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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越吳情一吳宮絕戀

第九十五章 遇險

烽越吳情一吳宮絕戀 越景宸 4656 2020-10-10 12:13:04

  邊瀟兒吩咐秋兒為季左公子更衣,季左擔(dān)心換衣時露陷,堅稱在府中都是自己來,堅決不要秋兒服侍。邊瀟兒雖好奇像他這般出身貴胄的公子行事不同尋常,可到底隨了他的心意,讓季左獨自一人更換衣物。秋兒遵命卻滿心疑惑,她老老實實地將衣裳拿到內(nèi)室,置于木案上。季左等她退出來才敢進屋,二人眼神交匯,季左心虛,連忙望向別處。到了內(nèi)室,季左害怕秋兒突然闖進來,立刻將門掩緊,上牢門栓才稍稍寬心。

  季左穿上這套精致的衣裳,對著銅鏡整理好衣袖,她抬眼照望,鏡中顯現(xiàn)得是一位俊朗翩翩的貴公子。季子見慣了著男裝的模樣,并不稀奇,隨后打開屋門往外走。邊瀟兒沉靜地站在木廊下,低頭輕撫廊下一株海棠。那海棠十分高大,傘骨般的枝條遮了半邊木廊,嫩嫩的新葉泛著瑩潤光澤,花朵一簇緊挨著一簇。邊瀟兒似乎極愛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著嬌艷的花朵??伤纳裆钟行┚o張,似乎盼望著一件十分重要卻難以定奪的事。只有秋兒清楚,小姐看似在賞花,其實專門在等待季左公子。

  季左輕輕跨出屋門,邊瀟兒聽到微弱響動,急忙抬頭尋望,眼前一幕令她怦然心跳!海棠樹畔,清木廊下,一位溫雅軒俊的年輕公子臨風(fēng)而立。這位豐采奕奕的公子身著巍冠華服,風(fēng)流軒昂卻又英姿雋逸,如此完美無缺的公子滿足了邊瀟兒對男子的所有期待與想象!她又驚又喜,不安與緊張一消而散,也因歡喜而幾欲落淚。她白如脂玉的臉龐漾起羞澀的紅暈,癡癡地凝望著季左公子,她看到季左公子的一邊衣襟褶地里側(cè),情不自禁地上前,欲幫心上人撫平被那微皺的衣襟。季左公子一見她近前,嚇得趕緊上下尋找不妥之處,結(jié)果一低頭就瞧見襟口折在里頭,急忙理平整,對熱切癡心的邊瀟兒連連躬身作揖:“在下疏整儀容,讓小姐見笑了。”

  邊瀟兒莞爾一笑,嬌聲道:“公子急于同小女撇清關(guān)系,莫非還在為小女擅自將公子帶進山莊而生氣?”

  “哪里!哪里!小姐嬌貴,不敢勞動大駕!”季左公子一口否認,這會兒,打死也不能讓她靠近!不然,被她發(fā)現(xiàn)端倪可就一命嗚呼矣!夫差不知何時才能尋到這里,這期間,千萬千萬不能惹邊瀟兒不高興。孤身在山莊的季子,為保性命除了忙不迭陪罪,趕緊轉(zhuǎn)移話題:“這衣裳的料子柔軟順滑,穿在身上格外舒適?!?p>  邊瀟兒顯然很高興,嬌盈盈地說:“這是洛家綢鋪的上等錦緞,公子既瞧得上眼,小女吩咐下去,讓人多做幾套?!?p>  “不不不!這衣裳太奢華,一套足矣一套足矣?!奔咀蠊有南脒^不了多久,夫差定會來救她,做好的衣服穿不上可就要浪費了,連忙婉拒邊瀟兒一番美意。

  “公子,您身上穿著的衣裳可是小姐一針一線精心縫制。為了這一套衣服,足足花費了三個月。小姐從來沒有為其他人縫過衣,她自己穿的衣裳都是由繡娘裁制而成,她待您一片赤忱,您可不能辜負了小姐?!鼻飪褐倚淖o主。對于這份感情,既使邊瀟兒心甘情愿秋兒也得為主子謀劃,她在開始就出言警告季左公子不長短怎么如此合宜?原來,邊瀟兒籍著想象,給心上人縫制了這件衣裳。也難怪,她方才望向季左公子的眼神又緊張又驚喜!

  季左公子知道了來龍去脈,可“他”更加心慌意亂,瞧邊瀟兒的神情,明顯對季左公子超乎尋常的滿意,他簡直是她心目中完美的夫君人選,俊朗、軒逸,與她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就連小婢女秋兒,也在瞬間認可了這位準(zhǔn)主子。季左公子印象里伶牙俐齒的秋兒,這會子她的眼睛充滿凌厲的威嚇,季左公子清楚,若不趁早想法子逃跑,將來被她發(fā)現(xiàn),下場將是無比悲慘。季子裝作受寵若驚,急忙道謝:“多謝厚愛!在下與小姐初次見面,就奪了小姐辛辛苦苦縫成的衣裳,真是受之有愧。”

  “一件衣裳而已,公子不必掛懷?!边厼t兒柔柔地說,“你我相識雖不尋常,但是情意相悅。小女期盼公子長長久久留在山莊,不知可否?”邊瀟兒覺察出季左公子心思不穩(wěn),口口聲聲言稱愿意留下,可當(dāng)邊瀟兒一親近,他總是尋理由躲避。邊瀟兒冰雪聰明,她瞧出季左公子心口不一,表面言辭情切,其實卻是另一番心思。邊瀟兒知道她的所做所為,惹起季左公子對她的猜疑,可當(dāng)時情勢不容細慮,焦急之下才使出誘計。如今邊瀟兒不能逼之過急,只能慢慢相處,待到季左公子了解她的脾氣心性,知道她不是妖惑狠毒之人,心甘情愿娶她,二人的感情才會長久!

  “這個......”季左公子心明如鏡,邊瀟兒的心思“他”瞧得清清楚楚,可對于與她成親這件事,“他”實在無能為力,只好裝傻充愣,“這里靜幽秀美,在下當(dāng)然愿意長久住下來?!?p>  “公子說得是真心話?”邊瀟兒欣喜萬分。

  “當(dāng)然當(dāng)然?!奔咀蠊右幻娣笱埽幻鎸C躲避。就在此時,一位老莊丁從對岸的石板道走過來,他年約五旬,他身著青色粗布短衫,肩上扛著一根粗壯、枝葉茂密的竹子,露在身前的一端挑著一個裝滿草藥的竹籃,厚而鋒利的柴刀套在木匣系在腰間。通往莊里的小道雖鋪了石板,可彎曲狹窄。竹子近兩丈長,青青的竹葉擊掃著路面,有時會掛在路邊的草莖上,這時候老莊丁就要停下腳步,小心翼翼地挪動竹桿,將絆住竹枝的草莖扯斷,同時,還要顧著竹籃,不讓它掉下來。屋前有一座石橋,老莊丁過橋的時候,散開的竹枝牢牢地嵌入石縫,怎么也拉不出來。季子見狀,立馬飛奔去,拔出老莊丁的柴刀,將陷入石頭縫的竹枝砍斷。

  老莊丁很感激,向季左公子連連道謝,他話語客氣,但神情中明顯帶有詫異。顯然,他不知道眼前幫他的人從何而來?邊瀟兒隨后而至,“原夫子,您又上山砍竹子啦?”言語中透著敬意。

  季左公子一愣,這位親切和氣的老伯竟然是夫子?

  “是啊,”原夫子溫和地笑了笑,“孩子們正在練寫字,竹簡片耗費頗多,原先準(zhǔn)備的不夠用了?!?p>  “您跟息毓說一聲,他會安排人到山上伐竹?!边厼t兒說。

  “他們都有自己的事要忙。我上了年紀(jì)覺輕,清早醒來閑著也是閑著,趁空上山背一根回來?!痹蜃颖持崃?,將竹子換到右邊肩膀,他看到季左公子走上來,開口詢問:“這位是......”

  “這位是季左公子!”邊瀟兒不等原夫子問,連忙給他介紹。

  “公子?”原夫子很驚訝,他仔細地打量著季左公子,眼睛里突然有深不可測的疑惑。季左公子被他瞧得心虛,縮在一旁不敢動彈。原夫子又望了望邊瀟兒,她的專注力盡在季左公子身上,癡情顯而易見。原夫子微微一琢磨,個中情由了然于胸。不過,他并未向邊瀟兒明示,且對季左公子亦未為難,晗首一笑而過。

  “秋兒,讓息毓安排幾個人去小書院。夫子管著二十幾個孩子,本就繁重。這等粗活兒就別讓夫子沾手?!边厼t兒吩咐道。

  “無妨!無妨!這些事不累,雖然略微繁瑣,尚能應(yīng)付。”原夫子樂呵呵地說。

  邊瀟兒怕耽擱夫子,趕緊讓到路邊,讓原夫子先過?!胺蜃?,我?guī)湍谩!蓖蝗唬咀記_上前,將掛在竹子上的草藥籃接取下來,拎在手上。這一筐看似輕飄飄的,提在手中,方掂出它的份量。毫無防備的季左公子一踉蹌,差點兒被沉甸甸的竹筐給絆倒。不過,眾目睽睽之下,季左公子既使是裝也得裝作輕松,“他”猛吸口氣,用盡全力提起竹籃,不給邊瀟兒開口的機會,緊咬牙關(guān),自顧自奮力地往前奔。

  “哎......”邊瀟兒想阻攔已經(jīng)來不及,季左公子走開兩三丈遠,望著他跌跌撞撞的背影,心疼不已。

  邊瀟兒的心事,原夫子瞧得明明白白,他溫和地寬慰:“放心吧,這點份量損不了他的肌骨。”

  邊瀟兒在人前一向端雅持重,這一刻臉色微微發(fā)紅,她低低地說:“有勞夫子。”

  原夫子小心翼翼地從她面前經(jīng)過,不讓細韌的竹枝刮到她。邊瀟兒看著季左公子遠遠的身影,憂悒自嘆?!靶〗悖咀蠊又皇侨チ诵?,他跑不了。您若想他,隨時可以去看他。”秋兒安慰道。

  “并非擔(dān)心他逃跑?!边厼t兒輕輕地道,“只是,他總是一副避不見人的態(tài)度。昨日如此,今日亦是如此?!?p>  “小姐,才短短兩日,就想讓一個被您掠來的人對您情深似海,這太不可能了吧?”秋兒直言不諱,“您想,若是您被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拐到一處陌生地,一睜眼就說要跟您成親,您做何想?”

  “若是我,定將他打得鼻青臉腫,跪在地上向本小姐陪罪?!边厼t兒毫不猶豫地說。

  “對啊,您可以反抗。季左公子肯定也想啊,可他一無武功,二無解藥,想反抗敵不過您,想逃走過不了花廊,他只有尋機躲得遠遠的。”秋兒笑著說。

  “你不是說他見了我,肯定會喜歡嗎?怎么這會兒又在潑涼水?”邊瀟兒生氣地道。

  “奴婢說得是實話!您長得這么一副好容顏,自然有許許多多的男人見了喜歡。季左公子也是個男人,從他見您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他并非厭棄您!只不過,季左公子有自己的考慮,他不是說過再美的女子,也得熟悉了解她的脾氣心性,才愿意與她相守一輩子嗎?您耐心些!”秋兒安慰道。

  “好吧!”邊瀟兒心中著急,可“情”又不像物品,一時半刻急不得。她只能聽從秋兒的建議,靜下心來慢慢等待,等到季左公子發(fā)現(xiàn)她的好。

  季左急欲擺脫邊瀟兒的糾纏,顧不得儀態(tài),見路就走。在他后方的原夫子見他慌不擇道,急忙予以提示,告訴他具體的地點位置。季左終于到達小書院,累得筋疲力盡!“他”手提腳頂,使盡最后一點力氣,勉強將竹筐放到書院石階上,空出雙手的季左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氣。原夫子看上去仍然非常輕松,邁著矯健的步履走到他身邊,書院前鋪了平整的青石板,他將竹子拖進,放在東側(cè)一角。然后,他又折返,回到季左所站之處,將裝滿草藥的竹筐提了過來,與竹子放于一塊兒。

  季左亦步亦趨地跟著原夫子,喘著氣問:“夫子,竹子加草藥少說也有百多斤,您扛著輕輕松松的,您真的是夫子嗎?”

  原夫子解下柴刀,微笑著說:“怎么?不像?”

  “不像!尋常的老夫子,要么瘦瘦弱弱的,要么肥肥胖胖的,運氣好的時候,才遇到溫雅健朗的夫子,可是他們都時時被人侍候著。瞧您,扛著這么重的東西,還健步如飛,比一般小伙兒還健壯呢!”季左瞪圓了眼睛,似信非信。

  “那是富貴人家的夫子,”原夫子笑瞇瞇地說,“高門闊宅,不只夫子講究禮度,弟子亦盡是出身貴胄人家,錦衣華裳,所以就不知道平常百姓的粗簡日子?!?p>  季左臉上發(fā)燙,他發(fā)覺自己有點高高在上的架子,連忙澄清:“高門闊宅的老夫子也不盡如意,食古不化,做事極其刻板。以所謂的禮制,讓大家時時刻刻遵守。學(xué)生倒覺得,先生這樣的夫子,才是為師之榜樣!”

  “他們所教的弟子,將來都是要入仕為官的,所以格外嚴(yán)厲。而我,不過是教莊里的稚童識識字,讓他們懂得為人處世的道理,所以就沒那么多必須遵循的嚴(yán)格規(guī)矩?!痹蜃铀坪鹾苁煜べF胄府第的生活,對兩者的差別洞察入微。

  “哎,要是早些認識夫子就好了,就不需要遵那些乏味的條條框框!”季左深深嘆氣,忽然,他眼睛骨碌一轉(zhuǎn),狡黠一閃而過,他誠懇地向原夫子請求:“學(xué)生愚昧,望夫子收季左為弟子!”

  “你?”原夫子詫然,他細細打量了他一番,微笑著道:“老夫教孩子們讀書識字,無非是希望他們長大后,能順利地處理事情,不至于因目不識丁而被人欺,并非教他們謀取高官厚爵。老夫觀公子,舉止文雅,談吐不俗。所到此地,想必也是情非得已吧?公子之所學(xué),已得博識鴻才之士明示,遠在老夫之上,做你的夫子,豈不貽笑大方?”

  “我......”季左極想辨解。

  原夫子看到季左急切的辨白,眼里隱隱藏著意味深長的思索,他和藹地問:“公子學(xué)識出眾、才華橫溢,僻野稚子難遇飽學(xué)之士,公子可愿以己之學(xué)教教孩子們?”

  原夫子的提議事謂正中季左下懷,他恨不得永遠不要見到邊瀟兒,好逃過她深切綿長的追纏。季左之所以要拜原夫子為師,也是想以此為籍口,待在書院躲過與邊瀟兒的相處。方才的想法被原夫子否決,他正著急呢,原夫子就給他想了這么一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他怎能不高興呢?立刻一口答應(yīng)!

  原夫子對季左的爽快似在意料之中,他讓季左把竹筐里的草藥鋪在青石板上晾曬,自己則握著柴刀,將竹枝一枝一枝砍斷,碼放整齊,對著疑惑的季左解釋,這些細小的竹枝曬干后,可以綁縛成竹掃帚,作灑掃除塵之用。季左對原夫子佩服得五體投地,夫子看似拙樸,即使身處鄉(xiāng)野,仍難掩他淵博之士的才氣,依然有厚德之士的風(fēng)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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