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幼儀平靜的行禮。
“近日里你都讀過些什么書?”周玉文按耐住心中的怒火。
“《論語》、《史記》”
“可曾見過什么人?”
“娘親、二哥、紅綾、紅袖、嬤嬤...”
“我說的是府外之人?!?p> “自然也有”說到這里,幼儀已感覺出幾分不對,“襄陽郡主?!?p> “父親到底想問什么?”周幼儀平靜的看向周父。
被女兒一問,周玉文竟說不出話。
“寶兒!”猛地門被推開,是徐氏找過來了。她見周玉文面色鐵青,本就憂心忡忡。
秦姝又假意好心的提議道,要不去書房看看,徐氏沒心思和她琢磨,心中焦急女兒便帶著一隊(duì)人過來了。
“上回是兒子,這回是女兒,你到底想怎樣?”
徐氏冷冷的看向周玉文。他到底是看不慣兩個孩子,還是看不慣自己。
“我想怎樣?”周玉文火氣上來,“你問問她自己!都做了什么?你可知我今日在府衙都聽了些什么?”
周玉文憤然,“說幼儀不守規(guī)矩,同那吳家公子...”
“不可能!我的女兒絕不可能做出那種事!”徐氏據(jù)理力爭。
“幼儀妹妹,你就莫要惹周伯父生氣了。”林婉如不知何時也跟了過來,
“還是快快跟伯父道歉認(rèn)錯吧?!绷滞窨嗫谄判牡膭竦?,語氣嬌柔溫婉。
“哦?”幼儀冷笑的看向她,杏眼微瞇。“我們周家的事兒,你一個外人插手什么?”
林婉如聽完又羞又氣,眼淚迅速盈滿眼眶?!拔易灾⒎侵芗胰耍妹媚?..我不說就是了...”
“成何體統(tǒng)!幼儀,還不和你婉兒姐姐道歉?”周玉文呵斥道。
“老爺,是妾和婉兒命苦,身份卑賤,怪不得小姐惱怒...”
秦姝也抽了帕子,按在眼角處,一手捂住胸口,此情此景,真是堪比西施捧心。
“幼儀妹妹你羞辱婉兒,婉兒認(rèn)了,可你羞辱我母親,我,我...”
幼儀看向二人,譏諷的問,“你,你什么?”
“我實(shí)在有一事,不能幫你瞞下去了!”林婉如又絞手又跺腳,狀似為難的說出這句話。
魚,上鉤了。
幼儀勾起嘴角,“什么事?怎么,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又被你知道了?”
“幼儀妹妹這是你逼我的...”
林婉如從袖子掏出幾張疊的整整齊齊的箋紙,紙色微白,馨香四溢,似是閨閣兒女之物。
*
“我早知,幼儀妹妹同吳刺史的兒子...有來往了...”林婉如狀似難為情的說出這句話。
展開那箋紙一看,幾行小楷躍然紙上,落款是周幼儀的名字。
眾人面面相覷,林婉如見狀得意,心中暗喜,周幼儀。這下看你怎么解釋...
“這詩,確實(shí)是我寫的?!庇變x平靜的說道,一雙清澈的眼睛顯得從容堅(jiān)定。
“你!簡直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周玉文氣急。
“不過林姐姐是怎么拿到的?”幼儀不理會周父,徑直問道林婉如。
“難道林姐姐和這件事也有什么聯(lián)系嗎?”
“我、我...”林婉如見眾人又不約而同的投過目光,有些慌亂。她總不能說,是自己傳信吧,這樣豈非有教唆嫌疑?
“是我,是我從吳公子那邊得來的?!?p> “哦?吳公子?”幼儀輕笑,“那和吳公子有來往的,不是我,反而是林姐姐了?”
“這詩確實(shí)是我所寫,不過那詩間內(nèi)容都是些花花草草的風(fēng)景之物,何曾談及情愛?”
周幼儀冷笑,這信她早就在那剔彩小箱里看過,十分清楚內(nèi)容,除了能證明是自己寫的,內(nèi)容從無半分逾矩。
“不過依我看,林姐姐好像和吳公子有些不尋常的關(guān)系,不過你為何要偷我的信,誣陷人家吳公子?”
幼儀搖頭,“吳公子真是交友不慎...”
林婉如剛想反駁,前院便有人傳了話。
“老爺,老爺,前面來了欽差,說是來宣旨的!”
“宣旨?”周玉文不解,“是何人?”
“說是巡鹽御史?!?p> 周幼儀目光炯炯,看向來報的小廝,來了!
就是今天!今天就是前世,徐家被宣第一道圣旨的日期。
此時的皇帝,尚未斬抄徐家,只是對五堂叔那支庶族,下了旨意,斬首抄家!
雖說寧二爺身上半分官職都無,只是領(lǐng)了個御史的差事,但這升遷好壞,全憑御史一張嘴。
況且又是圣旨,因此周玉文也不敢怠慢,領(lǐng)了一家人忙去了前院接旨。
“朕紹膺駿命...爾蕪地知府周玉文...治有佳績...一脈相承...衷心耿耿...茲特晉爾為禮部侍郎...”
蕪地知府,乃正四品官員,禮部侍郎,乃正三品。
周玉文本以為此次回京,能夠謀得一個同品級的京官或是從三品的閑職,便已經(jīng)很不錯了。
未曾想到,竟能一舉晉了禮部侍郎一職!立馬就領(lǐng)了旨謝了恩。
“周父兄,好福氣!”
寧二爺宣讀完畢,笑著調(diào)侃了兩句,又把周玉文喊道一邊,有意說幾句體己話。
“周兄此番當(dāng)真是鴻運(yùn)當(dāng)頭”,寧二爺笑說,“若非令嬡襄助,這禮部侍郎一職,恐怕還要在斟酌一番。”
周玉文頓覺迷茫,“這晉升之事,和小女有何聯(lián)系?”
寧二爺錯愕,回頭看到地上年不過十二三歲的小人,隨即感嘆道。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周兄有所不知,若非令嬡同襄陽來往提點(diǎn),我這御史探案還要多幾番波折?!?p> 說罷拍了周玉文肩膀,“此女日后不可限量,說到這里,倒是我羨慕周兄了?!?p> 寧二爺方才本是想直接挑明周幼儀兩次出手襄助一事,只是同周玉文一對話,發(fā)現(xiàn)周玉文竟完全不知情。
他本以為,周幼儀的舉動,至少也代表或者包含了周家的意思,沒想到...
寧二爺暗自腹誹,這下是真的后生可畏了!
“我還需去王家宣旨,便不叨擾周兄了?!闭f罷深深的看了眼幼儀,帶著幾位欽差便走了。
“父親”,幼儀走到周玉文面前,“我和娘親可以回去了嗎?”
周玉文掂量著手中沉甸甸的圣旨,又想起寧二爺?shù)脑挘粫r間竟有些臉紅...
“如果父親還有疑問,我倒是覺得不妨換個思路?!?p> 幼儀語氣平淡,“林姐姐一直暫居周家,那府衙里的人興許是把林姐姐當(dāng)成了周家的小姐、知府的女兒呢。
我瞧著父親對林姐姐倒也真的如親生一般...”
周幼儀的雙眼清澈明亮。
周玉文想起昨晚自己說還要把林婉如記入周家族譜一事,又想起女兒說的同襄陽郡主來往一事,竟有些不敢看女兒的眼睛。
“寶兒...”徐氏喚了一聲。
幼儀和徐氏轉(zhuǎn)身便走了,冬姨娘也回了院子,只剩下秦姝和林婉如二人。
“表哥...”秦姝喊道。
怎么能就這么輕易的放過了徐氏的女兒,不想周玉文一擺手,竟是讓她們兩也出去。
秦姝不甘的咬牙,但也不想惹了周玉文惱怒,帶著林婉如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