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桓君由于用了太多藥,所以一直都在昏睡中,沈雀辭也不著急,端著茶現(xiàn)在廊檐下,看這入冬以后漸漸蕭條的三清城。
驚雨從帶著初七從外面回來,懷里抱著個籃子,沈雀辭探頭一看,全是大大小小的蛇。
“師姐,你看,我在山上抓了好多蛇?!?p> 沈雀辭皺了皺眉,“你挑一條最好的,其他的放了吧,寒冬臘月是它們的劫數(shù)?!?p> 初七有些沮喪,但也沒有多說什么,自己抱著籃子進(jìn)了后院。
驚雨看得不忍,替初七求情道:“初七馭蛇、馭狼、識毒,都已經(jīng)很好了,如今又跟著洛神醫(yī)一起學(xué)醫(yī),您和圣姑前輩這些年來也一直對她悉心教導(dǎo),可是我怎么覺得她不如以前那般快活了。”
“我保不住她一世快活,只能狠狠心了。”
驚雨不再說話,隨著她的目光望過去,目力所及的是繁華的街道,行人屢屢行行,叫賣聲不絕于耳。她有些恍惚。
這就是人間煙火嗎?
看慣了大漠孤煙直,也習(xí)慣了星幕低垂,狼嚎鷹鳴,這樣溫暖嘈雜的市井倒顯得格外珍貴。
正看著呢,街道中突然沖出來一匹馬,一個身穿盔甲的士兵駕著馬一路狂奔,行人慌亂避讓。
“讓開!讓開!邊關(guān)急報??!”
士兵一路高喊,馬兒猶如離弦之箭一般沖出人群,很快就消失在街道盡頭。
沈雀辭皺眉,那是邊關(guān)急報,最近寧國邊境太平,臨近新年了,若是邊關(guān)有異動就麻煩了。
“驚風(fēng)有消息了嗎?”
“還沒呢?北乞地界一向少有外人進(jìn)入,驚風(fēng)扮做行商,馬匹太慢?!?p> 回三清城之前,沈雀辭吩咐了驚風(fēng)去一趟北乞,那是蕭家的地界,蕭寒遠(yuǎn)不止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簡單。
但北乞地處偏僻,人煙稀少,蕭家又一向?qū)ν庾迦丝诒P查得緊,所以驚風(fēng)一直沒有消息傳回來也不奇怪。
沈雀辭又站了一會兒,旁邊的驚雨提醒道:“主子,天冷,還是回屋里坐吧。”
“也好,晚上讓廚房熬點(diǎn)暖身子的湯分給值夜的影衛(wèi)們,再多做些冬衣分下去?!?p> 沈雀辭一邊吩咐著,一邊往里面走,還沒走到后院門口,就聽見身后小畫眉的聲音追了上來。
“沈姑娘,沈姑娘,門口有人找您!”
小畫眉手里捧著青色的包袱,離沈雀辭兩步遠(yuǎn)的時候停下,把東西遞給她。
“這是找您的人讓我?guī)нM(jìn)來的,說是衛(wèi)王爺府上的管家,有事要見您?!?p> 沈雀辭伸手摸了摸,軟軟的,打開一看竟是一件上好的狐裘,狐貍的毛在陽光下閃爍著奇異的光澤,摸上去十分柔軟。
衛(wèi)王府的管家親自來,應(yīng)當(dāng)不止是送一件狐裘這么簡單,沈雀辭吩咐驚雨把東西拿下去,又讓小畫眉先去沏茶,自己一個人回了花廳。
老管家她見過,是個和善的老人。她走進(jìn)花廳就看見白發(fā)蒼蒼的老者坐在客位之上,雖年事已高,但看精神狀態(tài)一點(diǎn)也不像個老者。
“寒舍沒有什么好茶,怠慢衛(wèi)管家了。”
看到沈雀辭進(jìn)來,老管家立馬起身,拱手行禮,道:“哪里哪里,沈姑娘客氣了,這是老奴喝過最好的秋茶了?!?p> 雖然是客氣的話,但他滿是皺紋的臉上盡是誠懇的笑意,眼里也沒有半分輕蔑的神色。這樣的老人,讓人討厭不起來。
沈雀辭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處的笑,示意老管家坐下,自己則坐在了主位上。
“不知衛(wèi)管家親自送狐裘,可是有什么要緊的事?還是王爺?shù)纳眢w…”
老管家雖然看起來憨厚慈祥,但沈雀辭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衛(wèi)蓮生所信任的人,所以不敢把話說得太明白。
衛(wèi)管家從袖中摸出一張小折,恭恭敬敬地遞給沈雀辭,“托姑娘的福,我家王爺一切都好。王爺說明天請姑娘游湖泛舟,感謝沈姑娘施針照料。”
呵…
沈雀辭在心里冷哼一聲,看著外面飄著鵝毛大雪,寒風(fēng)凌厲,這個衛(wèi)蓮生是被扎傻了嗎,這種天氣游什么湖???
心里把衛(wèi)蓮生罵了幾遍,但沈雀辭臉上依然不動聲色,接過小折。
“王爺美意,我自當(dāng)遵從。只是勞煩衛(wèi)管家親自來一趟了。來人吶!”
話音一落,小畫眉就一溜小跑地進(jìn)來,對這沈雀辭哈腰,“姑娘有什么吩咐?我去給您安排?!?p> “給衛(wèi)管家包半斤秋茶?!?p> 老管家一聽立馬擺手道:“不可不可,老奴怎么能喝這么貴重的茶葉呢!”
“寒舍簡陋,這秋茶還是行商賣給我?guī)熜值?。雖比不得皇宮里御用的好,但也差不了,衛(wèi)管家莫要推辭?!?p> 送衛(wèi)王府的管家之后,小畫眉好奇地問:“姑娘,為何只是賞他茶葉?而不是其他東西?”
沈雀辭看著衛(wèi)管家離開的方向,輕聲說:“有時候真正的利益往往并不顯眼,等時機(jī)成熟后自然有善果。”
小畫眉抓了抓頭發(fā),根本沒有聽懂沈雀辭在說什么。
第二天沈雀辭起了個大早,倒不是為了赴衛(wèi)蓮生的約,而是宋家來人了。
來的不是別人,是宋長吟,宋長梨的嫡親哥哥。
沈雀辭本來以為是宋長吟是為了給自己妹妹出氣來的,沒成想見到他的時候,宋長吟對她深施一禮,態(tài)度很是溫和。
“沈姑娘,小妹昨日中毒,臥床不起。宋某特來求醫(yī)?!?p> 早起抄書的初七打著哈欠,墨水沾在白嫩的臉蛋兒上,格外滑稽。
“為什么你們都是大清早的生病???早飯吃太多了嗎?”
沈雀辭輕皺眉頭,看著初七,示意她不要胡說。
“師妹童言無意沖撞,宋公子莫要見怪。洛師兄正在后院,宋公子請跟我來。”
把宋長吟引到后院,洛懷仁正挽著袖子在歸置新采回來的草藥。
看到宋長吟時,他冷哼一聲轉(zhuǎn)過了頭。旁邊的沈雀辭一臉茫然,這…自己師兄和宋家有什么過節(jié)嗎?
宋長吟倒是面不改色,拱手行禮道:“洛神醫(yī),小妹中毒危在旦夕,我……”
“你!你什么你!我曾對著三清大地發(fā)過誓,此生絕不救宋家人,哪怕是條狗我也不會出手!”
洛懷仁扔下草藥,站起身揮揮袖子揚(yáng)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