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香師，今個有個大活計介紹給你！”
上高縣東，一家香鋪前，那老兵拉著一位年輕制香師走出鋪門。
這年輕制香師手指纖細(xì)白嫩，如若無骨一般，顯然是制香行業(yè)中的好手。
“老兵頭，這上高縣的地界還能有什么大活計？”
制香師耐不住老兵軟磨硬泡，只好隨他意，出去走這一趟。
“本縣自然沒有好活計，但這位貴人乃是江湖上的道士爺爺，待會見面可不要沖撞了?！?p> 老兵一邊走著，一邊叮囑道。
不一會兒，他們便來到縣中唯一體面的客棧，莫風(fēng)客棧。
客棧里面三兩江湖客，看模樣也是有錢不過夜的那一類。
老兵頭問店掌柜要了壺酒，并將賬記在那制香師的頭上。
這掌柜這次倒是客氣許多，記好賬本便帶著二人到樓上客房。
站在門外，掌柜的露出一絲討好之色，“道爺，人已經(jīng)帶過來了?！?p> “進來吧！”
制香師還未進門便溫到一股淡雅熏香，這香是云水禪香，乃蒼國中的一等熏香，僧道之流尤其喜愛。
這客房里的布置并不精致，除去一臥榻之外，只有一座香臺以及一個蒲團。
那香臺上擺著一古怪木雕，而蒲團上正盤坐一小道士。
小道士似乎剛沐浴凈衣，盤的發(fā)髻上還有些濕漉漉的。
此刻一身素色常服并作五心朝天狀的小道士功成正滿，那濕潤發(fā)髻上竟冒出絲絲蒸汽。
這一幕被老兵頭等人看在眼中，心中已是驚駭莫名。
陸山收功止氣，渾身燥熱稍退。
“你們先出去！”
老兵頭和掌柜對視一眼，順從的退出房間。
陸山睜開眼睛注視著那制香師，“我有一些制香的好料，所以請來你這位制香師幫我完成一種奇香?！?p> 制香師微微低下頭，“客人想要何種香？”
“靈虛香！”
制香師皺眉道：“此香甲子日和料、丙子日研磨、戊子日和合、庚子日制香、壬子日封包窖藏，窖藏時要有寒水石為伴。
整個制香過程極為繁瑣，且耗時日久，敢問客人真要此香嗎？”
陸山將一絲綢帕攤開，里面有一堆黃玉碎片，這碎片散發(fā)一陣木香味。
制香師湊近一聞，神色大驚，“這木料為何如此通透，竟好似黃玉模樣，實在聞所未聞?！?p> 陸山將絲帕合上，阻擋住制香師火熱的目光，“你需要多少時間完成靈虛香？”
這黃玉般的碎木料就是那白鳩松的松塔碎殼，陸山在被軟禁時便有用這材料制香的打算。
不過烏山一帶行事多有不便，陸山也只有暫且擱置這打算。
這不，一到上高縣陸山立馬開始行動起來。
如能以這白鳩松塔的碎殼為料，制成靈虛香，再以此香祭養(yǎng)桃木山魈，那木勝術(shù)的進境應(yīng)有大增。
陸山越是細(xì)想，越是覺得此法可行，心中迫不及待起來。
制香師顯得有些猶豫，半晌才回話道：“具體時間我說不好，此香名氣極大，在我們這一行業(yè)中只有最優(yōu)秀的香師可以制作?！?p> “所以我找錯人了！”陸山有些遺憾的道。
“不，你沒找錯人，我?guī)煾悼梢酝瓿蛇@香的制造，但我有一個條件？”
“說！”
“殺一人！”
“我不喜歡別人打啞謎。”陸山手指輕點這制香師的額頭道。
“上高縣外有一村霸，乃真明教的余孽，他于去年三月在如林村內(nèi)放縱群盜屠殺。
后又在縣內(nèi)造成二十多起殺人案，請道士誅殺此人?！?p> 陸山輕笑一聲，“殺人好像已經(jīng)變成這世上最簡單的事情，簡單的就好像吃飯喝水一樣?！?p> 制香師跪下身來，“對您這樣高來高去的人自然最簡單不過，但對我們這樣的平民卻是最難，也是最迫不得已的事情。”
“有道理！”陸山點頭，隨即問道：“那人在何處？”
“他最近謀了個庫吏，每日必到那縣中糧庫點卯?！?p> “哦，倒是個勤快人！”陸山意有所指的道。
制香師以為陸山不懂這其中干系，便道：“官吏腐敗在這云府一地已不常見，這庫吏一職更是肥差。
歷來擔(dān)任庫吏者，無不將庫中諸物當(dāng)成自家東西，恨不得常住在庫中，直到將庫存搬空為止?！?p> 陸山問清那縣中糧庫方位，而后道：“你在此等我片刻！”
說著陸山打開房中紙糊窗，整個人閃到窗外消失不見。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窗外閃進人影，正是陸山。
他提著一顆頭顱，這頭顱的斷頸處還不斷滴血，那須髯上盡是粘稠血漿。
陸山將首級丟在制香師面前，只見制香師先是一驚，而后狂笑不止，拿起桌凳狠狠砸在這首級上，直砸得腦漿迸裂。
制香師發(fā)泄了好一陣，陸山很有耐心的等待著。
“這種奇料從未見過，如果讓我?guī)煾党鍪郑蠹s兩甲子日可制成靈虛香?！?p> “六十天嗎？”陸山心中估算道。
“那好，我便在兩個月后再來尋你。”
陸山掏出一錠銀子放在絲帕旁，“這十兩算是定金，兩個月后驗貨付款?！?p> 年輕的制香師點頭，上前將絲帕包裹的木料鄭重收起，而后才隨意拿起那錠銀子。
陸山目送這制香師離去，一直消失在巷子拐角處，“制香師武藝平平，可護持不得這靈虛香，還得找一護香人?！?p> 陸山微微感嘆了一下自己這勞碌的命，而后便在客棧掌柜里打聽了一下這上高縣中的江湖好手。
在客棧馬廄中，那灰水牛窩在棚中草甸上，口中嚼著烤熟的肉食。
這疲懶的牛兒，跟在陸山后面倒是越發(fā)的有人性了。
灰水牛見陸山走來哞哞的叫了兩聲，隨后又埋頭吃食。
“算了，今晚便不帶你去了?！标懮綄⑴１嘲皞?cè)的兩把劍解下。
“哞哞哞！”
好似聽懂陸山的話，灰水牛一下子站了起來，咬住陸山衣擺。
“你這牛怎這般調(diào)皮，下次可不許這樣?！?p> 陸山也是對這牛甚是喜愛，輕打牛頭兩下道。
“走，見見這位上高縣的高手?！?p> 陸山拉這牛兒向縣中一大戶宅府走去，沒走多久就被一群人攔下。
這群人一身破爛大衣，手持粗糙打磨的棍棒，明顯是一群乞丐。
“早就聽說上高縣來了位小道士，我家哥哥已經(jīng)備好酒宴，只等您來！”為首的癩痢頭乞丐抱拳道。
“一進上高縣便聽到了花丐頭的威名，想不到有一日乞丐頭子也能作威作福?！?p> “嘿！這世道再離奇的事都有，小道士是少見多怪了?！卑]痢頭嘿笑道。
“的確！”陸山點頭贊同，又道：“前邊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