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練功時,入了秋天氣已經(jīng)涼了不少,比起六七月真的是好太多了。
最近這皇宮也發(fā)生了不少事情,個頂個的大事兒。
一是這皇后自從出了六月六的事兒就脾氣變了很多,之前是高高在上驕傲的鳳凰,但好歹也算是秉公處理,最近脾氣卻是差的逮到個人就罵,碰見不順心的就罰,敢頂撞她的人就是一頓好打,活生生像個炸了毛的獅子,惹的宮里的人都不怎么敢靠近鳳鸞殿了。
二是皇上的長寵霖妃最近病了,查不出癥狀,但是就是一天天的消瘦下去了,現(xiàn)在只能是天天臥在青梧殿,出不了門,她家那小公主天天都抹眼淚兒,皇上也時常去看她,但漸漸就去的越來越少了,各宮嬪妃都準(zhǔn)備抓住這機(jī)會爬上龍床一飛沖天。
三才是頭等大事,皇上前段時日竟然招了江美人侍寢!這這這,真是走了大運(yùn)才能讓皇上看得上眼,這江美人跟姐妹直炫耀到現(xiàn)在還沒停呢,這就更讓各宮嬪妃產(chǎn)生了要不惜一切代價(jià)爬上龍床的想法。
國鐘院里的意歡已經(jīng)沒了精力打鬧嬉笑了,只是勉強(qiáng)維持著體力訓(xùn)練,母妃昨夜一直難受,照顧了母妃一整晚,天快亮有些好轉(zhuǎn)了她才睡覺,今日著實(shí)是沒精神。
“沒關(guān)系吧?”
蕪葉早就看出了她的情況,一直不知道怎么開口,歇息時才湊到她身邊。
意歡感覺自己頭重腳輕,直接靠在了蕪葉肩膀上,這才感覺舒服些。
“有些累就是了。”
“也是辛苦你了。”
意歡靠在蕪葉肩頭,身體開始顫抖,小手使勁攥著蕪葉的衣擺不撒手,過了片刻,意歡才抬起了頭,眼睛里還有剛剛收回去的眼淚兒。
“沒事兒?!?p> “先生,我這個握拳手法感覺不對,您幫我看看。”
封卓穿了一身白色練功服過來拉蕪葉走。
蕪葉只能先離開一下,走前還揉了幾下意歡的頭,讓他乖乖等自己回來。
蕪葉一邊教封卓,一邊裝作漫不經(jīng)心的自己偷偷念叨。
“聞容,聞容?!?p> 封卓明顯一愣,然后又很快恢復(fù)常態(tài)。
“先生,聞容是誰啊,您的心上人?”
“啊,不是不是,按理說,應(yīng)該是,仇人吧?!?p> 封卓聽完竟是打了個趔趄,蕪葉扶正他,繼續(xù)看他打拳。
“怎么了?”
“沒事,只是不敢相信先生這么溫柔的人還有仇家?!?p> “仇家嗎,不過是殺我父母,屠我愛人罷了。”
“聞容這個名字聽起來也是一位溫柔女子啊。”
“是啊,是我仇人的女兒?!?p> “那您……恨她么?!?p> “還好吧,只要他不來招惹我,我自然不會做什么?!?p> 蕪葉盯著封卓的眼睛意味深長的說出了這句話,封卓卻是避開了他的眼神,直直看向前方,眨都不敢眨。
這孩子,還是不懂。
“先生!您教我的招式我還是揮不起來?!?p> 鐘華那邊正吃力的拿著未出鞘的徐風(fēng)練著昨日蕪葉剛教的基礎(chǔ)招式,徐風(fēng)對于一個孩子來說確實(shí)是太重了些,之前都是拿的木劍,一拿真劍手都是抖的。
“這就來!”
蕪葉一邊教習(xí)鐘華劍法的基本動作一邊看向封卓,嘴角噙著笑,封卓也扭頭想偷偷看一眼蕪葉,兩人目光正好撞上,封卓趕緊扭回了頭,從后面只能看見他耳朵紅了一片。
“看好,劍,要這么刺出去?!?p> 蕪葉拿起徐風(fēng),精準(zhǔn)有力的點(diǎn)刺了出去,收劍的時候還挽了個漂亮的腕花。
“先生!我要練多久才能像您一樣???”
“不能急于求成,慢慢來?!?p> 鐘華看蕪葉的眼神充滿了敬畏,與崇拜。
樂南那邊一切都好,只是看著封卓和蕪葉聊的多了,他就不高興了,出拳也拳拳帶著氣性。
“樂南?”
“樂南在。”
“練的如何。”
“握拳手法好的很。”
“……那便好?!?p> 蕪葉走向坐在凳上的意歡,卻沒注意后面樂南對他翻了個白眼。
“意歡?”
“回來了?”
“嗯。”
蕪葉像是想起來了什么,拉起她來就往御器庫走。
回頭吩咐士兵看好孩子們練功。
“蕪葉哥哥,干嘛?”
“帶你去看看?!?p> 離得不遠(yuǎn),就在旁邊,轉(zhuǎn)個身就到了。
御器庫三個大字明晃晃的照的意歡眼睛發(fā)澀。
進(jìn)了御器庫,先是能看到兩側(cè)都是各種名刀名劍,再往前走是槍,棍,矛,戟這種長兵器。
蕪葉搖搖頭,意歡也搖搖頭,兩個人繼續(xù)往里走,到了暗器區(qū)。
子游忍不住了,悄悄現(xiàn)了身,對著這些暗器好一陣驚嘆。
“這也太夸張了吧,世間暗器數(shù)百種,這御器庫都要集齊了!”
蕪葉和意歡笑出了聲。
“挑一件吧,送你。”
“真的嗎?”
“是,我等下同陛下說?!?p> “謝謝公子!”
子游像個孩子一樣左看看右瞅瞅,最后像寶貝一樣的拿起了一組袖箭,旁邊的銘牌上寫著,“諸葛作”。
“這箭的做工真的是絕了,十字箭……”
應(yīng)該就是聞名天下的暗器祖師爺,諸葛先生親手所制了。
“就它了?”
“嗯!”
“那戴上吧,匿起身來,過段時間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身邊了?!?p> 意歡一臉茫然,聽不懂蕪葉在講什么,蕪葉蹲下身子捏了捏她的臉。
“子游哥哥在吃藥緩解他的癥狀,等再過段時間,他就可以變成正常人陪著你了?!?p> “真的嗎?”
“真的啊?!?p> 意歡也替子游開心,直接抱住了子游的腿。
“公主,等我,以后就可以站在你身邊啦。”
“好!”
說話間蕪葉和意歡已經(jīng)走到了一排索擊暗器旁,有的是繩鏢,流星錘,飛爪這種。
兩人本來都打算走了,意歡卻看見了柜子最頂上閃出來的銀光,非要蕪葉抱她起來。
果然,騎在蕪葉肩頭,意歡看到了上面一柄銀色九節(jié)鞭,眼神突然就有了光彩,小心翼翼的取下來遞給了蕪葉,下去之前還看了眼名字。
卻沒見到銘牌,許是忘了放吧。
蕪葉放下意歡,看著她交到自己手中的九節(jié)鞭,心中五味雜陳。
這,這柄鞭怎么會出現(xiàn)在鐘黎呢……
“蕪葉哥哥,我可以選這個么?”
“啊,當(dāng)然可以,但是鞭法可不好練哦?!?p> “意歡不怕!”
“好,那就他了,既然沒有名字,這幾日你就給它取個名字吧,取好了我們就開始訓(xùn)練?!?p> “好!”
意歡緊緊抱住懷里的九節(jié)鞭,雖然觸感冰涼,卻能滲出絲絲暖意,總感覺是這鞭自己尋的意歡做主人。
蕪葉領(lǐng)著她出了御器庫的門,兩人又回了國鐘院。
看見意歡拿著兵器回來,樂南封卓和鐘華紛紛過來湊熱鬧。
封卓看見這鞭子的第一眼眼睛都瞪得老大。
這,這不是她之前用的那柄么?怎么會在鐘黎找到?怎么會這么巧?
蕪葉看著封卓的表情,不由得想笑,只是看見了這柄鞭子就已經(jīng)吃驚成這樣了,以后還有更多的事情強(qiáng)迫他去接受呢。
意歡終于是笑了,蕪葉也跟著開心,樂南剛要好好祝賀意歡,卻發(fā)現(xiàn)她一直看著蕪葉,又想和封卓說話,封卓在看著鞭子吃驚,又想和鐘華說這倆人不對勁,卻看見鐘華已經(jīng)祝賀完意歡開始試著踮鞭子的重量。
就樂南一個人在最中心,孤獨(dú)落寞,心中委屈,又去了樹下扎馬步了。
幾人輕聲嗤笑,也回了位置。
“好了,今天的課就到這吧,明天記得別晚到。”
“先生再見!”
意歡還是抱著那柄九節(jié)鞭,衣裳都顧不得換,拉起蕪葉就往青梧殿跑,她想要給娘親看,告訴娘親她也可以保護(hù)她了。
“母妃!意歡回來了!”
剛到殿門口意歡就開始了叫嚷,一直跑到寢殿口,準(zhǔn)備進(jìn)去了才整正了衣裳,撲棱掉了塵土。
“回來啦?”
沈霖披上了外衫讓宮女扶著到了寢殿門口,看見蕪葉輕輕俯身行了個禮。
“帝師也來啦?辛苦送意歡回來了。”
“不妨事。”
“娘親你看,我從明天開始就可以學(xué)鞭法了!”
“是???意歡真棒,要給它取個名字哦?!?p> 沈霖說話間又咳了好幾聲,整個人都在顫,瘦弱的仿若一陣風(fēng)過來就能吹倒了。
讓人看著就心疼。
意歡趕忙扶沈霖回屋坐好,把鞭子放在桌上,讓沈霖細(xì)細(xì)看看。
“意歡想讓娘親幫忙取名?!?p> 沈霖伸出只手指碰觸到了那柄鞭子,透著指間往身體里進(jìn)涼氣,沈霖慌張移開了手,沒讓人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不適。
“娘親今日知道了每日在喝的藥里面有一款藥材,叫蒼術(shù)(zhú),名字很好聽,也是因?yàn)榧恿怂镉H才能不這么痛。”
“那就叫蒼術(shù)吧,一定能保佑娘親快些好起來的!”
“唉,意歡啊,我的好孩子……”
沈霖深知自己的狀況,查無病因,連苓櫟也查不出來,每天只是喝著苦澀難咽的草藥續(xù)命,剩下的時間就是在等仙人來收自己走了。
阿御也看不得自己這幅樣子,每次來坐一會兒便走了,聽說,前段時間還翻了一位美人的牌子,她非但不生氣,還很欣慰,至少不用擔(dān)心阿御會承受不住打擊。
可她不知道的是,鐘御每次一來青梧殿就鼻酸,不想讓沈霖看見,就每次只坐一小會兒,其他的時間都花在了躲在暗處落淚了。
侍寢的江美人,鐘御未曾動她,只是被逼著翻牌子的時候看見了她是南無人,南疆與南無緊挨,便翻了她的牌子跟她聊南無聊了一夜,第二天甚至都沒起來早朝,卻被宮人們傳成了精力旺盛,流連床榻。
千秋閣的異士也被他派出去了大半到南疆,尋找霖妃中毒的解藥,卻還是沒有結(jié)果,連著皇上都一天天的瘦了下去。
皇后也是因?yàn)榛噬弦惶焯斓牟恍湃?,變成了現(xiàn)在這幅模樣,還有一點(diǎn),皇后也派了人去南疆,卻是有來無回,多少波了,像個吃人的無底洞。
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