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銅煉是廢物的話,那你又是什么?”
厲司向來不喜歡大發(fā)雷霆,他就喜歡用這種近乎于平淡的語氣來質(zhì)問你,讓你像溫水里的青蛙一樣,一步一步地接近死亡。
“徒兒!徒兒......下次......”
“厲箏,你覺得你還有下一次的機(jī)會嗎?”
聽見這句話,厲箏心里“咯噔”一聲,內(nèi)心的堤壩終于被蟻群啃噬坍塌,他額上大顆大顆的汗珠滾了下來。
這個時候,他抬起頭看了江留絮一眼,但是那個少女飛快地別過了頭,從始至終都沒有和他的視線對上。
江留絮心里清楚,自己在厲司面前說話有些分量,是建立在自己還有作用,且非常聽話的前提下。
比如這次,她提前說出了風(fēng)桑晚會在門派內(nèi)售賣雙映鏡的消息,所以厲司才會下令跟蹤銅煉真人,并且在會門派的路上截殺他。
也幸好這個消息是真的,否則,現(xiàn)在跪在地上求饒的就是她了。
她現(xiàn)在又怎么會幫著厲箏說話呢?
厲司或許不會在意她跟了哪個男人,但是他一定會在意自己到底聽不聽話。
“厲箏啊,我當(dāng)年將你從那個小小的村莊帶到了劍穹派里,悉心照料你、教你修煉,這些年也一直縱容你在門派內(nèi)搞的那些小動作,可是,你似乎讓為師有些失望啊?!?p> 厲司說這句話的時候,語速不急不緩,臉上甚至還帶著些笑容。
可厲箏就是無端覺得冷。
比大寒峰之巔還要冷。
“徒兒知道該怎么做了?!?p> 厲箏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了下來,但是那微顫的手指,還是暴露了他的心情。
他沉默地從腰間抽出了一把匕首,往自己的頸間劃去。
給自己一個痛快,總比痛苦地死在厲箏的時候手上好。
就在匕首將要劃破厲箏的大動脈的時候,房間內(nèi)突然金光一閃,厲箏的手上的匕首被震到地上,發(fā)出“叮鈴”的響聲。
鋒利的匕首到底還是劃破了他的皮膚,留下了一條淺淺的紅痕。
厲箏怔怔地盯著落在地上的匕首,半晌沒有動靜。
“厲箏!我養(yǎng)育你幾十年,不是為了看你死在我面前的!”
厲司暴喝一句,他的臉上完全沒了笑容,只剩下了滿目失望。他留下了這句話之后便拂袖而去,也并沒有留下來等江留絮。
江留絮走上來排了排厲箏的肩膀,她臉上也退去了甜美的偽裝,留下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你也要看我笑話?”厲箏冷言問道。
“雖然我是壞人,但我也不是隨時隨地都是壞人。我是想說,我還挺羨慕你的?!?p> 那個面目丑陋的男人冷笑一聲,他本就殘缺的臉龐顯得更加猙獰:“羨慕?我有什么可羨慕的?”
“如果剛才是我要舉刀自刎的話,這個房間內(nèi)就根本不會出現(xiàn)那道金光。天地間還有人在意你的生死,難道這不值得羨慕嗎?”
厲箏聞言一愣,可他還沒來得及說話,那個身量嬌小的女孩子留下一句話之后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活著本身很無趣,在意其他人的眼光就更無趣了,做個壞人也好、做個dang婦也罷,單為了別人能記住你,不也挺有意思的么?”
他看著她的背影漸漸遠(yuǎn)去,好像第一次將這個女孩子看進(jìn)了眼里。
司凌峰的人不知道崇安峰上發(fā)生了什么,崇安峰上自然也不知道司凌峰上的厲箏經(jīng)歷了怎樣一番愛恨情仇,反正煉器的材料沒有丟,風(fēng)桑晚他們也懶得追究到底是誰想要搶走這批煉器材料,只是囑咐銅煉真人今后多加小心就是。
不過今夜的劍穹派,注定有很多人都睡不著。
他們紛紛拿出了今天“斥巨資”購買的法器——雙映鏡,給自己幾個相好的朋友打了個“電話”。
雖然他們也不知道這為什么叫打電話吧......
雙映鏡的使用方法很簡單,就是以神識念出對方的術(shù)法咒令——簡而言之就是電話號碼。
對方同意的情況下,兩個人就能接通電話。
夜半時分,劍穹派之內(nèi)到處都充斥這樣的聲音:
“喂,老鐵?。磕阋操I到了?”
“嗯吶,我今兒個可是派了好久的隊才買到的?!?p> “嗨呀你不行啊,哥可是昨天就提前預(yù)定好了,還是風(fēng)師妹親手送到我手上的。”
“看把你能耐的,還風(fēng)師妹......我早就問過風(fēng)師妹了,人家根本沒有提前預(yù)定的說法,要你這么說,我這個也還是風(fēng)師妹遞到我手上的呢?!?p> 風(fēng)桑晚當(dāng)然沒有想到,因為雙映鏡的事情,自己在劍穹派的人氣又漲了一大截。
但是即使她知道的話,可能也只是淡淡地一笑。
畢竟現(xiàn)在有著更重要的事等著她去做啊,想將一個元嬰大佬從長老的位置上趕下來,這難度可不小啊。
不過現(xiàn)在,就有一個完美的契機(jī)——門派大比。
她要做一張網(wǎng),趁著門派大比的機(jī)會,將所有人都網(wǎng)進(jìn)去。
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勸說暮河去參加門派大比。
“什么?要暮河去參加門派大比?我不同意。”暮山第一個站了出來,持反對意見。
“暮河的經(jīng)脈剛剛修復(fù),哪能經(jīng)得起靈氣動蕩......萬一她又......”
“并不是真的讓她真的上場比賽,只是讓司凌峰的人知道,暮河的經(jīng)脈修復(fù)了,他們有機(jī)會去除掉那個屬于司凌峰的污點,這樣他們才好真正放下心來。”
上次在凝劍閣上,長老們并不是完全否決了司凌峰的罪行,而是暫緩對厲司的處理,所以從名義,司凌峰現(xiàn)在還是“戴罪之身”。
然而……如果暮河的經(jīng)脈能夠修復(fù),那他們便能反咬一口,說風(fēng)桑晚他們陷害司凌峰。
“反正我就是不同意……”暮山氣呼呼地說道。
“師父?!蹦汉诱玖似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像是在安撫一個鬧脾氣的小孩。
“你以前不是給我說,我的名字取自‘暮宿黃河邊’嗎?你說那位叫做木蘭的女子,都可上沙場保衛(wèi)加國,你說希望我也能像她一樣,即使是女子,也能夠頂天立地?!?p> “我雖不能保衛(wèi)家國,卻能為朋友兩肋插刀。何況這也是為了我身為女子的尊嚴(yán),那日歷箏加在我身上的羞辱,我要親手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