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攤餅小妹
周末,一大早,老媽就把我從被窩里拎了出來,我機械的穿好衣服,一看鬧鐘,才5點,眼皮真重??!
爸爸昨天送貨半夜才回來,現(xiàn)在呼聲如雷,沒轍,今天老媽的助理只能是我了。
我?guī)蛬寢寣⒚嫱?、菜籽油、蔬菜、雞蛋、蔥末等配料裝上三輪車,摸黑兒就出了門。
路上,幾乎沒有行人,我抬頭看看,還有星星呢!它們一閃一閃的,顯得那么透亮、那么干凈。如果我也是一顆星星就好了,安靜自在,還有那么多小伙伴。
媽媽費力的蹬著車子,我看到她黝黑的額頭上已經(jīng)長了好些皺紋,她才三十多歲呀。好多同學(xué)的媽媽都穿著毛皮大衣,皮膚保養(yǎng)得光滑水嫩,還時不時做個新發(fā)型。而我媽媽,自打我出生起,都沒見她買過一件衣服,冬天連件棉襖都沒有,只好里三層外三層的胡亂穿些。
“桐啊,冷不冷?”媽媽問我。
“不冷,就是有點兒困。”
“呵呵,要不是你爸昨天回來太晚,我也不會叫你起來了。”
我低下頭,心想爸媽實在太辛苦,每天都是三四點起來備料,一天下來也就勉強維持生計。
“媽媽,咱們?yōu)槭裁匆u攤餅呀?多累呀,不能做點別的嗎?”
“傻丫頭,有大本事的不累也能賺著錢,沒本事的就只好勤快點兒啦,除了買攤餅,媽媽也不會別的了?!?p> “開個小賣部不是挺好?我看我們學(xué)校小賣部可紅火了?!?p> “那需要本錢呀,爸媽存點錢,說不定以后真能開一個?!?p> “哈!要是咱家開個小賣部,我就有好多零食吃了!”
“想得美!”
沒多久,到了地方,媽媽將車停在路邊,這兒是我家附近一個公交車站,每天人比較多,在這擺攤生意好些。
我們設(shè)好攤位,但等了許久也沒兩單生意,周末不像平時,早上出來的人很少,到了8點左右,人漸漸多了,我和媽媽忙得不可開交。媽媽做攤餅,我負責(zé)裝袋收錢。
“喲!我說這是誰呀!”忽然耳邊有人說話,語調(diào)十分譏諷。
我抬頭一看,居然是錢周周!
她身邊還跟著幾個平日里唯她馬首是瞻的同學(xué),他們的眼光都不懷好意,似乎有那么幾分獲得八卦消息的欣喜,又有幾分嘲笑和鄙視。
“蘇桐!”他們大叫著我的名字,然后哈哈大笑。
“原來你們家是買攤餅的呀,那以后就叫你攤餅妹吧!今天這么巧,在這兒碰見,大家都還沒吃早餐呢,你不請客嗎?”錢周周一臉挑釁。
“請客!請客!”大家起哄。
我的臉有點兒發(fā)燒,媽媽笑著問我:“桐啊,他們都是你同學(xué)?”
我點點頭。
“那就請同學(xué)們吃吧!”媽媽說著動手開始做。
我真想阻止媽媽,沖那幫人喊聲“滾!”,可我始終沒有那么做,因為我不想在媽媽面前與他們爭執(zhí),讓媽媽擔(dān)心我在學(xué)校里的處境。
看著他們拿了餅揚長而去,連聲“謝謝”也沒有,真是讓人生氣,但看看媽媽,還是勉強把氣壓了下去。
周一,剛下公交車,就有人拍我的肩膀。
“攤餅妹,早?。 ?p> 我一回頭,是周周黨中的一個。
我沒理他,裝作什么也沒聽到,拉著汪梵繼續(xù)走。
進了教室,看到大家正在嘰嘰咕咕熱議什么,駱易陽坐在自己座位上,沒有參與討論,但表情有些凝重。
“早??!”我向他打招呼。
他瞥了那群同學(xué)一眼,拉過我,在我耳邊小聲說:“他們好像在說你?!?p> “說我?說什么?”
“喲!攤餅妹來了耶!”錢周周看到我,推開人群,向我走了過來,身后那些同學(xué)也都把臉轉(zhuǎn)向我,換上了嘲笑的表情。
“說起來,你媽的餅做的真難吃!咬了一口我就把它貢獻給垃圾箱了,你該不會天天都吃那破玩意兒吧!”錢周周將腳抵在我桌子上。
“錢周周!”我騰地站了起來,新火舊火一起燒到了腦門。
“干嘛?生氣啦?”錢周周的一個死黨挑著嘴角一笑,忽然大聲喊:“同學(xué)們!蘇桐他媽在文學(xué)巷口公交車站那兒賣攤餅,你們要是看見了光顧下生意,省得她連買鉛筆的錢都沒有!哈哈哈……”
“攤餅妹!”
“攤餅妹!”
“攤餅妹!”
周周黨齊聲喊了起來,其他同學(xué)也跟著起哄。
“啪!”一聲脆響讓我心里一震,原來是汪梵給了錢周周一記耳光!說來這一記耳光真叫我痛快,汪梵不愧是我的好姐妹!但稍一轉(zhuǎn)念,她這是惹禍上身呀,錢周周這種身嬌肉貴不講理的女生,怎么會輕易放過她?
想到這兒,我立即護住了汪梵,幾乎在同一瞬間,我感到臉上一陣劇痛,牙齒都差點兒松動,一股溫?zé)岬囊后w從嘴角淌了出來。
場面開始混亂,剛剛錢周周本想還手打汪梵的,沒想到打在了我的臉上,此刻,她也愣住了。
駱易陽見我受傷,怒不可遏,沖過去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領(lǐng),“姓錢的!你太過分了!蘇桐什么時候招惹你了?要不是因為你是女生,我早揍你了!”
“駱易陽,你少多管閑事!她們先動的手,我打她活該!一個家里賣攤餅的丫頭,居然敢和我抬杠!真是不想混了!”錢周周扭開他的手,抬手又想打我。
駱易陽伸出胳膊攔住她,想將她搡到一邊去,不料她的腳被桌腿一絆,摔倒在過道上。
“哎呦!你小子竟然動手打女生!哥兒們,給我上!”有個小子一聲令下,過來幾名男生把駱易陽揪了出去,拖進了教室后面的小煤房。
這棟教學(xué)樓建成比較早,剛開始沒有暖氣,都是燒爐子,所以每間教室后面都設(shè)有一個煤房,現(xiàn)在集中供暖了,煤房里也就是放些拖把掃帚之類的衛(wèi)生用品,基本空置。那些不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打架斗毆的校園混混,大架去操場,小架進煤房,欺負同學(xué)也都是拖到煤房,基本上,好好的進去,出來都得掛彩。所以“進煤房”這三個字已經(jīng)成為了挨揍的代名詞。
我知道駱易陽這一進去,肯定好不了,他個子不高,也沒那幾個男生強壯,萬一出點事,讓我如何過意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