)！”婧云嘟嚷著道。
“你若干壞事，寡人定不輕饒！”夫差逗著她。
“哼！”婧云一聽，生氣地別過臉，不理會他。
“跟寡人說說，王后找你何事？”夫差坐下溫和地問道。
“其實……其實也沒說什么？”婧云低著頭，手絞著白絹。
夫差見她心思不定，又有些惶恐害怕，溫和道：“說吧，寡人不責你，亦不責她！”
“昨日奴婢給大王送衣裳，半道上，遇見王后娘娘亦給您送衣。奴婢自作主張，跟她說不必送了。娘娘似乎不悅，早上來與奴婢言說。說奴婢如此做，阻攔后宮嬪妃親近大王，于王嗣不利，有悖于祖規(guī)宗制！奴婢靜下心來，仔細想想，王后所言，其實亦是在理的。”婧云如實相告。
“王后只是隨口一說，不必在意?！狈虿畎参康?。
“王后畢竟是王后，奴婢確實做的不妥！”婧云內(nèi)疚道：“若我是她，堂堂一國之后，被一小小宮婢所阻，縱是好脾氣，也是會惱怒的。”
“沒人逼她進宮，一切的一切，皆是她自己所選?！狈虿钅坏氐溃骸肮讶说钠猓闱宄?。既是瞧上的人，他人怎能攔得住？之所以由著你使小性子，不過是對她無感罷了！”
“王后可是姑蘇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美人，難道大王瞧不上？”婧云詫異地道。
“什么美人，不過略有姿色罷了?！狈虿畈恍嫉?。
“完了！”婧云后悔不迭：“早知道，昨日奴婢任由她去。這樣，就沒奴婢什么事?！?p> “為何？”夫差不解道。
“奴婢昨天一鬧，王宮所有人都知道，是奴婢在給王后使絆子。您方才說對她毫無感覺，以后肯定不會給她好臉色呀。不知情的，又以為奴婢背后在使壞。完了完了，這下，黑鍋要背到底了。唉，王后娘娘，她還不得恨死奴婢啊。”婧云一頓唉聲嘆氣。
“這好辦！”夫差笑道：“寡人收做妹妹，封你為公主，與她平起平坐，就不敢難為你了?！?p> “什……什么？”婧云仿佛聽錯了，難以置信！
“做公主??！可高興？”夫差逗著她。
“不……不行！”婧云斷然拒絕：“奴婢是公主的婢女，大王此舉亂了主仆身份。日后泉下如何見得公主顏面？”
“季子從來沒把你當成奴婢，她一直當你是不諳世事的妹妹。她曾說過，待你長大，為你挑選適宜的公子。試問，婢女有這樣好的待遇嗎？所以，寡人這么做，也是完成她當年心愿！”提到季子，夫差眼中萬般柔情。“再者，這些年來，你對寡人盡心盡力，早已超出一個宮女職責。寡人的兩個姐妹先后辭世，身邊正缺一個像你這般活潑伶俐的妹妹?！?p> “真……真的合適嗎?”婧云遲遲疑疑問道。
“當然！”夫差回答簡短而又霸氣！他拿出冊封的詔書道：“看看！”
婧云捧著詔書左瞧右看，歡喜雀躍，她輕聲念出：“藤珍！”
“寡人兩個姐妹藤珠、藤玉，所以，給你取了‘藤珍’，可還喜歡？”夫差解釋其中緣由。
“喜歡！喜歡！謝謝大王！”婧云歡歡喜喜道。
“還不改口？”夫差佯裝生氣。
“是！謝謝王兄！”婧云歡欣之極，粘著夫差，說說笑笑。
好容易，婧云激動的心情才平靜些，夫差開口說道：“寡人難得提早回宮，晚膳可準備好了？”
“哎呀！”婧云突然想，因著心情不暢，晚膳吩咐宮女做的。她不好意思地說：“臣妹這就上她們上菜！”
夫差嘗了嘗，道：“她們做的，不如你可口，以后還是別讓她們動手?！?p> “哎！”婧云歡歡喜喜地答應著。
用過晚膳，夫差來到寢殿，撫著季子小像，默然不語。婧云沏好茶，端進殿。見夫差沉思不語，沒說話，只靜靜陪著他。
“明天，是季子的忌日！”夫差黯然神傷道：“可是她的陵寢那樣遠，寡人沒法去看她，陪她說說話。”
婧云亦很難過，她心頭一酸，眼淚掉下，“王兄，遵古人風俗，到江邊祭奠如何？”
夫差凝望著季子小像，輕聲道：“只有如此了！”夫差癡癡守望著小像，婧云輕輕放下茶盤，連夜去準備祭拜物品。
次日，王宮傳遍了婧云冊封公主一事，合宮震驚！尤其是王后，氣得說不出話！她不過是教訓幾句，吳王竟然就將一個宮女冊封為公主，全然不顧她做為一國之后的尊嚴！顯然，夫差此舉就是警告她，不準她插手他身邊的事，不準動他身邊的人！不過各宮諸人羨慕嫉恨的反應，婧云恰恰看不到，因為，她正陪著夫差前往姑蘇河呢！
夫差特意推掉政務，叔雍駕著馬車，載著他與婧云來到姑蘇河畔。江水湍流，江風勁疾！婧云將祭品一一擺好，點燃香燭，向期思邑方位，虔誠朝拜！她將三只酒盅一一斟滿，然后悄悄退至一旁。夫差將盅中酒灑入江河，哀郁憂傷！
婧云輕聲勸道：“江風冷冽，王兄回宮吧！”
夫差佇立江畔，淡淡地說：“你們到馬車上等著，寡人與夫人說說話！”
“是！”婧云雖憂心夫差，但還是遵照他的意愿，與叔雍到車里候著。
夫差孤零零獨自站著，紋絲不動！癡癡望著期思方向，一滴情淚從眼角滑落，風一吹，掉在袖口，瞬間即消。夫差一如尊雕像，江風吹起他的衣角，思緒如衣角不停地飛揚，飛到那兩情交歡的時刻！那絲絲縷縷的繞指柔情，傾刻間，涌上心頭，涌上心頭……
突然，夫差心一陣絞痛，痛得他渾身乏力，目眩神昏。他強撐著體軀，到旁邊的青石坐下，凝望著奔流不回的江水，喃喃道：“季子，你在臍下，能沿著淮河到姑蘇嗎？我太想你了，能來看看我嗎？一眼，一眼就好！”
說著說著，夫差潸然淚下，“季子，我好想你！晚上做夢見到你，還是同從前一般，那么美，那么嬌麗！你靠在我懷里，輕輕地與說話?？僧斘蚁氡Ьo你，卻怎么也抱不??！我使出全力，也抱不??！想好好看看你，你卻起身離開！我拼命拽，怎么都拽不回來！若你有知，就讓我在夢里抱一回，好不好？一回，就一回！”
夫差撩撥著江水，仿佛季子經(jīng)著江水來到他身邊。江水冰涼，亦如他的心，冰冷冰冷……
婧云看著天，陰沉沉的。那烏云，齊齊從高處壓下來。婧云差急喊道：“王兄，要下雨了，快上來！”
夫差一如方才，繼續(xù)說著：“父王走了，被越國害死的！我要替父王報仇，除卻朝政，還要上營場訓練王軍。所以，沒那么多時間想你了?！?p> “你交待的事，我都記著呢。青洛與遲立已經(jīng)成親，婧云跟在我身邊，剛收她做妹妹，她歡喜得不得了。她淘氣起來，讓人生氣，想來多半受你影響。更多的時候，默默陪著我。楚國已經(jīng)不敢侵犯，所以，宋國、你的母兄都很安全，可以放心了?！?p> “你把所有人安排妥善，獨獨沒有安頓好我！你說，你是不是偏心！”夫差傷心欲絕！滔滔江水逝流，夫差心中的悲傷，卻未能隨波消逝。
眼見烏云越積越密，夫差仍獨坐江畔。婧云顧不得許多，跑到他身邊，生拉硬拽，強行將他扯進馬車。叔雍駕車往前，漸行漸遠。透過廂簾，雨打濕了燭香，望著孤冷冷遺留在江邊的祭品，夫差痛苦到極點！
回到王宮，已是黑夜。雨已停歇，婧云點亮宮燈照路。入寢殿后，婧云取來干凈衣物給夫差換上，更衣時，觸及他手指，冰冰冷冷！再偷觀他臉色孔，異常蒼憔！婧云忙讓宮女打了桶熱水，讓他泡在溫熱的浴水中，緩回氣息！
婧云在宮苑里摘了些珠蘭灑入木桶，這些小小黃粟般的圓朵，在氤氳水氣中，散發(fā)出淡淡的幽蘭清香。夫差凝滯的心境漸漸松緩開，泡了近半個時辰，神色方**常。婧云拿來就寢穿的軟羅錦衣，服侍他穿上。她怕夫差多思多想，連忙叫他上榻睡覺。夫差一如個孩子，十分地聽話。待至軟榻上傳來輕勻微鼾，一直提心吊膽的婧云方稍稍心安，輕輕掩上門，去準備明天早膳的食材。
第二天，婧云早早起床做好早膳，并吩咐宮女一直看著，自己則端了洗臉水，喚夫差起身。她將水盆擱在桌上，見床榻上夫差仍在熟睡，便故意提高聲音朝他喊道：“上朝啦！”
夫差閉著眼，躺在榻上一動不動。婧云以為在與她玩笑，就撓他癢癢。平常，他心意懶冷時，她出其不意地用這招逗他開心?？墒牵@會兒，夫差對她的逗趣全無反應。婧云覺察出不對勁，再一看他臉色，驚得手足無措！夫差臉色青紫，雙唇緊閉！婧云慌了！她撲到床榻前，伸手探鼻息。萬幸萬幸！還有呼吸！婧云回頭大喊：“來人！快去請?zhí)t(y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