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出 征
與此同時,秦國公子子蒲、子虎率戰(zhàn)車五百輛援楚,期奇與熊為身披戰(zhàn)甲隨軍同行在申包胥帶領(lǐng)下,秦師抵達(dá)楚國。他們利用楚軍把夫概部引誘來,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擊,夫概被打得措手不及,接連失利。秦楚聯(lián)軍,緊追不舍,夫概大敗而逃,剛躲過秦楚追擊的他正在喘息,被罰至夫慨部的棹宿憂心忡忡地道:“此番打了敗仗,大王面前該如何交待?”
部將原于抱怨道:“大王每次都將最難對付的敵人交給我們,打勝了幾句好言,打敗了卻被斥喝不停,真是受夠了!”
“就是,流血受傷的是咱們!而太子,對付的只是一些窮兵流寇,自然次次都打勝仗?!笔窒录娂姴环?。
原于不滿地道:“大伙兒追擊楚軍,已然疲于奔命,半路又殺出個秦軍。那伍子胥、孫武,不是很能嗎?怎么算不出秦軍趕來相助?害得白白搭進(jìn)去那么兄弟!”
“是啊,大王一味相信伍子胥,事事偏袒他。您是他的親弟弟,反而時時被苛責(zé)。此番損失慘重,免不了又是一場痛斥,唉!”棹宿自被貶至夫概麾下,為攀附,對夫慨的話語極盡奉承。
部將們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夫概煩躁不堪。這時原于附身悄言:“將軍,此次伐楚精銳盡出,王城僅余少量兵力防守。城內(nèi)空虛,與其居人籬下,不如趁機(jī)揮師回姑蘇,自立為王,再不受這窩囊氣。”
此言一出,聞?wù)哒痼@!看到大家的神態(tài),原于自知言辭輕率,趕緊補(bǔ)救道:“末將失言,請將軍責(zé)罰,但求將軍看在末將忠心耿耿的份上,切勿將此言透露給大王?!?p> “怎么不行?”棹宿回過神來,附和道:“將軍亦是先王子孫,當(dāng)然有資格當(dāng)王!”
夫概平日里受闔閭管制,早已牢騷滿腹,此時受部將挑動,權(quán)欲之心蠢蠢欲動。一想著回到郢都要挨一頓臭罵,心中就涌起幾分不忿。看到部將眼巴巴地望著他,夫慨問身邊最得力的慶忌:“你以為如何?”
“末將自始至終追隨公子,公子去哪兒?開將跟哪兒!”慶忌平靜地說。
夫概把心一橫,下了決心:“回姑蘇!王都守將戎肅是本將一手提拔起來的,肯定會聽從本將之命?!?p> “太好了!不費(fèi)一兵一卒就能成大事,末將等恭賀大王。”部將紛紛擁護(hù),歡呼聲響徹山谷。夫概當(dāng)即決定,悄然揮師南下。
秦師相繼進(jìn)攻吳軍,并屢屢獲勝。闔閭聞報(bào)得知秦國出兵,極擔(dān)憂夫概所率領(lǐng)的軍隊(duì)遭受秦軍攻擊,而偏偏此時夫概失去音訊。闔閭接二連三派人探聽、搜尋,皆一無所獲,仿佛消失了一般。而比夫概失蹤更要命的是接聞越國出兵襲擾,相比楚國,當(dāng)然是攘領(lǐng)的越國更具威脅。吳王立即調(diào)拔軍隊(duì),由駙馬鄔燕率領(lǐng),馳援吳越交界的畢琨駐軍。
北邊狼煙遍地,吳國男兒與敵人戰(zhàn)得如火如荼。姑蘇吳宮,仍是一片祥和寧靜。季子與昀欣拿著銀剪,正修整花枝。夫差遠(yuǎn)征,怕季子獨(dú)自一人在宮里悶得慌,便囑意長公主與女兒得空進(jìn)宮陪季子解悶。昀欣歡喜不已,吳王等人出征,宮里便少了許多約束,她可以自由自在地玩耍。眼下她正興高采烈侍弄著花草,即便她常常弄巧成拙,依然喜笑顏開。季子瞧著一地的花瓣,心疼地說:“欣兒,你又把花弄壞了?”
昀欣嘟著嘴,可憐兮兮地道:“我已經(jīng)很小心,可它還是掉下來!”
季子見她一臉無辜,不忍責(zé)備,指著旁邊的白蘭道:“喏,去澆澆水吧!”
“哎?!标佬懒ⅠR眉開眼笑。
這時,長公主過來,笑道:“就那么兩盆花,你們倆擺弄了一下午,也不嫌麻煩。剛做了酥花餅,過來嘗嘗?!?p> 婧云將點(diǎn)心從食盒中取出,頓時香氣撲面而來。昀欣年紀(jì)小,嚷嚷著要吃??吹脚畠弘p手沾染了泥土,長公主一面責(zé)怪她性子急,一面親昵地取出絹帕,給她擦拭干凈。
昀欣吃著酥花餅道:“婧云,你做得點(diǎn)心太好吃了。我要在宮里長久住下去,這樣就能天天吃到好吃的了。”
長公主見女兒一臉?gòu)珊?,嗔怪道:“太子妃還沒吃呢,真是不懂禮數(shù)!”
“長姐,都是自家人,何必拘泥?”季子不以為意,她剪掉一段枯枝道:“婧云最喜歡做東西給人吃,郡主若喜歡,叫婧云多做些送到府上便是。”
“太好啦,那我不用進(jìn)宮也可以吃到美味的點(diǎn)心了。”昀欣年紀(jì)小,一盒小小的點(diǎn)心就能讓她歡呼雀躍。
“得郡主賞識,是奴婢的福氣!”婧云連忙禮貌地致謝。
這廂其樂融融,而在德陽宮門口,青洛氣喘吁吁地跑進(jìn)來。季子十分詫異,平常的她是極重禮數(shù)的,不會如些不顧儀態(tài)地奔跑。青洛未及到達(dá),就沖著她們大喊著:“快,快跑!”
大家不明所以,竟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青洛瞬間跑至跟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公……公子夫概回來了,已經(jīng)率軍控制了宮里的防衛(wèi)。夫人、長公主,快跑吧?”
“什么?”眾人驚出一身冷汗,長公主將信將疑道:“夫概叔父回來,那父王呢?”
“不知道,奴婢剛同遲立分別,就看見他與同行的弟兄被夫概的士兵看守起來。奴婢是躲藏在樹從后,才沒有被他們發(fā)現(xiàn)。夫人,現(xiàn)在怎么辦???”青洛焦急地說。
“父王率軍北上那么久,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快,去把宮門關(guān)上!”長公主急匆匆吩咐,在旁邊值守的井察子,急忙召集侍衛(wèi),將宮門緊緊地關(guān)嚴(yán)!準(zhǔn)備好弓箭,以防不測!長公主年長,又于出身王族,對宗室間的爭位奪權(quán),自然不會陌生。雖然尚不清楚個中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能確定的是,夫概來者不善,惟今之計(jì),要先躲開他的魔爪,而不是坐以待斃。長公主對王宮十分熟悉,她決定從偏門逃往宮外,保全性命,再做打算。
“大家跟我來!”季子不慌不忙地說,長公主疑惑她何以如此鎮(zhèn)定?季子不由分說,拉起昀欣往內(nèi)殿急奔。才跨出幾步路,就聽見猛烈撞擊宮門的聲音。昀欣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情勢,嚇得哇哇大哭。
“咣、咣……”撞擊聲還在繼續(xù)。長公主、季子、昀欣……幾個嬌弱的女子,拼命往內(nèi)殿奔跑。就在她們快要跨過門檻時,一支利箭“嗖”地射過來,與走在最右側(cè)的季子擦肩而過,凌風(fēng)帶起了她鬢角的發(fā)絲,季子被驚出一身冷汗!
“站?。 迸聜瓣佬琅c長公主,季子只好停下腳步,她回頭相望,只見大批士兵沿梯翻越宮墻,與井察子等人正激烈地廝殺。另外一些,則正拉著弓弦,舉箭相向,只要季子她們敢向前跨出一步,必定死于箭下。怕殃及無辜,季子打消逃走的念頭,回過身來立于寢殿門口。攻擊的兵士快速趕至她跟前,季子強(qiáng)裝鎮(zhèn)定,喝斥道:“你們是誰?竟然擅闖太子宮!”
“太子?”領(lǐng)頭之將輕蔑冷哼道:“就是闔閭來了也不管用?!彼麅瓷駩荷钒愕?fù)]舞著長劍,指揮兵士把她們圍攏在中間。那長劍尚沾著鮮血,不時滴落在宮磚上,季子看了心驚膽顫,她朝宮門望去,許多侍衛(wèi)已經(jīng)被判軍殺害,剩余的,亦被繳械,整座宮宇更不必說,被判軍牢牢控制。
就在這時,宮門被打開。不一會兒,夫概趕到,見井察子一邊將緊緊地將季子、昀欣、長公主護(hù)在身后,一邊與手下兵士奮力的搏殺。在他的周圍,已經(jīng)躺了一地的尸首!夫慨不慌不忙,平靜地勸說:“井察子,我知道你有本事,但是,雙手難敵眾拳,還是束手就擒吧!”
“休想!”井察子怒喝一聲,長劍從一個兵士身上抽出,鮮血滴落在堅(jiān)硬的黑石地上。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就不會讓他們傷公主的性命。
井察子還與奮力與他們博斗,夫慨也不言語,拔劍加入格斗。憑心而論,夫慨乃一員虎將,否則吳王闔閭也不會任命他為先鋒。夫慨一出劍,井察子就只能專心迎戰(zhàn),季子等人疏于照護(hù),在他與夫慨交戰(zhàn)中,季子、昀欣、長公主被夫慨的部下控制住。夫慨使出一記勁擊,然后一躍而出,對井察子冷笑道:“你再敢動劍,她們必死無疑!”
井察子急回首觀望,只見一柄明晃晃的長劍,緊緊抵在季子公主纖細(xì)的脖勁上。
“棄劍!”夫慨平靜地命令。
井察子無奈,“咣當(dāng)!”長劍被擲于地上。緊接著,井察子被夫慨的手下五花大綁地綁走,不知下落。
季子平靜地望著夫慨,冷冷地道:“今日這般陣仗,本宮不知道該如何相待?于私,你是父王宗族連親的骨肉兄弟,本宮亦要尊一聲叔伯,就不該做出此等忤逆之事;論公,又是父王青睞之得力干將,父王對公子一直依賴有加,何以做出背君叛主之事?”
夫概憤怒道:“兄弟?闔閭何時拿我當(dāng)兄弟?在他心里,只有那外姓的伍子胥、孫武是可以倚仗的肱股。仗打勝了,是他們的主意好;打敗了,就是本公子驕蠻輕敵。總之,從來不會看到本公子的長處!算了,不說這些了。”他指著季子、長公主惡狠狠道:“你,還有你,只要乖乖地呆著,寡人自不會苛待。若是想要逃跑?可休怪寡人下手不客氣!”
長公主忍淚勸說道:“叔父,父王一直倚重你,信任你。只要退兵,我和季子就當(dāng)沒發(fā)生過,這件事就此作罷,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