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眼睛的老鼠還在一波一波的往外涌,渾然不知它們的前路連接著死亡。
“小哥?!苯j腮胡子叫了我一聲,把手電筒往褲兜里一塞,然后嘎達一聲給手槍上了膛??此@架勢,似乎是想讓我再掩護他一次。
“別,”我連忙按住了他,“這里太窄,老鼠太多,混亂對我們不利。”
這一槍不能打出去。
在寬闊的空地,讓這些老鼠混亂起來能給我們的行動帶來便利??伤鼈円窃谶@個越來越小的通道口亂起來,很容易就會阻塞住我們出去的路。
我們費盡力氣才求得一條生路,可不能自己又把它給堵上。
“對,這些畜生把路塞住,我們就出不去了?!北晃乙惶嵝?,絡腮胡子也反應了過來,忙不迭的把手槍重新塞回了褲腰,“那現在怎么辦?”
“有火嗎?”下降的穹頂抵住了我的頭,我不得不躬起身體和絡腮胡子說話。
不能開槍,用巨大的聲響來對付這些老鼠,我便把主意打到了火上。一直生活在黑暗的地下,這些老鼠的眼睛都退化了,對光線的刺激不敏感。我們拿強光手電筒照它們,它們都沒有什么反應。
但對溫度的感知應該不會退化才對。
“有有有!”絡腮胡子一聽就笑了,“知道要到地下,光防水打火機我就準備了倆……誒,沃日我給放哪兒了?”
褲兜里沒摸到打火機,絡腮胡子頓時慌張了起來,抓耳撓腮得像一只猴子,“小哥,小哥你別急,我肯定帶在身上的,我之前還拿它點煙抽呢,你等等,我馬上把它找出來!”
絡腮胡子開始一個一個的翻衣兜。別說,他這身衣服的兜還真不少,上身那件夾克,從胸口到兩腰再到袖子,大大小小的口袋加起來有七八個。
相比起來,我這身衣服就要遜色得多。內里還是被一身黑他們綁架的時候穿的那一身,只多了一件摸起來有些厚的外套,式樣比絡腮胡子身上那件簡單多了。
絡腮胡子在身上掏摸的時候,我把又一波靠攏過來的老鼠往兩邊趕開。說來也有些奇怪,臨近通道口,這些老鼠反而不往我們身上撲了,大都只顧著往外跑,就好像里面有什么可怕的東西。
我把這個反常的現象記了下來,在心底默默的提高了警惕。不過眼下我們只有一條生路可走,就算這里面是龍?zhí)痘⒀ǎ覀兘裉煲驳藐J一闖了。
絡腮胡子還在掏摸。既然這些老鼠鮮少撲咬我們,我索性收回鋼棍,順帶把之前打死的一只老鼠勾了回來。
有了火源,還得有可以引火的可燃物。我們身上穿著的衣服是很好的選擇,但我并不打算把它們用在這種用途上。而且,這里又不是沒有合適的替代品。
“給,小哥。”絡腮胡子終于找到了他的打火機,遞給我之后,窸窸窣窣的就要脫衣服。
我沒有阻止他。
穹頂越來越低,我們的時間也越來越少。拿這些老鼠身上的毛發(fā)替代衣服終究只是我的設想,我之前從來沒有試過這樣的事情。這些老鼠身上的毛發(fā)并不算長,點燃應該是能夠點燃的,但能燃燒多久又是一個問題。我之前拿打火機燒過腿毛,那燃燒的速度快得讓人猝不及防……
等發(fā)現這條路行不通再去脫衣服做準備的話,會極大的浪費我們本就不多的時間。所以,雖然想盡可能的把衣服保留下來,但比起衣服,還是我們自己的命要重要一些。
說做就做,我把鋼棍夾在胳肢窩里,抓著那只老鼠的尾巴把它倒提起來,拿打火機抵著它的腦袋點燃了它身上的毛發(fā)。
火苗一下子就竄了起來,我抓著老鼠尾巴的那只手頓時感受到了一陣燒灼感。我不敢怠慢,連忙把這只老鼠的尸體丟進了面前的鼠群里。
這一摔讓那老鼠身上的火苗熄滅了大半,我心里咯噔一下,滿以為失敗了的時候,它身上的火苗又重新竄了起來,
旁邊幾只老鼠躲避不及,一身的毛發(fā)頓時也被引燃,吱吱慘叫著四處亂竄。場面頓時變得有些混亂。
但比起開槍之后的場面,這種規(guī)模的混亂顯然更為可控。
有一只被點燃的老鼠慌不擇路,扭頭往那通道里鉆。我連忙抓起鋼棍,一通亂打把它打死在半路。
其他方向無所謂,但通道里的老鼠絕對不能夠被引燃!
“還是小哥你有辦法?!苯j腮胡子把脫到一半的衣服穿了回去,彎著腰對我露出了一口大板牙。
“走?!蔽野涯侵槐晃襾y棍打死的老鼠穿在了鋼棍上面,當做一個手持的火把為我們開路。之前我一直避免弄出鮮血,害怕血腥味會刺激到這些老鼠。
但現在有了火,就算弄出血腥味也沒什么干系。
我和絡腮胡子一左一右抓著這根鋼棍,把那頭燃燒的老鼠頂在前面,放慢步伐往前面走。
我們距離出口并不遠,也就三四米的距離。按照穹頂下落的速度,我們應該還有半分鐘的時間走過這三四米的距離。
時間還算充裕,我們不用急,也不能急。就算點燃了火把,眼前的鼠群的密集程度也不會因之減小。
這又不是什么可以號令鼠群的東西,一制作出來就可以讓群鼠辟易,抱著它盲沖就并不能開出一條路來,只會造成更大的混亂。
我們是要利用這些老鼠骨子里對火的恐懼,逼迫它們給我們讓出一條路來。慢慢的,就像用熱刀切黃油,我們從鼠群里開出了一條狹窄的小道。
我和絡腮胡子對視了一眼,他對我點了點頭,暫時松開手停在了原地。這條通道不足以容納我們兩個人并肩前行,強行這樣往前走的話,一定會和兩邊的鼠群產生沖突。
雖然越臨近通道口這些老鼠的攻擊欲望就越小,但保險起見,我們還是打算盡量避免和它們產生沖突。
畢竟我們現在被穹頂壓得只能躬著身體前進,要說戰(zhàn)斗力,那真沒剩下多少,惹急了這些老鼠,只要一跳就能攻擊到我們的頭臉。
我往前移動了一步的身位,絡腮胡子就緊緊跟了上來。讓位是可以讓位,但我們之間絕不可以出現大的空隙。一旦被老鼠填充進去,后面的人將寸步難行。
我們一前一后握著鋼棍,躬著腰像一根繩子上的兩只螞蚱,逆著鼠群一步一步的鉆進了那條通道,就此,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