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放禮冷眸一瞪:“整座臨水城都是本王的封地,本王要做什么還需要和你交代不成?”
他不在乎年輕男子,卻在意少女的反應(yīng)。
距離又不是很遠(yuǎn),想必少女聽得到他聲音。
結(jié)果令楊放禮有點(diǎn)失望了,少女依舊只往前方走去,就連步伐的節(jié)奏都沒亂絲毫。
年輕男子也不在乎。
“哦……原來是凌王爺!草民見過凌王爺了,但這深夜跟著個姑娘的事情,凌王爺……”
“讓開!”楊放禮冷哼。
皇家氣勢爆發(fā)。
他親民,時常與民同樂,可不代表他沒有皇家的高傲尊嚴(yán)!
嗯,雖然皇家人做出這種尾隨的事情就已經(jīng)夠丟臉了……
年輕男子嚇得呆住,一時間竟然忘了該做什么,只得訥訥地看著楊放禮又跟上了少女。
楊放禮之前就懶得隱藏自己跟蹤的痕跡,現(xiàn)在更是光明正大地跟著。
他到想要看看,這個一直都淡定得可怕的少女究竟會不會對自己的行為產(chǎn)生什么反應(yīng)!
少女卻只是很淡然地往前走,一直走到河邊另一塊菜圃。
她摘了些不知道什么東西,便往酒館方向折返。
她自楊放禮身邊走過,臉上始終沒有表情。哪怕知道楊放禮是一直跟著自己的人,她還是那副淡然模樣。
仿佛世間沒有值得她在意的事。
“喂!”楊放禮忍不住喊一聲。
少女卻還是往前走,步伐節(jié)奏依舊不亂。
楊放禮又問:“你拿著的是什么?”
楊放禮看她用右手拿著先前采摘的東西,便湊到她右邊要看。
天黑,又有樹影。他還真分辨不出。
少女隨手將東西轉(zhuǎn)到右手。
楊放禮玩興更濃,又轉(zhuǎn)到她左邊。
少女眉頭動了動,像是要皺眉,最后臉上還是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前進(jìn)的步伐加快了些。
楊放禮臉上的笑容不斷擴(kuò)大。
勝利!
他繼續(xù)在少女身旁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少女初時還將拿著的東西不斷換手,后來就懶得理會了,或許是已經(jīng)放棄掙扎。
總算回到酒館,楊放禮又找了張桌子坐下,看少女要做什么。
這時楊放禮已經(jīng)知道,少女摘的是韭芽。
只見少女打了盆清水,將韭芽放入。
楊放禮瞧得目不轉(zhuǎn)睛。
少女洗菜的時候纖長白皙的手指輕輕在水中撥動,碧綠可愛的韭芽已經(jīng)被洗好,少女將它們放在實木的砧板上。
一把最常見的菜刀,落到少女手中,就像飛舞的蝴蝶,靈巧移動間就已將韭芽切好,裝入一個大碗。少女生火的時候低著頭,將輕柔垂下的長發(fā)撩到身后。
少女一連串的動作行云流水般自然。
她神色始終專注、認(rèn)真,似是整個世界就只剩下她正在準(zhǔn)備著的一切。
不知少女究竟什么時候拿出了雞蛋。她磕開蛋殼,蛋液落入另一個大碗。少女隨手抄起一雙筷子,飛快攪動幾下。
放下筷子的她將手放在鍋底上方感受一下溫度,旋即用鍋勺將旁邊的油挖起一塊放入鍋中。
滋滋聲響起,油香混著酒香傳來。
楊放禮第一次知道,原來只是油就能如此香,香得將人肚子里藏著的饞蟲都勾動。他下意識地揉了揉自己肚子,總覺得餓了。
少女先將蛋液倒入鍋中,緊接著又將切碎的韭芽倒入。她的右手始終拿著鍋勺,不斷翻動。
香氣又濃了幾分。
驀地,少女抄起一旁一個已經(jīng)裝滿了水的水勺,潑向爐火。
火焰勉強(qiáng)跳動一下,頹然熄滅,灶膛變得黝黑。
少女這才慢慢地將裝入一個個小碟子。
先前一直看著少女做菜沉默不語客人們現(xiàn)在開始搶著說話了。
“月丫頭,這次的多少錢?”
“五個銅板!夠了吧?!”
“我看月丫頭做的菜更香了啊?!?p> “哈哈哈,還好今晚沒聽家里婆娘的,出來了喝酒!要不然又要錯過月丫頭做的菜了!”
少女便將一個個小碟子分到一張張桌子。
在這里的大多都是熟客,知道規(guī)矩,早就排好了銅板在桌上。
少女送到楊放禮這桌,腳步微頓,那雙清澈透亮的眸子定定地瞧著楊放禮,像是要將他徹底看透。
“五個銅板?給我兩碟……”
楊放禮早就準(zhǔn)備好了錢。
少女卻搖搖頭,移開了目光。
“我這兒有規(guī)矩,每張桌子一碟。我算著量準(zhǔn)備的,只有少,再沒多的?!?p> 旁邊有人笑道:“是啊,月丫頭每次聽到她爹娘吵架就要做一道菜,分量剛好按照她走的時候的桌子數(shù),一桌一碟。只有聽說月丫頭又做菜了趕緊過來嘗的,哪能多?”
楊放禮這才明白,為何先前那些人看著少女深夜離去還毫不吃驚。
原來是常事啊?
可恨!
以前怎么就沒人告訴他?
要早知道,他也天天來這里蹲著看等姑娘做菜了!
唔……爹娘吵架就做菜?
凌王爺一邊吃著韭芽炒蛋一邊想,還沒等想出個好歹,只知道唇齒間留下的全是菜香,味蕾還叫囂著還繼續(xù)品嘗,腹中五臟廟鬧騰著餓了,那個小碟子就已經(jīng)空了。
楊放禮一驚,筷子都差點(diǎn)拿不穩(wěn)。再看其他桌子,更是哪里有剩下的?
空氣還殘留著香氣,少女粉嫩的唇邊似是掛著淺笑,細(xì)看又瞧不出。
她還穿梭在一張張桌子間,不斷地招呼著客人。
只是,沒有菜了。
花生瓜子全都有,就是沒有凌王爺滿心念著的菜。
百般無奈的凌王爺剝著花生磕著瓜子就著小酒,硬生生坐到了散場。
一位略顯文弱的中年男人愁眉苦臉地走過來。
楊放禮看得他臉上分明有些紅腫青紫的痕跡。
“這位爺,我們也該收拾一下回家休息了,您看您是不是……”
“知道了?!睏罘哦Y厭煩地扔下一小塊碎銀,拍拍衣裳扭頭就走。
那位氣質(zhì)獨(dú)特的姑娘都不見人了,他繼續(xù)留在這里也沒意思。
呃……不對,是好吃的菜都沒了,他留在這里沒意思!
回府回府!
他時常在外尋找美食,府里養(yǎng)著的那些廚工特別閑還工錢特別高呢!今晚就該他們忙活!
楊放禮又揉了揉肚子,總覺得胃里的饞蟲快跑到他腦袋,不停地沖著他喊要吃的要吃的要吃的。
先前隱匿著的護(hù)衛(wèi)們一個個現(xiàn)了身,浩浩蕩蕩地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