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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長生

第一百三十八章

覆長生 微云疏影 2079 2019-12-19 23:54:42

  姜仲話音剛落,不等楚啟回絕,立刻給門客使了個眼色。

  三名門客上前一步,分別打開手中的匣子。

  第一個匣子里是一匹栩栩如生,左前足踏著云朵,神駿之極的玉馬;

  第二個匣子里放著整整二十顆光潔圓潤,大小一致,都有成年男子拇指那么大,絲毫沒有黯淡、發(fā)黃跡象的珍珠。

  第三個匣子里,竟是滿滿一盒銀條,碼得整整齊齊,幾乎要溢出匣子外。

  楚緩眼睛都看直了。

  珍珠和玉馬已經(jīng)價值連城,就算在王宮里,都很難有這么頂尖的寶貝。、

  純正的銀子更是可遇不可求,因為這正是制作最頂尖冥器所需要的材料!

  不愧是富可敵國的姜仲,一出手就是這么大的手筆。

  但短暫的驚詫后,他就忍不住為兄長擔憂起來。

  重禮酬人,所圖必定非小,他們該如何是好?

  楚啟露出一絲訝然,落在外人眼里,自然是他也被這份禮物震住了。

  楚緩卻知道,母親陪嫁之中,也有一兩件不輸于此的寶物。兄長只是裝裝樣子,讓旁人以為他也是能被奇珍異寶所打動的,放低戒心罷了。

  “此等厚禮——”楚啟搖了搖頭:“楚某怕是受不起?!?p>  姜仲卻并不驚訝楚啟會拒絕。

  這位精明的商人清楚,自己如今的處境著實不妙。

  愿意為他奔走的人,要么就是他的門客同黨,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要么就是利欲熏心,又或是有恃無恐之輩。

  比如宮中二位太后,禮,肯定是照樣收,但事情辦不辦,那就不一定了。能否辦成,更是未知數(shù)。

  就算不幫你辦,這禮你還敢要回來不成?

  其他的人,但凡正常一點,都不敢蹚這趟渾水。

  錢固然好,也要有命去花。

  門客們已經(jīng)給姜仲分析得很清楚了,若是直接請楚啟在大王面前說情,想都不用想,就算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不會去干。

  但若只是“無傷大雅地幫個小忙”,他也不會拒絕。

  這就是楚啟為人處事的態(tài)度。

  小事搭把手,與人為善;大事明哲保身,能不沾就不沾。

  姜仲神色誠懇,姿態(tài)很低:“姜某只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安平君能帶楊長史,去見公主一面?!?p>  楚緩的神色立刻變了!

  兄長主動去求見公主,那不是找死嗎?

  若是大王誤認為兄長想要引誘公主,圖謀“巫”的超然力量,他們就算長了八張嘴,也不可能說得清啊!

  楚緩面色青白交加,要不是親哥坐鎮(zhèn),他估計當場就要發(fā)作,直接送客了。

  楊轅見狀,不由在心中苦笑。

  他不過區(qū)區(qū)一介長史,三百石的小官,雖說有機會侍奉大王左右,負責抄寫一職,但同僚也有很多,并不算什么重要人物。

  相邦、安平君和樂平君,一個是相邦,一個是丞相,一個是御史大夫的副手,全都是千石以上的高官,封君拜爵。

  無論哪一個,他這么脆的小身板都經(jīng)不起人家一個指頭捏,當真是一個都得罪不起啊!

  但有什么辦法呢?

  雖然知道相邦此時該做的就是上表請辭,急流勇退,可相邦自己不樂意,要楊轅去當說客,楊轅也只能硬著頭皮上。

  一飯之恩,尚要舍命相報,何況楊轅先為姜仲門客,又蒙姜仲舉薦呢?

  這種情況下,他絕不能拒絕姜仲的要求,否則就是忘恩負義,天下人都會瞧不起他。

  何況楊轅在立身未穩(wěn)之前,也確實需要有這么一樁大樹庇護。若是姜仲倒了,他的長史之位能坐幾天還難說,又豈能不賣力?

  知曉這個要求,一定會令楚啟為難,楊轅上前一步,先行了一禮,按照預先和姜仲商量好的劇本,恭恭敬敬地說:“在下楊轅,梁國人士,早年求學,拜入集子門下,蒙恩師授業(yè)三年?!?p>  楚啟眼中閃過一抹驚異。

  姜仲就知道,這句話,打到了楚啟的要害上。

  集子是天下聞名的法家大賢,收徒標準卻很嚴苛,三十余年來,徒弟都沒到百人,而且個個都混得不錯。

  更重要的是,集子雖是鄭人,晚年卻是在祝國度過的,葬都葬在祝國。于祝國世家之中,十分有威望。

  要知道,祝國現(xiàn)在的太子,身世存疑,祝國三大世家對這個太子并不認可。

  可對楚啟這個生于昭國,長于昭國,三十年沒踏上祝國國土,還在昭國權(quán)力中樞的王長子,祝國世家的情感也很復雜。

  有人渴盼他回國繼位,因為他才是正統(tǒng);也有人覺得,他早就心向昭國,接回來也沒用。

  但無論如何,楚啟的身份天然就擺在那里,祝國世家不接納他,只是不夠了解他而已。就是缺人為他從中牽線,為他說話。

  楊轅敢這么說,相當于姜仲私下里對楚啟做出承諾——你只要幫我,我就想辦法調(diào)動一切的人脈關(guān)系,讓你回國繼位。

  毫無疑問,這才是下血本了。

  假如今天他們交談的內(nèi)容傳出去,姜氏全族的人頭都要落地。

  身為一國相邦,為了保住相位,居然幫他國質(zhì)子私逃?

  楚啟微微皺眉。

  他的第一反應,便是懷疑這是不是姜仲故布疑陣,拿他來當投名狀。

  可想想自己那個學生的性格,楚啟覺得,殷長贏還不至于用這么低劣的手段來試探。

  那就是姜仲自作主張了。

  這也不奇怪,姜仲本來就是個膽子很大,特別敢于拿身家性命去冒險,并且毫無家國觀念,只有無上利益的人。

  當年他敢投資先王一個落魄王孫,現(xiàn)在就敢在自己身上押注。

  說實話,楚啟心里有些唏噓——既有這種膽子,為什么反而舍不得急流勇退呢?

  但他也明白,有些人天生就是賭徒,絕不會甘于平凡。要么轟轟烈烈地死,要么不甘寂寞地活,讓姜仲去過富家田舍翁的生活,還不如把姜仲給殺了。

  這一刻,楚啟心有點亂。

  他對祝王之位,說沒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可他也知道,祝國不歡迎他,對他來說,那也是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他已經(jīng)在昭國過了三十年,習慣了這里的生活。故他心里,對這個王位還真沒多少期待。

  兩種復雜的情感交織,楚啟沉吟半晌,才道:“楚某一介外臣,如何能見到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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