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長生秘方
浩興苦笑一下:“爹,這事兒傳得連我都知道了,估計已經(jīng)不是什么秘密了。”
甄誠眉頭緊鎖,用不確定的口氣說:“去年有一段時間,戶部侍郎謝朗的兒子謝奎在國子監(jiān)的時候,只要有空就跑到書庫去找書。里面的書不讓帶出來,他就坐在書庫里抄。我還以為他是在用功。有一次我恰好在書庫碰見他在抄書,本來只是想走過去打個招呼,但他慌慌張張的把抄了一半的書收了起來,我就有些奇怪,看什么書這么見不得人?”
“我查看了書庫的記錄,他找的都是醫(yī)書、偏方之類的。我又找了他抄的那本書來看,是一本《古方集成》,中間有壓痕的那一頁記錄的就是一個用童男童女來求長生的方子?!?p> 浩興驚奇的問:“真有這樣的方子?”
甄真說:“這種方子肯定有,但是管不管用就不好說了?!睔v朝歷代的皇帝都在追求長生不老,遠(yuǎn)到秦始皇,近到雍正皇帝,哪個身邊沒幾個煉丹道士呢?這個世界的皇帝也不會例外吧?有人做就會有人記錄。
甄誠點頭說:“我記得那個方子里說的是筑一個一丈見方的溫泉池子,讓八個十二至十五歲的童男童女跑至出汗后在里面泡一個時辰,然后不換水,人再下去泡一刻鐘,便可葆得青春常在。”
浩興問:“那八個童男童女如何處置?”
甄誠回答說:“書中未曾記錄。”
甄真乍一聽這個方子,覺得甚是荒謬可笑,而且用別人的洗澡水泡澡,想想就惡心。這個世界上哪有長生不老的人。
但是仔細(xì)想一想,好像也是有幾分可能。
這童男童女正值青春期,正是各種激素分泌旺盛的時候,通過這種奇怪的方法,有沒有可能進(jìn)入到其他人的體內(nèi)呢?然后使得這個人的身體出現(xiàn)青春期才有的感覺和變化?從而表現(xiàn)出“青春常駐”的效果?
也許,不需要真的有用,安慰劑的心理暗示效應(yīng)讓人覺得自己“返老還童”了,就足夠了!
如果皇帝覺得這個方法有效,他通過這種方法能夠長生不老,他才不在乎那些童男童女的命運(yùn)!
甄真的思緒飄遠(yuǎn)了,只聽浩興說:“如此看來,傳言有幾分可信。一定是謝朗把方子呈給了皇上?!?p> 甄誠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繼承大統(tǒng)之后,戶部尚書和侍郎都是這么重要的位置,肯定安排的是太子的自己人。謝朗比誰都希望皇上千秋萬歲。”
嗯?這是在咒皇上駕崩嗎?
甄真聽著這么大逆不道的話從父親嘴里說出來,以為自己幻聽了。
看來父親真的是對朝廷卑躬屈膝,花錢買平安的行為不滿到了極點。不過也就是在家里說說而已。
浩興聽見父親的話,一時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回應(yīng)才好。
甄誠干了一杯酒,自己給自己遞了一個臺階:“我就是喝了酒,隨便亂說而已,不要當(dāng)真,更不能亂傳?!?p> 甄真給父親的杯子里重新斟滿酒,說:“爹,你是不是覺得很無可奈何?您本來以為到了京城,可以有一番謀劃,有一番作為,沒想到現(xiàn)在皇上一心只圖做個太平天子,看樣子還要長命百歲,您也只能蟄伏下來。”
甄誠輕輕嘆了一口氣,卻沒有再說什么。
甄真看了一眼浩興,給他使了個眼色,又說:“爹,咱們雖然在朝廷里做不了什么,但是咱家可以未雨綢繆啊。爹,您說說,大寧朝花錢能買來幾年安寧?未來幾年,您覺得我們和那三個鄰國,是戰(zhàn)還是和?”
甄誠對這個問題已經(jīng)考慮過很久了,他不假思索的說:“我們和冀、黎兩國還有和的可能。但大寧與元泰二十年之內(nèi)必有一戰(zhàn)!就算我們求安寧、不想打,元泰人也會仗著兵強(qiáng)馬壯打過來的?;噬显侥赀~,他們挑起戰(zhàn)爭的可能性就越大。如果太子繼位,也有可能因為貢銀的事開戰(zhàn)?!?p> “既然如此,甄家難道要等到敵人的兵刀架在脖子上了,才開始做準(zhǔn)備嗎?”甄真問道。
如果拿這個問題問甄誠一個人,敵人的兵刀來了怎么辦?他肯定是要“誓與大寧共存亡”、“人在城在”的。
覆巢之下無完卵,因此他沒有過多的考慮國破之后家怎么辦的問題。他想的是怎么樣做才能不讓“國破”的事情發(fā)生。國破了,那死的可不只甄家一家人,再這么準(zhǔn)備,在兵荒馬亂的亂世都不可能平平安安。
但是現(xiàn)在兒女就在眼前,國破之日要他們與自己一同赴死,甄誠的心在顫抖,他問:“女兒有何良策?”
甄真看了一眼浩興,說:“我覺得上次哥哥說開綢布莊的主意很好。”
浩興知道妹妹這是在找機(jī)會為自己說話,臉上一喜,卻不料對上父親凌厲的目光,趕緊收斂起了輕松的表情,換上了一副深思熟慮的樣子。
甄誠一掃剛才的愁容,又恢復(fù)了父親的威嚴(yán):“如何個好法?”
甄真也嚴(yán)肅認(rèn)真的說:“父親,打仗首先要知己知彼。打仗打的就是消息。誰的消息靈通,誰贏的可能性就大。哥哥開綢布莊,需要與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這些人就是各路消息的最佳來源。做生意,需要走四方,完全可以利用這些機(jī)會獲得敵我雙方的消息。從甄家的角度看,哥哥出去為家里掙錢,也是一件好事。并不是只有讀書才是唯一的出路。您讓哥哥去闖蕩一番吧。”
甄誠看著十四歲的女兒侃侃而談,一點兒都不怯場,好像她才是一家之主一樣。
浩興聽了妹妹的話,卻嚇得不輕,他簡直要懷疑妹妹偷聽了他與瀚昭的談話,或者瀚昭請妹妹來給自己做說客。不過他也知道,這兩種可能都是不可能的。他連忙給自己幫腔:“爹,我最近經(jīng)常去綢布店偷師學(xué)藝,已經(jīng)能夠閉眼分辨不同的面料了。我開店,未來對國家是有幫助的。”
甄誠做了一輩子的讀書人,突然要他接受最疼愛的兒子棄文經(jīng)商,他的心里無論如何這個彎也轉(zhuǎn)不過來。他站起身:“天很晚了,都早點休息吧?!?p> 浩興甄真兄妹倆對望了一眼:爹這是什么意思?
甄真小聲說:“至少爹沒有明明白白地說不行。哥,加油!”
甄真在胸前把手掌攥成拳頭,向下一拉,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把浩興看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