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漣漪分娩前還拿著閔瀲滟送的小衣服改動著,笑看著閔瀲滟和房杓比誰的刺繡好。房杓一天三遍的貶低閔瀲滟的刺繡,讓閔瀲滟不滿,非要和他比個高低。
房杓自己也不會,不過大家熱熱鬧鬧的,他就興致勃勃的穿針引線,會的也只有穿針引線了,下第一針的時候躊躇半天,后面看自己越繡越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抓耳撓腮的坐在一旁。
閔瀲滟將自己的半成品與房杓的半成品一對比,也是毫不留情的嘲諷,閔漣漪就在他們的又一次打鬧中破了羊水。
剛破她就感覺一陣兒心慌,“瀲滟!快送我去產(chǎn)房!”
該準備的東西早就準備好了,就等著孩子出生,雖然慌張了一點,但是也還算有序。閔漣漪躺在床上的時候,總算感覺到哪不對了,她身體里常年累月駐扎的靈氣正在緩緩流失。
這種事她們想都沒想過,怎么會如此?
她一慌,孩子也生得不順利,河烙出瑕早就來了產(chǎn)房,看她生孩子生得艱難,一遍遍的安慰她沒事,可是怎么會沒事,體內(nèi)大出血,孩子即將死在胎內(nèi)。
艷陽高照,都說陽光明媚會有好事發(fā)生,可是…
產(chǎn)房內(nèi)的血一盆一盆端出來,時不時聽到里面叫熱水,河烙出瑕已經(jīng)進去為閔漣漪輸送靈氣養(yǎng)護她的身體。
閔瀲滟六神無主的坐在凳子上,喃喃道:“怎么就難產(chǎn)了呢?怎么就血崩了呢?姐姐身體不是好得很嗎?”
房杓也坐在一邊著急,聞言,道:“閔瀲滟,你想太多了,漣漪姐不會有事的!”
閔瀲滟呆呆的坐著,忽的抓住房杓的手,“你的蓮心有沒有用?有用的吧?不是說能救人命嗎?我這就去拿!”
房杓起身摟住她,輕輕順著她的頭發(fā),安慰他,也是在安慰自己道:“你別往壞處想,姐姐不會有事的,姐夫的本事你還信不過嗎?他可是河烙家最年輕的家主,他會有辦法的,我們要穩(wěn)住自己。”
聽了房杓的話,閔瀲滟像是抓住了主心骨,“那你陪我去拿蓮心,萬一有個什么事,也還來得及?!?p> “好,你別哭了,丑死了。”這句話也沒能激起閔瀲滟的反駁,這還是第一次閔瀲滟‘不戰(zhàn)而降’,
房杓看著深陷入手背的指甲,知曉閔瀲滟不可能那么容易穩(wěn)定下來,嘆了口氣,一路走一路小聲安慰。
兩人再回來的時候,河烙出瑕正紅著眼站在門口,像只遇到危險的小獸,猙獰著臉,渾身都是刺。
閔瀲滟甩下房杓跑過去,急急道:“姐夫,姐姐還好嗎?!”
河烙出瑕盯著禁閉的房門,聲音陰沉得不像話,“漣漪昏迷前生下了孩子,孩子很平安。”
意思就是大人不好了?!
閔瀲滟眼淚瞬間就跑出來了,一掌推開房門,大喊:“讓開!我有靈藥!”
看到閔漣漪時,她整個人都是哆嗦著的,閔漣漪的衣服早被冷汗浸濕,昏迷的臉上透著痛苦,河烙家的幾名醫(yī)師站在一旁不知所措,誰都拿這事兒沒辦法。
閔漣漪是靈氣溢散,生孩子加上修為驟失引起的連鎖反應(yīng),這種奇特的情況,連傳承萬年之久的河烙家也無能為力。
一時間,還沒人反應(yīng)過來應(yīng)該將閔瀲滟攔住。
閔瀲滟慌亂的把蓮心送進閔漣漪口中,哭倒在床邊,口中苦苦哀求,“姐姐,你醒醒…你不能嚇我…你是無所不能的姐姐啊……”
“瀲滟小姐,您還是出去得好?!迸赃呌形慌妥哌^來想拉起閔瀲滟,閔瀲滟渾身失了力氣,連帶著女仆也一個踉蹌。
“醫(yī)師!你們看看!姐姐臉色是不是好些了?!”閔瀲滟大喊,她感覺她姐姐痛苦的神色有所減輕,就算是錯覺她也要確認一遍。
一位醫(yī)師被推出來,為難的上前再診了診脈,一副上斷頭臺的模樣,“瀲滟小姐,您剛剛拿來的東西雖然有一點兒用,但是并不是神藥,最多能減緩靈氣溢散,夫人還是撐不過幾日。”
“有用就好!”閔瀲滟抹了把臉,撐起身子,邊喊邊往外面跑,“房杓!你還有蓮心嗎?!還有嗎!”
“什么?”河烙出瑕在閔瀲滟出門時拉住她,手勁大得仿佛想把她手臂捏碎。
閔瀲滟受了痛的刺激,清醒了一點兒,稍微組織了語言,“姐夫!姐姐還有救!只要有靈藥就行!姐夫!你快去找找!”
河烙出瑕松了了,轉(zhuǎn)身眨眼間不見了人影。閔瀲滟自己快步邁向房杓,“你的蓮心是在哪兒找的?我們再去找一遍,快走,去晚了我怕來不及。”
房杓知道大抵是蓮心又作用,不敢耽擱,帶著閔瀲滟起起落落見離開了四相山。
“御劍吧房杓,”閔瀲滟閉著眼,深吸一口氣,“御劍快一點?!?p> 房杓頓了頓,“好,你害怕的話抱緊我?!?p> 一路上,兩人都沒做休息,事態(tài)緊急,閔瀲滟想著躺床上的閔漣漪,眼淚流了一輪又一輪,房杓感覺得到背后的濕意與緊箍著自己腰身的手,可是也無能為力,只能快點再快點。
房杓帶閔瀲滟落下的時候,閔瀲滟松了手直接跪趴在地上嘔吐,可是除了能吐出酸水也沒什么好吐的了,精神的折磨讓人身體里一陣兒絞痛。
“你這樣不行,我去找,你先休息。”房杓輕拍著閔瀲滟的后背,擔(dān)憂道。
“不用,我還能撐下去,快帶我去!”閔瀲滟感覺干嘔了一陣,好了許多。
“你執(zhí)意要去,那我背你!”房杓不由分說的蹲下身,扯著閔瀲滟趴他背上。
閔瀲滟也沒想反抗,現(xiàn)在再矯情就是耽誤時間了。
“我們要去哪兒?”
“丹城,蓮心是別人賣給我的,我們再去找那人買就行?!?p> “還能找到嗎?”
“……不知道?!?p> “房杓,一定要找到啊……”
閔瀲滟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感覺到有人正用手指戳著她的臉,還沒有睜開眼就一巴掌甩過去。
“哇……”一個姑娘的哭音響起。
閔瀲滟被聲音刺激得抖了抖,惱怒道:“你是誰!這是哪!”難不成房杓還是把她放下自己走了?
那姑娘哭聲未停,閔瀲滟惡狠狠道:“你不想活命的話就繼續(xù)哭吧!”
姑娘斷斷續(xù)續(xù)的停下了哭,一張清麗的小臉,眼睛里水波流轉(zhuǎn),臉上還掛著淚珠,鼻子紅彤彤的,眨巴眨巴的看著人,覺得額外可憐。
“你是誰?”閔瀲滟心軟了一下,放柔了聲音。
姑娘抽噎道,“我是小蓮?!?p> “你為什么在這兒?”
“阿歡叫我在這兒的?!?p> “阿歡是誰?”房杓還有個小名?
小姑娘停住抽噎,“阿歡就是阿歡啊。”
神色真誠無比,閔瀲滟看出來了,這姑娘或許腦子不太好。
“那阿歡在哪?”閔瀲滟耐心道。
“阿歡見客人去了,你真好看?!被蛟S是看閔瀲滟變得溫柔,小蓮也敢多說話了。
“……那你能不能帶我去見見阿歡呢?”
“不行的不行的,”小蓮連連擺手,“阿歡說要在這兒守著你的?!?p> “可是我醒了我們就可以走了啊。”
“不可以!”小蓮?fù)蝗话逯?,“阿歡讓我在這兒守著你!”
“……”
閔瀲滟無語,“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帶我去見阿歡了,我們過去,你還是在守著我啊,沒關(guān)系的?!?p> “不行!阿歡說在這兒就只能在這兒,”小蓮見閔瀲滟想走,急了,拉住她,“我要是不在這兒阿歡會生氣的!”
“那你在這兒吧,我還有要事要做?!遍h瀲滟也惱了,沒空在這兒陪她玩傻子游戲,她還要去找蓮心,幾步出門。
“哇……哇……哇……你壞……你不聽話……”
閔瀲滟還沒來得及御物而起,身后就傳來哭聲,撕心裂肺,一邊哭一邊指責(zé)。
閔瀲滟轉(zhuǎn)頭,看見小蓮坐在門檻后面,扯著自己的頭發(fā)可勁兒的嚎。
看她那么著急也不敢走出門檻,閔瀲滟又覺得有些好笑,不知道阿歡在她心里有多可怕,她才那么害怕。
這姑娘肯定不是房杓認識的,這么傻乎乎的,房杓可沒耐心陪一個傻子,那就是房杓確實有事暫時放下了她,算了,她嘆口氣,房杓總歸不會不管她的。
閔瀲滟無可奈何的走過去,坐在門檻上,抓住小蓮的手,阻止她繼續(xù)扯頭發(fā),順便幫她把凌亂的散發(fā)梳理好。
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姑娘,頭發(fā)只有齊肩長,連根半個頭發(fā)的發(fā)帶也沒有,就這樣讓它披散在臉龐,導(dǎo)致小蓮的許多眼淚煳在了頭發(fā)上,她自己又亂抓頭發(fā),頭發(fā)又潤又打結(jié)。
閔瀲滟忍著手中的惡心觸感,在小蓮?fù)O驴奁箢^發(fā)也理順了。
“小蓮,阿歡什么時候來呢?”她又嘆了口氣。
小蓮大抵因為傻的原因,對剛剛給她梳頭發(fā)的閔瀲滟很是親昵,高興道:“阿歡等會兒就會來啦,我下午的點心還沒吃吶!等會兒阿歡就會送來啦!”
原來還是個愛吃的,閔瀲滟從懷里掏出幾顆糖,“給你吃,就當我為醒的時候那一巴掌賠禮了。”
小蓮盯著那糖看了半響,又突兀的哭出聲,“嗚嗚…我不吃!哇…阿歡知道我吃了就不會送點心過來了!你不想讓我見阿歡!”
“……”
閔瀲滟又把糖收了回去,連忙道:“我沒有,我沒有,你乖啊,不吃了不吃了,阿歡等會兒就來了?!?p> 真的是……讓閔瀲滟頭大如牛。