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飄到彼得耳中,彼得可不會循循善誘苦口婆心,他直接將這位好哥們引入密室一頓爆捶,令他老實了許多。女皇凱瑟琳一世登基后顧念舊情,對年匙糕夫的所作所為全部予以寬恕。女皇晏駕后,年匙糕夫被眾人參倒,帶著幾百車家財被流放到棲敝離憂,當這一切被充公之后,年匙糕夫窮死在那里,哆瑟的畫家們最樂于描繪傷心凄慘的場景,年匙糕夫一家便成了他們最好的素材——這都是后面的事了。
此時凱瑟琳不忘彼得的遺囑,要悉盡所能地擴張哆瑟的地盤,她將這一點明確地告之了一眾大臣,一個名叫薩瓦的公爵毛遂自薦出使清國。、
目前的情況是,哆瑟不斷地跑到喀爾喀邊境處修筑城堡,簡直不把大清放在眼里,雍正一生氣,停了兩國貿(mào)易,等定好界樁再行通商。這可猶如擰住了哆瑟的動脈。哆瑟每年歲入五百萬盧布,其中有一成半來自與清國的貿(mào)易。這位狡猾的薩瓦公爵原本是個情報掮客,年輕的時候在幽若浦南部的幾個小國間販賣情報混事,如今投靠凱瑟琳,希望立下功勛好弄一塊領(lǐng)地安度晚年。他本就是六國販駝之能手,不僅對各方情況了如指掌,而且從各國收買了不少“朋友”,以備將他們玩弄于股掌之間。他是這樣對女皇描述那位清國皇帝的:
朝臣們對這位新皇帝都不大滿意,他苛刻無情,逼迫他們還清所欠先皇的債務,他是個貪財?shù)娜宋?,最喜歡的就是抄大臣的家,很多人被弄到傾家蕩產(chǎn),其中包括他的兄弟們;人們紛紛在暗地里祈禱他子嗣稀薄,早點完蛋,看起來他的暴行足以比得上羅馬的皇帝內(nèi)蹂,宮廷里面非常的奢華,人民卻兩餐不濟……薩瓦還用蛤蟆吞天的氣勢對女王攛掇道:假如哆瑟能和幽若浦洲保持和平之勢,轉(zhuǎn)而和準噶爾勾搭好,再備好充足的軍費,就能將只占華國人口五十分之一的滿人趕回峒谷泗去,進而如同成吉思汗一般,吞并這個富庶溫熱的國家。
而隆科多對雍正描述女沙皇和她的國家如下:
彼得十分暴虐,以至于親手將自己的繼承人阿罹堪惜拷打至死,身后不得不將自己女奴出身的皇后推上寶座,國家朝政十分混亂;由于連年對傲獅忙熱和芳汐用兵,國庫的銀子耗用殆盡;女皇渾身披掛著大塊的寶石,窮人的孩子們卻在極寒的天氣里面裸奔,根據(jù)“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古訓,哆瑟這艘大船遲早被它飽受凌虐的臣民們顛覆……
看起來人人都喜歡用眼睛盯住別人的短處,國家之間也是如此。接下來薩瓦公爵和隆科多展開正面交鋒,兩人先起來一些小小摩擦,因為哆瑟人對于華國人把老婆藏在家里頭不給人看十分不解,而隆科多對于薩瓦把老婆帶到談判場地來拋媚眼秀恩愛更是覺得不可理喻。
只見馬車緩緩駛?cè)?,車里影影綽綽坐著一個番邦女子,薩瓦的侍從官打開車子,扶著一位女子下了車。那個女人金棕色的頭發(fā),棕藍色的眼睛,鼻梁突兀,唇紅齒白,雖然也是個美女,但是比例和色彩叫華國人看了有些心驚。她身著金色和紅色交織縫制的宮廷禮服,所幸這里氣候寒冷,倒也不至于坦胸露乳,只是她的身型已然開始不可避免地發(fā)福,紅色的上衣被撐得緊緊的,令人想起哆瑟的紅腸。她的頭上戴著銀色的扇形發(fā)冠,手里捏著一把西洋最時興的華國折扇。侍從官彎腰去吻這女子的手背,接著幾個侍從官也紛紛上前,依次行吻手禮。
圖立宸悄悄地和隆科多說道:“這是什么禮節(jié),薩瓦的老婆居然可以讓他的隨從們這樣輕薄。”
隆科多笑道:“聽說他們那里的男男女女,還可以互相親額頭,明面上都這樣了,私下里還不知道會如何呢?!?p> 薩瓦上前接過太太道:“葉蓮娜甜心,你這一路走得好嗎,我不是讓你好好地在家里等我嗎?為什么跑這么遠的路程來這里呢?”
二人抱住四唇相碰,葉蓮娜道:“親愛的,你一個人在這里我只是不放心,所以我趕過來陪伴你,意不意外?開不開心!”復又小聲說道:“你快遞給我的《康熙地圖》我已經(jīng)看過了,他們畫錯了不少,談判的時候可以利用?!?p> 隆科多道:“看看,來了吧。西洋人就是這等豪放,從今往后,你就等著肉麻吧。”
圖立宸道:“我哪有心思看這個,皇上囑咐,此事關(guān)乎千秋萬代之聲名,想想就覺得脊背發(fā)涼。我雖然對這里的風貌略知一二,可是這里畢竟路途遙遠,諾大的荒野望不到邊,又只有幾個界樁,真不知道他們要多少,我們哪里該讓,哪里不該讓。”
隆科多道:“管他是誰的地界,如今也扯不清楚。他們要的,我們就不給,拉鋸戰(zhàn)而已。這一幫子紅毛鬼是貪得無厭的,萬萬不可給他們慣下毛病。唉,說起來,我如今也是背水一戰(zhàn),若談的不好,不僅聲名,腦袋恐怕也保不住?!?p> 圖立宸正欲勸解,隆科多上前攔住了薩瓦一行道:“薩瓦先生,我看尊夫人一路勞累,不如去驛站休息就好。這里是談判之地,女人進去,恐怕不大妥當。”
薩瓦道:“佟大人,有什么不恰當?shù)模覀兾魅说亩Y節(jié),大使夫人都是要出席陪同的呀。你怎么可以這樣歧視婦女呢?你也可以把你的夫人帶過來呀,說不定她們兩個人會相處的很好呢?!?p> 圖立宸道:“哪兒有這樣的道理,我們的孔圣人,孟圣人都是很注意禮貌的,我們的朱圣人,為女子規(guī)定了最合適的品德,那就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p> 薩瓦道:“這是沒有道理的,你們的眼光要放得長遠一些。從前我們國家的女人也是裹著很厚的長袍不許出門,后來我們偉大的彼得能夠正視哆瑟的落后,他命令夫人們脫掉長袍,換上琺瑯瓷國的裙子去參加舞會。我們的眼界開闊了,我們的國家也就進步了。何況女人也是有智慧的,總是把他們關(guān)在家里面,她們的才智就被白白的浪費了。比如我們的凱瑟琳女皇,盡管身為女子,不是照樣也能統(tǒng)治一個偌大的國家嗎?”
隆科多道:“男女顛倒,就好比母雞打鳴,這怎么可以呢?不知道尊夫人有什么智慧,可以自信到坐在我們的談判桌旁邊呢?”
葉蓮娜道:“這位佟大人,我真的是一個有智慧的女人,你不能小瞧我。我喜歡地圖,喜歡畫圖,你們今天要談判,就要用到我畫的地圖啊?!?p> 圖立宸道:“怎么可能,女人在家里畫個花樣子還差不多,這堪輿地貌,茫茫戈壁,男人們尚且找不到北,你哪能畫得出來!”
葉蓮娜道:“這都要感謝偉大的彼得皇帝,他開辦了地理學校,請幽若浦的老師們來講課。我雖然是個女子,不能正式去上學,可是憑借我丈夫的力量,我得到了教材,也能聽一些課程。就此我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天才,能夠按照他們測的數(shù)字畫出地圖來。”
葉蓮娜叫來地圖,略略指點一二,二人啞口無言,葉蓮娜反問道:“兩位大人,不如把你們的地圖也拿出來看看?!?p> 兩人語塞一時,隆科多道:“我們偉大的安牧孤狼汗,就親自測過我們的堪輿,繪過我們的地圖,至于這里的詳圖,因為它實在又遠又荒涼,所以還沒有詳細測算過。”
葉蓮娜道:“那真是太奇怪了!我們的彼得,開設(shè)了學校,希望更多的人懂得畫地圖。彼得皇對凱瑟琳皇說過:‘最重要的是地圖!地圖!’而你們的皇帝,只是自己會畫,卻沒有想過把這項技能運用起來。請問佟大人,憑借我的智慧,我可以進去了嗎?”
隆科多無奈只得放行,只見薩瓦從桌下為葉蓮娜挪出椅子,葉蓮娜就坐,展開地圖道:“就讓我們從東面開始吧,這里是烏地河及其以北的狹長地段,那里對于我們都是陌生的地方,是結(jié)了冰的大陸還是深不見底的海溝?因為那里天氣和地形十分的惡劣,所以至今還沒有人去過,我們雙方要確保這里作為無人區(qū),也就是緩沖地帶。將來有了機會,我們雙方再對這里進行分割?!?p> 圖立宸道:“老鼠掉進米缸里,只圖塞得飽,卻沒有想過身子笨重了,逃不出去。方才你所說的這個地方,離你們的都城可謂是十萬八千里,不知道你們?yōu)楹我钅畈煌?。我大清倒是離這里很近,卻從沒有想過要去那種鬼地方,要來做什么呢?”
葉蓮娜想起彼得的圣訓:只要扼住了入海口,就扼住了一塊大陸的喉嚨。烏地河就是這塊大陸東面的一個入???。不明白華國人為什么不明白這一點呢?哆瑟從前因為落后,已經(jīng)錯過了大航海的良機。故此彼得的心思是寸土必爭,哆瑟無疆界!管它那里是冰雪覆蓋還是磷火遍野呢?只是目前確實沒有能力控制住那個地方,于是葉蓮娜接著說道:“我方之所以要強調(diào)這一點,是為了避免將來有可能出現(xiàn)的爭端。那么我們朝西走,外興安嶺這個界限是沒有爭議的,只是我方希望在雅客廈租借一塊地方,就像如今的恰可圖這樣,我們在北面,你們在南面,我們兩個國家背靠背,以便于友好通商往來?!?p> 隆科多道:“萬萬不行,這雅客廈乃是我打虎部落世代居住之地,當初他們好心收留了一些你們的士兵,誰知道這些人不僅沒有感恩之心,反而多生事端,以致燒殺淫掠,無惡不作。我們偉大的安牧孤狼汗不得不興兵北伐,才將這群土匪趕了出去,怎么可能再放他們進來呢?這里與恰克圖不同,這里完完全全屬于華國所有,不愿意再接受外人進來。就連這恰克圖,我們也是為了照顧貴國商人的貿(mào)易,才在這里設(shè)立關(guān)卡。以我國的意思,我們雙方總有爭端,最好是兩國邊境之間留下一塊緩沖之地才是。要知道背靠背,一轉(zhuǎn)身可就容易打架?!?p> 薩瓦道:“為什么要留一塊緩沖,趁著沒有第三方勢力,我們應該把該分的地都分完才是,留著不知道將來會便宜了誰。”
圖立宸道:“據(jù)我所知哆瑟不過千萬人口,不明白你們占這么多地域做什么。我大清如今有兩萬萬人口,可我們是仁義之國,從沒有想過去占領(lǐng)別人的土地,如今我們所起來爭端的北海,從前是匈奴人所有,再接著是突厥人,后來是蒙古人所有,如今他們都去了哪里呢?匈奴人、突厥人向西四散逃竄了,蒙古人則在不同的地方沉寂下去,千百年后,這一片又不知會歸于哪里,如今你們急著在這里爭什么呢?北海這里的部離亞特人,還是從前蒙古的殘部,他們一向自由慣了的,誰知道你們硬生生地就占了這一塊地方,也沒有問我們大清同不同意?!?p> 隆科多道:“部離亞特人黃皮膚黑眼仁,顯然與我大清子民更為接近。如果這里作為緩沖地帶,我方?jīng)]有異議,可是貴國如果要把這里據(jù)為己有,我方絕不會坐視不理。從前你們悄無聲息就管轄了部離亞特,如今理應論證一番,該是我們的,我們絕不退讓!”
薩瓦道:“親愛的佟大人,你應該降一降你的體溫,我們征服部離亞特的時候,你們的部族也不過蜷縮在興安嶺附近,部離亞特是蒙古部落,和你們完全是兩回事。既然你們選擇征服南部,那么我們征服部離亞特又有什么過錯呢?這就叫做‘先到先得’沒有錯啊。如果說僅僅因為你們征服了漠北蒙古,世界上所有的蒙古人都要臣服你們的話,那么成吉思汗當初建立了四個汗國,疆域遍布歐亞,連我們哆瑟也包括在內(nèi),有許多歸化入籍的蒙古人,是不是都要歸你們清國所有呢?”
隆科多道:“那倒不必了,我們是禮儀之邦,不會貪得無厭。只是當初蒙古共主林丹汗可是臣服了我們大清的,漠西瓦臘四部那時候的盟主是固始汗,也遞上盟書表示歸順,因此漠西蒙古確信無疑是我們的臣屬。誰知道后來噶爾丹臺吉自立為汗王,這可是徹頭徹尾的叛亂,在我們和準噶爾幾十年的紛爭中,你們可是沒少添亂啊?!?p> 薩瓦說:“那么荼爾笏特呢?他們已然遷入我們?nèi)榘≈幐韬佑?,也表示要臣服于我們,你們?yōu)槭裁从忠墒拐呷ミB絡呢,你們嘴上說對遙遠的地方不感興趣,可是荼爾笏特和你們中間隔著阿駟阿客,隔著準噶爾,你們?yōu)槭裁从植幌舆b遠了呢?”
隆科多道:“這個在華國叫做‘民心所向’,你們雖然接受了荼爾笏特的歸順,可是沒有把他們視為自己的同胞,一味地壓榨掠奪他們,他們心中有所怨恨,對外聯(lián)結(jié),也是在所難免的吧?!?p> 葉蓮娜道:“我們?nèi)绻@樣一直爭論下去,什么時候才能結(jié)束呢?我看不如先在地圖上劃定出清晰的界限,我們雙方不再幫助對方的敵人,也不再收留對方的難民,也就免得以后再起來這樣的爭論了。我認為有一件事更為重要,我們雙方應該互相送去一些學生,學習對方好的知識,增進彼此的了解和友誼?!?p> 圖立宸道:“這件事我們商量過了,本來我們是不愿意別國之人大批進入我國的,不過如今我們需要翻譯一些有關(guān)貴國的資料,那么就派一些學生來也可以,不過人數(shù)必須限制?!?p> 葉蓮娜說:“這就很奇怪了,為什么要限定學生的數(shù)量?互相學習難道不好嗎?你們也可以派學生來彼得堡學習啊,無論來多少,我們都歡迎。”
隆科多道:“夫人你太一廂情愿了,哆瑟是苦寒之地,我就是倒找錢,恐怕也沒人愿意去。我們的孔孟之道已經(jīng)是世界上最好的學問了,如果我們的學生去了你們那里,學的忘了祖宗,忘了本性,反倒不好了?!?p> 葉蓮娜聳聳肩、攤攤手表示不理解,薩瓦道:“如果你們認為你們的學問是最好的,完全可以把它傳播開來,比如在我們這里建立一個‘孔子學院’。我們還希望能在貴國修建一座東正教堂,派一些修士前去傳教。這樣對我們雙方都是有好處的?!?p> 圖立宸道:“就是信奉上帝么?從前因為一些西洋來的修士引誘了我們皇帝陛下的堂兄入教,引起了不小的麻煩,陛下十分不快。這件事我們無法做主,只能上報朝廷等待陛下的決定,不過你們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即使陛下恩準,也會對人數(shù)和傳教范圍進行限定。”
雙方協(xié)商了幾個回合下來,薩瓦覺得自己遇到了一塊難啃的骨頭。隆科多認為蒙古各部包括部離亞特均已是大清臣屬,因此他們從前的領(lǐng)地自然應該為大清所有,哆瑟理應退出北海地區(qū)才是。薩瓦見難以談攏,又不想真的打仗,再打下去女皇就要沒錢買襯裙了。自己啃不動,就找別人來啃,薩瓦熟知人類的本性,又秉承那位蠻中之蠻的彼得一貫的策略:兵馬未動,奸細先行。
他先是四處放風,做出與準噶爾側(cè)翎勾勾搭搭的聲勢,好增加和清國談判的砝馬,接著找到一位在朝廷說得上話的喀爾喀臺吉,薩瓦捧出金幣和西洋禮物,臺吉眼中放出光來,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
薩瓦和他東拉西扯了一陣,臺吉問道:“薩瓦大人真是豪爽,不知道我什么地方可以幫到你們?如果你們在恰克圖那里缺少什么,就告訴我,我可以派一些快馬給你們送過去?!?p> 薩瓦道:“好的呀,如果我們?nèi)鄙偈裁?,一定會像你開口,既然這樣,從此以后,我們就是朋友了。我這個人最喜歡交朋友,從南部歐洲一路到這里,各個國家都有我的朋友。其實我這一次接受女皇的派遣,是來和你們?nèi)A國交朋友的,只是不知道臺吉閣下是否了解隆科多大人,他對于交朋友這樣的事好像不太感興趣?!?p> 臺吉道:“您是說,您和隆科多大人合不來?佟大人是博客達汗的舅舅,雖然不是親舅舅,可是比親舅舅還要親——不過,聽說最近博客達汗不太喜歡他了。”
薩瓦問道:“博客達汗為什么不喜歡他了呢?”
臺吉道:“我雖然經(jīng)常去京城,可是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薩瓦大人,你走過這么多國家,應該知道,一個權(quán)利太大的奴才,總是叫主子不放心的?!?p> 薩瓦道:“佟大人是很難說話,要知道,部離亞特那邊的蒙古人,已經(jīng)歸順我們國家快一百年了。我們這一次談判,是要確定恰克圖附近的邊境,可是隆科多大人又要部離亞特和深月湖,我很為難啊。我們的女皇的脾氣像火山一樣可怕,她已經(jīng)送來了懿旨,要和華國打仗??墒怯H愛的朋友,一旦打起來,您這里可是第一站,而且您的皇上一定會讓蒙古人沖在最前面的?!?p> 可不是嗎?這位蒙古臺吉沉思起來,雖然曾幾何時,深月湖一帶是成吉思汗的領(lǐng)地,可是如今明顯是哆瑟人更加厲害,連最應該繼承那塊地的額駙側(cè)韌都認為那是一塊無用之地,更何況別人呢?這位蒙古貴族收了銀子,便力勸皇帝不要和哆瑟人動武,而且對薩瓦帶來的幾千兵力和火器做了一番夸大。
薩瓦又悄悄去京中連絡內(nèi)廷行走的琺瑯瓷國人宋君榮,宋君榮道:“薩瓦大人非常善于選擇禮物,看著它們,我好像回到了故鄉(xiāng)。只不過我是一個修士,如果閣下想要聆聽圣音,我可以做個使者,向閣下傳遞耶穌的告誡。其他的事情,如果我過于地陷入到世俗的糾紛,恐怕得不到我主耶穌的寬恕?!?p> 宋君榮在胸前畫了十字,薩瓦連忙跟著畫了一個,只不過方向相反。薩瓦說道:“尊敬的教士,貴國的紅衣主教們一直在控制著國家,可見他們不認為這違背了教義。相反,他們用自己的聰明才智輔佐國王,安撫人民的情緒,這一樣維護了上帝的事業(yè)——讓大地和子民得到拯救?!?p> 宋君榮道:“薩瓦先生,您真是一位最佳辯手,我相信貴國派了您來和清國談判,您一定可以憑借自己的大腦和嘴唇得到您想要的——可這與我無關(guān)。”
薩瓦道:“閣下不要忘了,您是琺瑯瓷人。您要知道鹿邑國王最近拒絕了我們美艷傾國的伊麗莎白公主殿下,娶了一位名不見經(jīng)傳的寶藍地公主。凱瑟琳女皇可以將此視為琺瑯瓷對哆瑟最不可以忍受的侮辱,至少在貴國未來與伊莎堡樂和萘茜特愛詩的交戰(zhàn)中,哆瑟無法保持中立……”
宋君榮的大胡子顫抖起來,他喃喃對薩瓦說:“閣下您要明白,以我的身份,并不能在華國皇帝面前和他討論國與國之間的事務?!?p> 薩瓦說:“這我知道,那么您一直陪在皇帝身邊,應該知道,皇帝最喜歡聽誰說話,或是有沒有什么人是佟大人的敵人……”
宋君榮想起四位輔政大臣:其中皇帝的舅舅被發(fā)落到邊境去談判,顯然他已然失去了皇帝的歡心;皇帝的第八個弟弟倒了臺,第十三個弟弟一向不介入這種派系斗爭;倒是第四位馬齊,是一位不動聲色的不倒翁,最近更是將自己的侄女兒推上了太子妃的寶座,屬于從不爆紅但是默默發(fā)紫的那種神人,如果能把他忽悠動……
宋君榮入鄉(xiāng)隨俗地遞上門包,見到了這位首輔大人。這位首輔已然年屆八旬,眼中的精光體現(xiàn)出他的智慧和圓滑,加上大部分老年人會有的保守和自私,揉在一處就形成了最致命的東西。馬齊取起紅色的拜帖,中間大大地書寫著“宋君榮”三個漂亮的楷體字。馬齊笑道:“宋先生的漢學造詣之深,可以稱為大家了。這一份拜帖,書字俱佳,我定要好好收藏,將來傳之于世,可是一份難得的寶貝啊?!?p> 宋君榮道:“大人過獎了,若論才華,大人才是朝中翹楚。”
馬齊道:“你我皆忙于事務,沒什么機會交談,我又不好去你的教堂,唯恐皇上誤解。你一向在我國生活,可有什么困難之處?只要我力所能及,也許能幫你一二?!?p> 宋君榮道:“托皇上的洪福厚德,我和我的教堂都是供給充足。有一件事我想?yún)R報給大人,前幾天有個蒙古人來到我的教堂,我向他詢問他們那里的事,他向我表達了他的擔憂。他說恐怕清哆之間就要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