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將軍披頭散發(fā),身上血痕斑斑,但他不在乎,一波攻擊結(jié)束之后又在醞釀著更強大的攻勢。
他的對手用刀支撐著身子,搖搖晃晃地站在小將軍對面,渾身同樣染滿鮮血,眼中更是露出駭然之色。
“魔功,你竟然已經(jīng)入魔?!彼穆曇粼诹种蓄澏叮h處的黑暗一步步緊逼而來,火把占領(lǐng)的地盤正在一點一點淪陷,黑暗在聚攏。
隨黑暗一起聚攏的還有天地元氣,像一道漩渦席卷整片戰(zhàn)場。漩渦的中心正是小將軍,那些天地元氣正在一點點被壓榨入體內(nèi),“是不是很意外,這是南朝學(xué)院收藏的魔功。”
“你是學(xué)院的人,我怎么不認識?”
“李劍南,我這個半吊子外院學(xué)生,你當(dāng)然不認識?!?p> 他們的對話同樣一字不落地落入曉星耳中,沒想到那支支援的隊伍來自學(xué)院,更沒想到這些疑似軍部的家伙竟然也與學(xué)院有關(guān),至少他學(xué)的功法來自學(xué)院。
想到自己到達皇城后也有機會進入學(xué)院,心中就一片火熱,或許學(xué)院里有覺醒成武者的機緣,只是這絲火熱很快被一盤冷水澆滅。
那些都太遙遠,前提是他得活著,而現(xiàn)在他真能活下去嗎?就算他能活下來,答應(yīng)引薦他進學(xué)院的娘娘公子能活下來嗎?
那種希望與失望之間的輪轉(zhuǎn),就像漂在高空突然之間墜回地面,期望太多之后就是讓人無所適從的絕望。
他想成為武者,他想進學(xué)院,娘娘公子必須活著。
“大家叫我小將軍,未來的元老大將軍,你們竟然阻攔我,該死,該死,給我統(tǒng)統(tǒng)去死……”小將軍吼得撕心裂肺,心底無盡怨氣轉(zhuǎn)化為殺意釋放出來,決心要將擋他的人統(tǒng)統(tǒng)打入地獄。
他的身體在膨脹,像個不斷充著氣的皮球,而那些所謂的氣就是天地元氣。
這些天地元氣涌入的實在太多,而且還在源源不斷地涌入,可以看得出來,他正在拼命壓縮這些天地元氣,壓縮進其中一只手臂,確切的說是進入這只手臂上的某根手指。
血液開始飆射,很快在體外形成一團血霧,不斷翻滾著不肯落地的血霧。血霧中隱隱露出一張臉,擋住臉的黑巾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飄落,失去黑巾遮掩的臉上一片猙獰……小將軍瘋了。
安靜,詭異的安靜。
噗!
一聲裂帛般的動響響起,那是肉體被撕裂的聲音。曉星看到那根聚滿天地元氣的手指突然脫離了小將軍的身體,在黑暗中遠循而去。
像是穿越無盡黑暗,突兀之間就來到娘娘公子不遠處,與那根斷指同時閃現(xiàn)在黑暗中的還有兩道人影,一前一后兩道人影。
李三剛剛得到短暫的休息,無盡的痛楚在撕扯著他的肉身,他很想休息,但卻根本沒法休息。曉星能感覺到那股恐怖的危機,李三自然也能感覺到,因為那殺機太濃,濃到讓黑夜黑得更沉。
攻擊來得太快,快到根本就不給李三和曉星任何的準備時間,就連剛剛與小將軍大戰(zhàn)在一起的李劍南也來不及反應(yīng)。
一把刀帶著一種詭異的扭曲之姿出現(xiàn)在這根斷指之前,像黑暗中突然升起的一絲光明。夜黑得太沉,黑到令這絲光明根本讓人無法與夜色后的黎明聯(lián)系在一起,因為很快這把刀就飛走了。
李三很郁悶,他已經(jīng)盡力了,他的刀也確實以一個不可能的角度觸碰到了那根斷指。他實在太虛弱,本來就在武者面前微不足道的李三的那點勁道,根本就不能阻擋斷指的前進,不但不能,甚至連讓那根斷指稍稍改變下前進的方向都做不到。
斷指一路向前,直指夢月,而夢月的雙眼依然緊閉。李三之前一直橫在胸前的刀終究脫離了他的掌控飛走了,飛向夜的更深處,一道清脆的骨頭斷裂聲響起,那是李三握刀的手發(fā)出來的。
他盡力了,但他還是不能。
曉星實在沒有機會舉起手中的劍,也怕自己的劍依然不能阻擋住那根斷指的前進,甚至害怕連改變方向都不能做到,但他確實還能做些什么。
他動了,一把抱住夢月的身子橫移了半步。
噗。噗。
斷指帶著無匹的力道射穿曉星的身體,后背進入前胸離體,然后再穿透夢月的肩膀,射入身后的漆黑之中,再不見蹤影。
曉星感覺到了痛,痛徹心扉的痛,他想像不出來那根斷指的威力到底有多強,竟然射穿了他和夢月的身體,連他一直想取下又沒有取下的背上的鐵板一起被射穿,他的身體現(xiàn)在也并不比那鐵板差,但這些都沒用。
曉星沒有慘呼,他看到緊閉雙眼的夢月終于睜開雙眼,身上升起一股強大的威壓,那是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壓迫,雖然不是針對他的。
安靜的夜色中突然綻放出無盡光明,照亮了夜空,照紅了曉星和夢月身前的血霧,像倒灌的銀河般直奔遠處的小將軍。
小將軍的身體已經(jīng)膨脹到極致,那束光線剛將他包裹就發(fā)出一聲“轟隆隆”的巨響,他竟然自爆了。
是的,就是自爆,也不知道他是因為氣的還是因為剛剛為了那道斷指攻擊而導(dǎo)致的。一個強大的武者就這樣選擇了自爆,不得不說他很瘋狂。
小將軍自爆的威力雖然被夢月的攻擊阻了那么一阻,還是將李劍南掀飛,嘴中的血不要錢似的往外冒,好在最終還是穩(wěn)住了身形,雖沒有死在爆炸的余波之中,但是很顯然身受重傷。
夜里的天棄山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打斗的聲音隱入更深的夜色之中,如果不是還有著濃濃的血腥之味,真的不敢相信在這一刻之前這里曾暴發(fā)過激烈的戰(zhàn)斗。
四周存留下來的凡人冒險者,在終于確認林中的戰(zhàn)斗結(jié)束后,悄悄消失在夜色中,甚至連回頭多看一眼都需要莫大的勇氣。
一個火堆慢慢燃起,驅(qū)散了無邊的夜色,似乎連血腥之氣也被燃燒得越來越淡,更沒有不長眼的野獸尋著血腥味找上門來。
曉星和李三在李劍南的幫助下,將身上的傷口處理了一遍,除了看起來有些狼狽甚至是嚇人外,倒是沒有性命之憂,只是李三看著火堆旁那個做工精細的鐵板,一陣無語。
“這個,完全就是有備無患?!睍孕悄樕嫌行┎蛔匀唬贿^很快就變得正常起來,“以后又少了一樣護身之物,真是的?!?p> 他嘴上這樣說著,實際上還是心有余悸,直到這一刻才終于領(lǐng)略到武者的強大。那僅僅只是一根斷食,就讓他變成這樣,如果是整個人沖過來呢,心中為自己剛剛的行為有些后悔。
李三一會看看地上的鐵板,一會看看曉星那被布纏成粽子的身子,有絲明悟。他雖然被稱為強三,不倒的強三,只是誰又能真正不倒呢,他覺得自己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做一塊鐵板護衛(wèi)背部,如果胸前也做一副鐵板就更好了。
曉星當(dāng)然不知道李三心里的想法,如果知道李三竟然變態(tài)到在胸前也做塊鐵板,不知道會不會惡趣味地給李三設(shè)計成兩個鐵圈,他當(dāng)初之所以放棄胸前的防護就是因為在胸前弄塊鐵板太過不雅,甚至是有些邪惡。
三人彼此看了看對方,然后默契地往林中某個位置望了一眼,曉星和李三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娘娘公子竟然拒絕他們的幫助,而是一個人悄悄去處理傷口,弄得像是見不得人似的。
三人都傷得不輕,圍著火堆不再開口,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其實曉星很想問問李劍南關(guān)于武者的事情,就算沒法成為武者,對武者多份了解也不是壞事,誰讓他的敵人總是武者呢?
夢月在林中磨蹭了許久才出來,見到曉星疑惑的目光,蒼白的臉上顯出一片不正常的紅潤。沒好氣地白了曉星一眼,看到裹成粽子樣的曉星,忍不住笑著溥唇輕啟,“謝謝?!?p> “娘娘呀,你個大老爺們也太小氣了,受傷都要躲起來處理傷口。”曉星有些不平,心里想著總有一天要將娘娘公子的身子看回來,要不然老覺得自己好像吃了老大的虧。
“就是,就是,沒傷我們都喜歡光著身子……”李三還想繼續(xù)開口,看到夢月不善的眼神,終究還是將沒有說完的話咽了回去,不過還是小聲嘀咕了一句,“身上有傷疤的男人才像真男人?!?p> 夢月懶得理他們,自顧自的坐火堆旁發(fā)呆。
一夜無話,大家都在努力恢復(fù)傷勢,畢竟誰也不知道下一刻將會遇到什么樣的危險,只有實力在才能讓自己安全。
曉星是被林中的動靜驚醒的,他感覺到有人靠近,看著籠罩在晨光中的叢林,竟是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jīng)大亮。
李三也抬頭順著曉星的視線望去,悄然用未受傷的手將刀握著放在膝蓋上,眼中滿是警惕。
倒是李劍南不慌不忙地睜開眼,往動靜傳來的方向望了一眼,視線就轉(zhuǎn)回曉星和李三身上,“不用緊張,是自己人?!?p> 曉星沒好氣地往林中望去,突然很不想見到來人,這算哪門子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