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聲遼遠(yuǎn)。
七弦琴飄在半空,琴弦自動,一首夢幻似的樂曲如水流淌。
寒鴉一揮手,風(fēng)雪漫卷而出。
琴聲陡然加快。
一道赤色波紋從琴中飛出,將那風(fēng)雪攔住。
少女手指微動,琴聲突變,殺氣騰騰。
“這是......古樂鳳朝南!”魏輕墨看著眼神呆滯的少女,眼中有一絲遺憾,這首樂譜記載在天機(jī)閣的藏書,樂書“竹里”之中,上面說此樂曾是一首殺曲,魏輕墨嘗試彈過,但沒有相配的功法,她無法發(fā)揮出這首古樂的能力。
而面前這位少女,顯然是學(xué)了那門功法的。
只可惜,她沒有神智,無法交流。
“喲,小丫頭還知道這首鳳朝南?”
地面上已經(jīng)結(jié)了冰,於菟興致大起地在冰上滑來滑去,全然沒將寒鴉放在眼里。
“聽說這首曲子曾是南嶺人族的戰(zhàn)樂?!蔽狠p墨回頭看了眼那半空中的古琴,它正化出橙黃兩色的波紋,將漫天的風(fēng)雪震得粉碎。
“錯了!”於菟叉著腰,仰著胖胖的腦袋,“這可不是南嶺那群野人的戰(zhàn)樂,這戰(zhàn)樂是妖族用的!”
“妖族?”
“嗯,”於菟呲溜一聲,滑到魏輕墨腳前,三下兩下竄到她的肩膀上,抓著她的頭發(fā),探出頭,看著她的眼睛,“才發(fā)現(xiàn),你很不凡吶!”
魏輕墨的頭微微后仰,臉上有些微紅,“妖族怎么會有琴曲?”
於菟薅了根自己脖子上的白毛,遞給魏輕墨,“見面有緣,本大爺就喜歡你這樣的乖女孩,送你個禮物!”
魏輕墨迷茫地接過。
一根兔毛......
魏輕墨想了想,最終將這根兔毛夾在了自己的筆記之中。
見她收下,於菟顯然很是開心,它捋順自己的毛發(fā),趴在魏輕墨的肩頭,一邊看寒鴉與那少女打斗,一邊說道,“這首樂曲,是一個了不起的人寫給另一個了不起的妖的?!?p> “你認(rèn)識他們?”魏輕墨問道。
於菟有些落寞,悶聲說道,“算是吧,咬過他們幾口?!?p> “咬過?”魏輕墨瞪大了眼睛。
“嗯?!?p> 於菟煩躁地站起身來,“不打了不打了!那只蠢鴉,你又打不過我們,掙扎個什么勁?”
少女停下手來,七彩琴倏然而散。
寒鴉也收住手。
他其實(shí)有些心驚,對面這位少女雖然同為空明境,且缺少靈智,但實(shí)力強(qiáng)大。
於菟瞥他一眼,從魏輕墨身上跳下來,“現(xiàn)在人族是哪位大帝坐鎮(zhèn)?本大爺要去見見他!”
真囂張......
蘇啟嘆口氣,說道,“人族無大帝,幾千年都沒有了。”
“哈哈哈,你這個笑話講的不錯?!?p> 於菟抱著肚子在地面笑的滾來滾去,又感覺場間有些沉默,它坐在冰上,掃視著在場眾人,漸漸的,它的表情變了。
“你們......是認(rèn)真的?”
蘇啟點(diǎn)點(diǎn)頭,“從七千年前劍仙失蹤后,人族就再也沒有過大帝了?!?p> 於菟愣愣地看著他,臉上閃過一絲驚慌,“怎么可能!萬化大帝呢?青帝呢?姜家大帝呢?”
魏輕墨在它身前蹲下來,“他們早都不在了?!?p> 於菟怔怔地看著她,“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正是因?yàn)橛兴麄冊?,我家主人才會放心的踏上那條路啊!他們不在了,誰把我的主人帶回來?。俊?p> “你的主人?”
於菟失魂落魄,“他叫太陰。”
“太陰大帝?”
蘇啟幾人驚呼,李扶搖嗖地蹲在於菟的面前,神色激動,“你沒開玩笑?你的主人真的是太陰?”
於菟心情惡劣,不言不語,它轉(zhuǎn)身蹦跳著向那扇青銅巨門走去。
看著於菟的背影,李扶搖突然站起身,大喊道,“太陰戰(zhàn)死了!”
蘇啟和鑒蟬對視一眼,十分詫異,太陰是人族極富盛名的大帝之一,但早在寂滅時代之前,太陰就已經(jīng)失去了蹤影。
有人認(rèn)為他已經(jīng)飛升到仙界去了,有人認(rèn)為他隱居在人間的某個角落,也有人認(rèn)為他只是坐化了。
眾說紛紜。
一道疾風(fēng)吹過。
“你說什么?”
於菟立在李扶搖的面前,一臉殺氣地盯著他。
“太陰大帝戰(zhàn)死了,”李扶搖輕聲說道,“這是藏于天機(jī)閣的一大秘密,世人都不清楚。”
“這不可能!”於菟幾乎貼到了李扶搖的臉上,他一字一字地低吼道,“大帝是有史以來最強(qiáng)的大帝之一!他怎么可能會死?”
“那他也戰(zhàn)死了,”李扶搖后退一步,“你這么激動做什么?太陰大帝起碼也是五萬年前的人物了,大帝的壽命最多才兩萬年,就算他沒有戰(zhàn)死,到今日,也早該坐化了?!?p> “等一下!”蘇啟盯著於菟,“你的主人是太陰大帝?那你同樣也生活在五萬年前,你怎么可能還活著?”
眾人一驚,不安地后退。
面前這兔子,著實(shí)有些詭異。
“青銅門鎮(zhèn)封歲月,我又基本都在沉睡,自然活著,”於菟皺眉,“但誰跟你們說大帝的壽命只有兩萬年了?”
“這是劍仙下的定論!”
“劍仙?”
於菟的眼中射出一道光,化出一個身著白衣,渾身染血的男子,他的背后背著兩把劍。
“是這家伙?”
“你見過劍仙?”蘇啟看著那道幻象,劍仙似是剛經(jīng)過一場戰(zhàn)斗。
於菟咬牙切齒地說道,“見過!怎么沒見過,七千年前就是這混蛋闖進(jìn)了廣寒宮!拔了我一半的靈草,還強(qiáng)行改了大帝設(shè)下的禁制!”
“劍仙還做了什么?”李扶搖的眼里冒著精光,他一眨不眨地看著於菟,心里琢磨著怎么把這只兔子騙回天機(jī)閣。
“我哪知道!本來我睡得好好的,這家伙擾了我的清夢不說,還把廣寒宮掀了個天翻地覆!”
於菟捏著拳頭,怒氣沖沖,又突然意識到什么,“等等,這家伙也是大帝啊!他怎么可能不清楚大帝的壽命?”
蘇啟在身上摸摸,他的身上一直帶著本劍仙的手記,翻了翻,遞給於菟,“看?!?p> 於菟很快就找到了蘇啟想讓他看得那句話。
今,帝之壽元,兩萬載歲月。
於菟默默重復(fù)一遍,迷茫地抬頭看著眾人,“可在我那時......大帝都是與天地同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