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一凡猛的吐出一口黑血,幾個置婚的公子爺,只厭煩的看了一眼,就無視了過去。
楊三心知肚明,他衣服破破爛爛,一看就是游宗底層人,貴族人自然不會搭理。
“那瘦高的獨臂竹竿,和一頭紅發(fā)的家伙,更是一凡的死敵。那日為難楊珊珊的,想必就是這個紅毛了。倘若,這些人刁難,那可如何是好?”
正焦急著,溫冰湊近幾步,看了眼地上的烏血說道:
“這是瘴氣入體了吧!”
楊三見他主動搭話,急忙恭恭敬敬行禮,說道:
“大人慧眼,一下就看出問題?!?p> “嘿,老先生不要這么客氣,游宗人活到老,不容易。更何況,我也不是楊家人!”
溫冰輕輕揉搓著自己的半長胡須,嘴角上揚,“大人”二字,像是極為受用。
楊三把他神氣都看在眼里,連忙又說道:
“原來大人是圣族使者,我老眼昏花,您莫怪?!?p> 這話一處,幾個公子哥都笑了,都鄙夷的看了眼楊三。
楊三口稱“圣族”,是一句很露骨的恭維話。
這個世界,一樹一家族,很大程度上,就是以血統(tǒng)分尊卑。游宗恭維內(nèi)城人,就叫“上族”。內(nèi)城人稱呼更上層的人,就叫“圣族”、“神族”。楊三叫溫老頭“圣族”,溫冰也有點招架不住。
“哈哈,可真是老糊涂,我哪里是什么圣族,老先生你年長不少,再這么客氣,我溫某可消受不起了!”
楊三皺著眉頭,神情悲傷:
“大人,我家孩子霧海被瘴氣侵蝕,我一時激動,您莫怪罪……?!?p> “哦~什么修為?”
“沒什么天賦的人,只是剛尋霧而已!”
溫冰隨口指點道:
“那倒簡單了,到圣靈樹下打坐吐納一會就可以了!”
“多謝大人!知山大人曾許諾,被征召的人,只要能回來的,都可以到內(nèi)城修煉,不知~”
“被征召的人?”
溫冰疑惑的看了眼辛渡遠,辛渡遠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楊三急忙回答:
“確實是,征召令是楊思齊大人親手給的!”
溫冰點點頭,偏頭看了一眼楊一凡。
楊知山回城后,向二少回稟,溫冰正在一旁,向游宗許諾的事,當(dāng)時,他還譏諷過楊知山不分尊卑。
沒想到,這小子居然在五階異獸嘴里活著逃了出來。
用游宗人做誘餌,消耗魔獸的妖丹,正是他溫冰的謀劃!
溫冰饒有趣味的打量楊一凡,心想:
“釣魚的黑衣衛(wèi)都死了九成,魚餌還能活著回來,真是難以置信,莫非有什么古怪不成!”
溫冰大手一揮,說道:
“好說,隨我進城,幫他祛除瘴氣,之后,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楊三聽他滿口答應(yīng),深深鞠躬,聲音也有些激動:
“多謝大人成全,多謝大人成全!”
溫冰輕輕抬手說道:
“哈哈,你大可不必,如果想感謝誰,不要忘了是二少爺賜下的功德就行!”
“是,謝二少爺!”
楊一凡嘴角還不時滴著烏血,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放在往常,一定會怪埋怨三爺爺沒有骨氣。
可這一遭經(jīng)歷過后,再看著楊三卑微討好的樣子,心中再也沒有生氣,只剩下酸楚。
“三爺爺~”楊一凡輕輕扯了扯楊三的衣擺。
楊三微微點頭,嘴角盡是歡喜。這姓溫的應(yīng)該有些地位,他答應(yīng)下來,楊一凡進入內(nèi)城就穩(wěn)了。
一旁的辛渡遠看著兩人客套,微微笑了笑,大聲說道:
“老漢,你家小孩這口烏血凝而不散,還有異香,我敢說,他絕不是簡單的瘴氣入體。”
溫冰聽了這話,下意識的聞了聞,果然,有一股極淡的桃花酒的味道。
“辛公子果然是細(xì)膩,溫某今天算是領(lǐng)略到了!”
辛渡遠朝他拱拱手,繼續(xù)說道:
“溫先生,我對他有些興趣,這少年我來安排吧!”
這句話,辛渡遠說得響亮,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辛家雖比不上楊家,但也是新河大族,為一個小民,當(dāng)眾剝了他的臉面,劃不來。”
如此想著,溫冰隨口應(yīng)付道:
“也好,辛公子大才,這少年跟了你,自然是他的福氣!”
楊三瞠目結(jié)舌,楊一凡也感覺到了一絲不安。
這辛渡遠,明顯是想從中作梗。兩人對視一眼,齊齊向那竹竿看去。
果然,那家伙眼睛瞇成了一條縫,臉色藏不住的得意。
楊三正要拒絕,就在這時,四玄幻禁劇烈的波動起來,辛渡遠急忙撤下禁制,眾人都屏住呼吸。
“咳~咳~咳!”
只見樓蘭咳嗽幾聲,臉色有幾分蒼白,慢悠悠站了起來!
圍著的眾人又見樓蘭,各個喜形于色,紛紛仰著頭,長揖到地,拖著尾音唱道:
“恭迎沐家圣使~”
樓蘭見這群人眼睛都不老實,厭煩的皺起眉頭,口中輕吐:
“都讓開點,我要立馬去圣樹下修煉!”
她的聲音輕飄飄,幾人聽了,臉頰微紅,恍惚醉酒一般。
突然有人夸張的比劃著動作,尖著嗓子說道:“圣使跟我來,我知道一條捷徑!”
幾人紛紛學(xué)樣:
“哦!對!我也知道,可以直接到楊家內(nèi)城隨宗!”
那李傳眼睛也不離樓蘭,邊走邊退:“樓姑娘,我來帶路,李傳愿意像靈寵一樣,供您驅(qū)使!”
有人突然說到:
“李公子,你屁股雖有眼,卻不認(rèn)路,走錯方向了!哈哈”。
樓蘭看了眼這群人丑態(tài)百出,心中惡心得緊,比較起來,反倒是楊一凡,要好太多。
“跳跳!”樓蘭輕呼一聲,那白鹿從林后飛速奔來,跳到眾人身前,幾人見它靈性十足,又高又壯,都是一陣驚嘆。
樓蘭橫眼掃了下紅毛和竹竿,兩人急忙低下頭去,又突然轉(zhuǎn)頭,微笑著對楊一凡說道:
“楊一凡,你跟我走!”
“?。渴裁?!”楊一凡看著樓蘭微笑,只覺一陣心慌。
兩人雖然相處不久,但是一路生死與共。在楊一凡心中,已經(jīng)將她視為很要好的朋友,可陡然見到她這笑容,感覺,好遙遠、好陌生。
“你也要進內(nèi)城,跟我一起?!闭f完,從容跳上白鹿。
溫冰和辛渡遠都是一愣,沒想到圣使會突然插上一腳。
楊一凡僵在那里,感覺眾人的眼光如正午的日光一般灼人。
樓蘭瞪著大眼,見他無動于衷,豎眉怒罵:
“來不來!”
“快去!”楊三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急忙雙手架起楊一凡,就往白鹿背上拋擲過去。
樓蘭一把扯住楊一凡肩頭,拉上鹿背,命令道:“坐穩(wěn)!”
“跳跳,我們走!”
那白鹿被群陌生人圍著,早就躁動不安,聽得主人這話,頓時朝著圣樹的方向,拔腿飛奔。
眾人看著遠去的兩人,頓時哀嘆頓足!
“那臭小子誰??!”
“真是不得好死,可惜了,可惜了!”
“哎,我要能和圣使,這么前后坐著,哎呀…”
溫冰見眾人還惦著腳尖,伸著脖子流口水,高聲說道:
“各位豪門人杰,今日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既然樓圣使愛女已經(jīng)尋回,大家趕緊回內(nèi)城去吧!”。
此時,楊家的禁令還未撤銷,這些人心中不爽,也只得回去了。
辛渡遠看著楊一凡又坐上了靈獸,從心里重新估量了兩人的關(guān)系。又看著眾人如此不堪,笑著打趣道:
“最美不過初見,癡愛未必花開!”
“辛渡遠,你已經(jīng)有姘頭了,現(xiàn)在來裝專情了!”
“我看吶,最美比不過偷吃,偷吃比不過吃不著!”
“小白臉這種廢柴,修為還沒有楊青青高,楊家就是瞎了眼,也不會把楊青青嫁給你!”
“就是,楊青青要是嫁給他,那圣使就會嫁給那游宗小子!”
“…”
辛渡遠臉羞得小臉白里透紅。匆匆招手,叫過紅毛竹竿,快步回城去了。
楊三看著楊一凡遠去的背影,看著天邊的晚霞,秋風(fēng)掃過樹林,發(fā)出“呼呼”的聲音,喃喃說道:
“起風(fē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