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fēng)幽幽,吹紅了晚霞。
瘴氣已散,野人谷的樹林格外的安靜。
楊一凡躲在樹后,正在打坐,楊三守在身邊。
在他們前邊,有一個若有若無的透明氣泡。辛渡遠(yuǎn)翻出一本書斜坐在一旁,不時搖頭晃腦,又往那氣泡看一會,不住的嘆氣。
辛渡遠(yuǎn)找到樓蘭后,就哨箭通知了其他人。幾人出了沼澤,在野人谷休整,樓蘭急著要打坐,辛渡遠(yuǎn)便隨手布了一個屏障,保護樓蘭。
楊三見楊一凡入定,剛喝了口水,就聽到吵吵嚷嚷,從沼澤地鉆出十幾個人來。
走前的是一個短須老頭,穿著灰色長袍,辛渡遠(yuǎn)認(rèn)識,這老頭叫溫冰,是楊家嫡宗的食客。他身后一人,頂著一頭紅頭發(fā),正是那紅毛。
那紅毛見了辛渡遠(yuǎn),急忙小跑過來行禮,辛渡遠(yuǎn)擺擺手,示意他先退下。
那溫冰微笑著,正要開口,他身后幾個公子哥便說開了:
“哎,圣使人呢,長什么模樣?”
“辛渡遠(yuǎn),你玩什么花招,趕緊撤下禁制,你這點微末修為,就不要丟人現(xiàn)眼了!”
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辛渡遠(yuǎn)身后果然有一個若有若無的古怪空間,像是一個透明的泡泡球,落到了地上。
“辛公子,你這運氣也太好了,我李傳不服!”
“哎,這就是所謂的‘傻人傻?!?!”
“哈哈……”
“辛渡遠(yuǎn),圣人書里,還教過怎么偷偷找人嗎?”
眾人聽了,都哈哈大笑起來。
這話里有話,是譏諷辛渡遠(yuǎn)“偷人”,私會楊青青。
這幾個穿著華貴的,是楊家置婚的族子,十八九歲。他們身后,跟著幾個壯碩的仆從,抬頭挺胸,神色傲然,似乎誰也不服誰。
辛渡遠(yuǎn)見他們嘲諷,也毫不在意,微微一笑,收起書,輕輕展開搖手中的白扇,說道:
“涼風(fēng)不負(fù)秋月,柔情不負(fù)癡心。只不過好命而已!”
那李傳品咂這兩句,嘆道:
“啊喲,辛臭屁才子,這又是新作??!有味道,有味道!哈哈!”
“辛大才子,詩香五百里,厲害厲害!”
這人故意把“詩”的音,聽著像“屎”,眾人又是哈哈大笑。
辛渡遠(yuǎn)只當(dāng)沒聽到,又朝著溫冰行禮,說道:
“溫先生,謝謝您成全,你若不告知我,我可能就抱憾終身!”
溫冰急忙也拱手回禮,說道:
“嘿嘿,辛公子果然是解書天才,出口成詩!將來圣族道紀(jì)司,都有你一席之地!”
道紀(jì)司是溝通各個家族的龐大機構(gòu),它旗下,就有負(fù)責(zé)專門解讀圣人典籍的解書人。
修煉之道,玄之又玄,每個人天賦不一,體質(zhì)不一,對應(yīng)的修煉過程中,遇到的問題也就千奇百怪!
解書人,就修煉者的藥理師。
他們傾聽他人的境遇,為其解答疑惑,定制丹藥,幫助別人突破瓶頸。他們自身天賦不一定高,但是飽覽群書,對各個修煉過程的大小阻礙,了然于胸。
辛渡遠(yuǎn)自幼愛好詩書,到了楊家置婚,也在楊家道紀(jì)司掛了一職,每天,要么就是研究古集,要么就去野外采風(fēng)寫詩,要么,就是去找楊青青私會!
他年紀(jì)輕輕,暫時還沒什么建樹,修為才筑基中期,經(jīng)常被人嘲弄。
溫冰五指數(shù)著短須,話鋒一轉(zhuǎn),問道:
“圣使大人的愛女現(xiàn)在在哪,受傷了沒有?”
辛渡遠(yuǎn)受寵若驚,長揖到地,說道:
“溫先生夸大了,我這點淺薄知識,哪里有福去拜讀七圣書!”
溫冰見辛渡遠(yuǎn)沒抓住自己話里的重點,又問道:“辛公子,圣使姑娘可安好?”
“自然!”辛渡遠(yuǎn)這回倒干脆利落,昂首挺胸,得意的朝邊上一指,說道:
“圣使正在打坐,就在這四空幻禁之中,各位千萬不要驚擾了!”
說完,手中法訣一變,氣泡泡頓時變?nèi)跸ⅰ?p> 眾人立馬探出腦袋,小心走近幾步,仔細(xì)一看,頓時,眾人嘴里像塞了塊抹布,被唬得鴉雀無聲!
此時,樓蘭已經(jīng)盤起了頭發(fā),擦掉了臉色的污垢,臉頰還掛著顆顆水珠,秀發(fā)一縷縷緊貼著白皙的皮膚,青筋若隱若現(xiàn),陽光照著后頸,耳垂透亮可人,耳后根根汗毛隨風(fēng)顫動,顫動著這群人的心弦。
綠林之中,一席紫袍,一米陽光,眾人都看癡了!
那李傳咽了下口水,低聲道:
“這~沐家人,都如此貌美?還是,千萬人中,就這么一個!”
余下幾人,也喃喃自語:
“要是娶到她,我陳某少活五十年也是值了!”
“楊家四大美女,黯然失色,沒一個比得上她…”
這幾人是置婚的族子,十八九歲,都是為取親而來。雖然都在楊家各司掛了個閑職,但是,平日里不是物色美女,就是爭風(fēng)斗狠,基本沒有正事。
這下見了樓蘭,無不口干舌燥。
溫冰見眾人丑態(tài)盡現(xiàn),急忙說道:
“圣使療養(yǎng)要緊,大家都安靜吧!”
辛渡遠(yuǎn)這才又掐出法訣,重新布下四空幻禁。
這禁制倒不算高明,算是一個最基礎(chǔ)的法訣,只能簡單的隔絕色、聲、味、觸四種感官,有修為的人,只要神識一探,立馬暴露。對于修為高深的人,更是形同虛設(shè)。
禁制一起,眾人立馬又看不見了,但是都舍不得移開眼神,像是失了魂魄一般,不愿意清醒。
那紅毛倒比幾個公子爺要清醒一些,倒不是樓蘭迷不倒他,只是他一個游宗人,清醒到不敢做白日夢。
他眼珠亂轉(zhuǎn),就發(fā)現(xiàn)在樹后打坐的楊一凡:
“嘿,他也沒死,倒是怪了!”
楊一凡自然聽不到。倒是竹竿小心移步過來:
“紅爺,見到您,我是真高興!”
紅毛見竹竿少了一只胳膊,更加的像根竹竿了。
兩人之前有過合作,竹竿很懂規(guī)矩,對自己客客氣氣,見他神色哀傷,眼神似乎有話要說,就漫不經(jīng)心的走遠(yuǎn)幾步,一邊哈哈奉承道:
“喲,竹竿大哥大難不死,這回又找回沐家上使。立功不停,前程似錦了!老弟我真是眼紅!”
這竹竿有黑衣衛(wèi)護著,能活著回來,其實是在他意料之中。能找到樓蘭,只能說他運氣太好!
竹竿哭喪著臉,說道:
“紅爺,你別笑話我了。我如今已經(jīng)是走投無路了!”
“怎么回事!”
“我那族爺爺,已經(jīng)碎成一攤?cè)饽?,不頂用了。我又掉了一只胳膊,箭也沒法射了?,F(xiàn)在,又有人要害我,我脖子以下都埋土里,睜眼日子不多了!”
竹竿越說越凄慘,單手抹著眼角,嗚嗚咽咽,一幅弱不禁風(fēng)的模樣。
想當(dāng)日,他在這林間,是何等的風(fēng)光無限!
紅毛嘆息了一聲,順口問到:
“楊思齊大人,大好年華,為家族犧牲了,真是可惜!你得罪誰了,誰要害你?”
“哎……說來話長,我那仇家紅爺你也認(rèn)識!”
竹竿悄悄說了句“楊一凡”,紅毛頓時臉色沉重起來。
另外一邊,溫冰追問辛渡遠(yuǎn)說道:
“辛公子,圣使姑娘言談是否正常,傷勢到底怎么樣?”
“具體我也沒敢問,圣使中氣十足,應(yīng)該沒有大礙。在瘴氣中呆了幾天,應(yīng)該就是瘴氣入體吧。楊家靈液充沛,丹藥充足,一點點瘴氣,小事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
辛渡遠(yuǎn)微微一笑。這次,為楊家立了一大功,完好無損的找回沐家使者,正好可以借機向楊家提親,表明心意,迎娶楊青青。
剩下的,他也管不了太多。
溫冰看著那個有些佝僂的老者站著一個少年身后,像是護衛(wèi)一般,隨口問道:
“樹后那一老一少是什么人?”
辛渡遠(yuǎn)已經(jīng)聽進了竹竿的話,隨口應(yīng)付道:
“哦~順道碰到的,楊家游宗小民而已。”
就在這時,楊一凡“噗”的一聲,猛的吐出一口烏血來。
“怎樣!”楊三急忙按住他的肩頭,一股股溫潤的真氣傳了過去。
楊一凡搖頭說道:
“好痛~三爺爺!”
楊三教給楊一凡,讓他將靈力依次經(jīng)過百會、大椎、會陰、中極等穴位,然后將魔氣全部引回到霧海,凝結(jié)成魔丸,可剛一運轉(zhuǎn),楊一凡就痛得撕心裂肺!
“嗯,你境界太低,看來,非得借助圣靈樹慢慢洗滌不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